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藍玉入局

  書房內。

  聽到陸凌川突然開口說出的那句話，藍玉整個人都驚了，直勾勾的看著陸凌川，沉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想做什麼？！」

  陸凌川沉思著，淡然道：「按照我朝律例，儲君之位，本該有嫡立嫡，無嫡立長，這是老爺子金口玉言定下的規矩！」

  「可是為什麼嫡長孫朱允熥明明還活著，卻被常年冷落在流離宮，無人問津，最終竟讓朱允炆這個次孫坐上了太孫之位？！」

  「難道只是因為老爺子更喜歡這個次孫，因為他和當年的懿文太子很像？！如果是這樣，那還要律法有何用？！」

  「還金口玉言？！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聽著陸凌川一番口無遮攔的話，藍玉臉色驟變，急忙起身走到書房門口向外看了一眼，接著快步回到了陸凌川近前，皺眉道：「你想讓允熥繼任太孫之位？！」

  陸凌川沉聲道：「既然朱允炆既非嫡孫，也非長孫，那就該撥亂反正！」

  藍玉面色凝重，繼續道：「你這是真的要造反？！」

  陸凌川笑道：「謀逆的罪名，您擔不起，我也擔不起，我只是想幫朱允熥拿回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也幫藍家拿回本該屬於藍家的尊嚴！」

  「滿朝文武，所有人都知道這條律例，但所有人都在裝傻！只因為老爺子的一句話，所有人都默認了太孫之位就該是他朱允炆的，可是為什麼？！又憑什麼？！」

  藍玉沉思著，重新坐回了原位，嘆了口氣，緩緩道：「儲君之位的人選，本就不該是朝臣能夠決定的，即便有悖律法，誰又敢多言？」

  「況且，如今朱允炆已經坐上了太孫之位，即便有人想爭，恐怕也為時已晚。」

  陸凌川冷哼了一聲，淡淡道：「不到最後一刻，誰能料定結果？我見過老爺子，雖已年邁，但身子骨還扛得住，距離傳位之期還很遙遠。」

  「只要朱允炆一日沒有登基，我們就還有機會，現在就看義父跟孩兒想的是不是一樣了。」

  說完，陸凌川直勾勾的看向了藍玉，嘴角帶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他知道，在藍玉的心裡，本就一心想扶持朱允熥成為儲君，而作為淮西一脈中的馮勝等人，當然也更希望常遇春的外孫登上帝位。

  只可惜，自從懿文太子與先太子妃常氏相繼離世之後，本為嫡孫的朱允熥卻日漸失寵，常年躲在流離宮內不敢見人。

  後來宮裡更是流言四起，都說朱標與常氏之死，甚至皇長孫朱雄英的夭折，都是因為朱允熥天生克親，把自己的父母兄弟全都剋死了！

  而這些事，多半與太子妃呂氏有著莫大的關係！

  上一世陸凌川一開始就離開了京都，去了北平，所以關於這件隱秘並沒有知道多少，但以他對呂氏的了解，這件事絕對和呂氏有關！

  畢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個女人想要扶植自己的兒子登上帝位的決心，是難以想像的。

  貪婪，往往能使人陷入極度的瘋狂，何況是萬人之上的帝位！

  藍玉沉思了良久，終於再次開口：「此事事關重大，憑藉陛下對朱允炆的喜歡，允熥的機會幾乎微乎其微，而且如果失敗，或者此事一旦敗露，藍家必將徹底家破人亡，不會再有第二次脫身的機會！」

  陸凌川笑道：「義父覺得，以如今藍家的地位，真有機會拿回曾經的榮光嗎？！如果不置之死地，何談翻身？！何談尊嚴？！」

  「命運不是一種機遇，而是一種抉擇，它不是等來的，而是爭來的！人世間最悲慘的悲劇就是相信可惡的命運！」

  「反正我不信命！不想永遠背上謀逆之臣的罵名苟活一世，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萬丈懸崖，我也會不顧一切的奮力一躍！」

