第十五章 鐵骨錚錚

  暗巷。

  「少廢話！這次又讓我做什麼？！」

  鄧川緊盯著面前的魏安，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收回了手，冷冷的問道。

  被人扼住要害的感覺，真的令他有些無力，可他別無選擇。

  「很簡單。」

  「一個時辰之後，告訴蔣瓛，東門附近發現可疑人員，意圖趁夜闖關！」

  「讓錦衣衛前去緝拿便可，記住，一定要讓蔣瓛親自去！」

  魏安冷冷的說道。

  曾經的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護衛，連將軍府中的其他護衛都因為他跟了陸凌川這樣的廢物而經常嘲笑他。

  可如今的他，遠比過去的自己要自信了許多，這一切，都是陸凌川給他的。

  因為他和魏安突然發現，他們的這位主子，好像突然之間強得可怕。

  「難道你們想對指揮使動手？！」

  鄧川剛一聽完，就覺得事情不對，臉色驟變。

  「你的問題太多了！」

  「記住，一定要讓蔣瓛親自帶隊！」

  魏安冷冷的說了一句，直接轉身向暗巷的另一頭走去。

  鄧川目送著魏安逐漸遠去的背影，雙拳緊握，牙齒咬得吱吱作響，但卻無可奈何。

  ...

  東門附近。

  又一條陋巷深處，十一道人影站在夜幕之下，一個個手握長刀，身穿黑衣，身形筆直，唯獨領頭的中年人看起來有些長短腳。

  「大將軍對我們恩重如山，只要能救他，我們都應該義無反顧，無論生死！」

  「今夜註定會有人死，你們怕嗎？！」

  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氣，目光從每一個人臉上掃過，壓低了聲音，斬釘截鐵的問道。

  ...

  「死有何懼？！我已經把銀子託付給了同鄉，萬一我死了，他會把銀子親自交給我老娘！」

  「八百兩銀子，夠他老人家餘生衣食無憂了！」

  ...

  「都是從戰場上死人堆里撿回來的命，有什麼好怕的！」

  「這輩子能跟著大將軍，死也值了！」

  ...

  一時之間，在場的十名鐵骨錚錚的硬漢紛紛拍著胸脯，沒有一個人的臉上露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畏懼。

  「好！你們放心，不管今夜誰死了，活下來的人都會替死去的兄弟照顧好他的家小，決不食言！」

  中年人重重的點了點頭，看著眾人，一臉堅毅的說道。

  聽到中年人的話，在場的所有人都互相看了一眼，拍了拍身邊的兄弟，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一絲釋然的笑意。

  「巴音，你是今晚行動的關鍵！做好準備了麼？」

  緊接著，中年人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一名身形健壯的兄弟，認真的問道。

  「放心吧！要不是大將軍，巴音早就死在北境了！只要能救恩公，巴音什麼都願意做！」

  「不就是死麼，沒什麼可怕的！」

  名叫巴音的男人憨厚的笑了笑，一臉堅定的說道。

  「好！」

  「時辰差不多了，該行動了！」

  「記住，一定要將動靜鬧得越大越好！」

  中年人欣慰的點了點頭，看向了眾人，認真的叮囑了一句。

  在場的眾人紛紛點頭，緊緊地握住了手中的長刀，一個個面無表情。

  中年人深吸了一口氣，轉身緩緩來到了巷子口，抬頭望了一眼夜空，月光灑在臉上，照亮了那張充滿滄桑，但卻滿是堅毅的臉龐。

  鐵雄！

  緊接著，鐵雄抬手一揮，十名勇士就像是脫韁的野馬一樣，毫不遲疑的衝出了暗巷，湧向了東門。

  沒過多久，鎮守東門的驍騎衛便和突然從黑暗中衝出來的十一名黑衣人直接交上了手，金鐵交鳴之聲此起彼伏！

  緊接著，聞訊趕來的金吾衛和錦衣衛也加入了戰團！

  面對驍騎衛、金吾衛、錦衣衛三方聯合起來足有兩百人的圍攻，鐵雄帶領的十一個人沒有一人後退！個個視死如歸！

  可是他們再勇猛，也終歸寡不敵眾，很快就有人倒在了血泊之中，死在了亂刀之下！

  「撤！」

  就在這時，混亂的人群中突然爆發出一聲厲喝，緊接著便看到剩餘的黑衣人突然開始向四周的突圍！動作嫻熟！訓練有素！

  雖然他們沒有以一當十的戰力，但卻擁有著豐富無比的近戰搏殺經驗！

  很快，有人就已經突破了層層圍堵，飛快的衝進了夜幕之中！其中一人就是一瘸一拐的鐵雄！

  雖然他的腿腳不便，但是速度卻絲毫不亞於正常人！

  「追！」

  金吾衛人群之中，一名青年手握長刀，振臂高呼，緊接著便看到數十名金吾衛瘋狂的展開了追擊！

  這名手握長刀的青年，正是金吾衛副指揮使，平安！

  「啊！」

  可是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卻突然橫衝直撞的折返了回來，碩大的拳頭直接捶翻了幾名金吾衛！