  藍玉看著一臉堅定的陸凌川，心底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絲激動，就好像當年在戰場上所向披靡之時的那種感覺。

  緊接著，藍玉認真的看著陸凌川，好像終於下定了決心一樣，沉聲道：「你是不是已經有了謀劃？！」

  陸凌川點著頭笑了笑，接著壓低了聲音，仔仔細細的將自己心中早已盤算過無數次的計劃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藍玉，包括跟馮勝、傅友德二人的結盟。

  聽著陸凌川的講述，藍玉的神情不停地變換著，時而驚心，時而興奮，聽得聚精會神。

  良久之後，藍玉長吁了一口氣，驚訝的看著陸凌川，緩緩道：「原來你早已計劃好了一切，可為何直到今日才說出來？」

  陸凌川苦笑道：「孩兒原本只是想借著義父的威望在京都做一個衣食無憂的紈絝，可孩兒不想死！」

  「我來將軍府才不到半年，如果義父真的背上了謀逆的大罪，那我必死無疑，為了活命，我只能選擇迎難而上。」

  「如果義父願意，孩兒願意傾盡全力，帶領藍家成為天下第一門閥，將所有妄想加害義父，毀滅藍家的敵人都付出代價！」

  聽到此處，藍玉終於不再猶豫，重重的點了點頭，沉聲道：「好！那就按你說的做！淮西一脈的人你放心，只要為父還在，就一定能想辦法讓所有人加入，只不過這需要時間。」

  陸凌川立刻起身，恭敬地衝著藍玉行了一禮，緩緩道：「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不過當前我們的敵人並非朱允炆，而是另一個同樣對皇權覬覦多年的人！」

  藍玉皺了皺眉頭，沉聲道：「誰？！」

  陸凌川眯了眯眼睛，一字一句道：「北境之王！燕王朱棣！」

  聽到陸凌川的話，藍玉臉色驟變，眉頭瞬間皺起。

  他本就對朱棣反感，多年前就已看出朱棣野心勃勃，不會只甘於做一個鎮守北境的藩王。

  而且當年在太子活著的時候他就跟朱棣不對付，甚至還在太子面前直諫過，聲稱早晚有一天，燕王必反！

  可是當時的太子並沒有相信他，又或者，太子其實也早已看出了這個弟弟的野心，只不過心腸太軟，不忍心看到父子相殘和兄弟相殘的結局。

  藍玉沉思著，似乎想起了什麼，沉聲道：「你方才說，要將加害為父，毀滅藍家的敵人全部剷除，可是話裡有話？」

  陸凌川點了點頭，認真道：「義父不會直到現在都以為只是老爺子想殺您吧？」

  藍玉沉著臉，厲聲道：「你的意思，還有燕王？！」

  陸凌川笑了笑，沉聲道：「沒錯，謝林舟和唐玉石二人，就是我送給朱棣的第一份見面大禮！這筆帳，孩兒以後會留著慢慢跟他算！」

  「除他之外，還有錦衣衛指揮使蔣瓛，還有其他各路藩王，他們很清楚，您是京軍的中流砥柱，一旦您死了，他們的機會就來了！甚至京都呂家也可能參與其中！」

  「但是您昏迷的那兩天，讓他們全都失去了落井下石的機會，他們也絕不會想到，您能夠安然無恙的從詔獄中走出來。」

  「這些帳，孩兒將來都會讓他們連本帶利的還回來！」

  聽完陸凌川的這番話，藍玉眉頭微皺，像是完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看著陸凌川，他沒有想到，陸凌川居然一次又一次讓他驚訝。

  回想過往，他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就是自己曾經隨手從路邊收下的那個一無是處的少年。

  他有點慶幸當初沒有將這個義子趕出家門。

  時隔一個多月，陸凌川終於找到了一個絕佳的良機，讓藍玉加入了自己的謀劃當中。

  但他並沒有將所有的事向藍玉和盤托出，因為有了上一世的經歷，除了自己，其他任何人都不會百分百相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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