  手裡的大刀更是宛如驚濤駭浪一樣連續砍翻了四五名金吾衛！

  巴音！

  緊接著，金吾衛、錦衣衛、驍騎衛，紛紛沖向了身形高大的巴音！

  一道道傷痕出現在了巴音的前胸後背之上，可是他依舊一步都不肯退，拼命阻攔著眼前的敵人，希望給逃走的兄弟拖出一點點時間！

  然而就在這時，人群中卻突然衝出一道快如閃電的身影，直接凌空躍起，一刀刺入了巴音的胸口！

  繡春刀！蟒紋袍！

  錦衣衛指揮使，蔣瓛！

  隨著一口鮮血噴涌而出，巴音高大的身軀直挺挺的向後倒了下去，重重的發出了一聲巨響！

  看到巴音倒下，金吾衛和錦衣衛紛紛追了出去，向著鐵雄等人逃走的方向疾馳而去。

  「沒想到蔣指揮使您親自來了。」

  金吾衛副指揮使平安緩步來到了蔣瓛面前，拱手打了一聲招呼。

  蔣瓛沒有說話，只是抱拳還了一禮。

  雖然他的職位遠比平安要高，但平安好歹是陛下的養子，雖未封王，但身份特殊，他也不敢怠慢。

  就在平安準備帶著剩下的金吾衛一同前去追擊之時，突然看到眼前刀光一閃，蔣瓛再次出刀！

  當平安扭頭看向刀鋒落下的方向時，這才發現那名本已奄奄一息，絕無生還希望的壯漢已經被蔣瓛一刀斬斷了手臂！

  隨著一聲悽慘的悶哼響起，平安發現那壯漢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攥著半截信封，剩下的那半截，正咬在嘴裡，想要硬生生吞下去！

  平安見狀，臉色微變，正準備彎腰阻止，可是沒等他出手，已經有人比他更快！

  蔣瓛閃電般掐住了巴音的下顎，左手食中二指一閃而過，瞬間就從巴音的口中夾出了那半截信封，緊接著順勢將巴音攥在手中的另外半截信封也奪了過來。

  看到被蔣瓛搶先了一步，平安不由得變了變臉色，眼神中閃過了一絲不快。

  直覺告訴他，今夜突然闖關的這夥人，來歷絕不簡單！

  蔣瓛沒有注意到平安眼神中的神色變化，立刻將兩個半截信封打開，將裡面的信件重新拼湊起來，然而當他定睛看去的時候，卻忍不住臉色大變，驚訝的睜大了雙眼，眼神深處閃爍著對於抑制不住的貪婪！

  平安注意到了蔣瓛的臉色，心中好奇，下意識的湊了上去。可是沒等他看清信中的內容，蔣瓛就立刻收起了信件，急忙揣進了懷中。

  「平副指揮使，辛苦了。」

  「不過這人我得帶回去，他是錦衣衛通緝名單上的一名嫌犯，或許還有的救。」

  蔣瓛不動聲色的看向了平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手下將重傷倒地，奄奄一息的巴音帶走。

  可是就在兩名錦衣衛準備扶起地上的巴音時，滿身是血的巴音卻拼盡了最後一絲力氣，拔出了其中一名錦衣衛的刀，直接抹過了自己的脖子！

  隨著一股鮮血噴濺而出，巴音癱軟的倒在了地上，抽搐了幾下之後便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看到這一幕，平安驚呆在了原地，他沒想到這名壯漢竟有此等寧死不屈之氣。

  「廢物！」

  蔣瓛臉色陰沉，直接一腳將那名自己的佩刀都看不住的手下一腳踹翻在地。

  「把他的屍體帶回去！」

  「還有嫌犯在逃，立刻分頭去追！」

  蔣瓛咬了咬牙，冷冷的說了一句，不再理會平安，徑直向鐵雄方才逃離的方向追了出去。

  站在人群中的鄧川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具長相併非漢人模樣的屍體，刻意向著另外一個方向追了出去。

  從始至終，他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但直到此時，他都不知道這些視死如歸的人什麼來路，更不知道指揮使搶下的那封信里究竟寫著什麼。

  雖然他沒在陸凌川的身邊見過這些人，但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跟陸凌川有著莫大的關聯。

  【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這是鄧川心中最大的疑問，可他現在沒時間細想，只希望一會兒指揮使能真的遇上陸凌川，然後殺了陸凌川！

  這樣，自己就再也不用授人以柄，被逼著做一些稍有不慎就掉腦袋的事！

  他相信指揮使有這個能力，因為論功夫，整個京都城內，無人能出其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