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山雨欲來

  一日之後。

  日落之前。

  九幽界。

  天音閣中，位於二樓的一間包廂內，蔣瓛坐在桌前，正在仔細的品嘗著杯中美酒，眉宇之間透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身為錦衣衛指揮使，他是不能來這種煙花之地的，但他也是男人，所以每個月他都會偷偷找機會出來尋一次歡。

  而天音閣位於九幽界之內，三教九流應有盡有，對他來說也最能隱瞞此事。

  不過今日他來此地，不單單只是為了找女人，而是要見一個重要的人。

  雷斬筆直的站在門前，一動不動，即便身處琴音嬉笑之間，依然面色不改。

  良久之後，門外傳來了幾聲有節奏的響動，接著響起了一道話音：「大人，人到了。」

  聽到話音，雷斬立刻看向了正在倒酒的蔣瓛，見蔣瓛點了點頭之後，緩緩打開了房門。

  房門外，除了蔣瓛一名喬裝打扮的手下之外，還站著一名身穿黑袍的青年，劍眉星目，眼神冷酷。

  雷斬挑了挑眉毛，讓開了一條路，放青年進入了包廂，隨後關上了房門。

  青年冷漠的打量了一眼正在獨自飲酒的蔣瓛，沉聲道：「出了這麼大的事，蔣指揮使還有功夫在這兒飲酒？在下佩服。」

  蔣瓛抿嘴一笑，淡淡道；「再大的案子，只要不涉及朝臣，都不歸錦衣衛管，本座自然不必費神。」

  青年沉聲道：「那蔣指揮使不該對殿下有個交代嗎？你不會根本沒有放在心上吧？」

  聽到青年毫不客氣的質問，站在一旁的雷斬皺了皺眉頭，眉宇之間閃過了一抹殺意。

  而蔣瓛卻不動聲色，只是撇嘴一笑，緩緩道：「對殿下那自然是要交代的，我已經讓人暗中開始追查了，如果有了結果，本座一定會派人通知你的。」

  青年沉著臉，頓了一下，又道：「殿下讓我先行入京，就是想在他進京之前查清兇手是誰，兩日後殿下就能抵達京都，如果到時候什麼都查不到，那就請蔣指揮使自己去跟殿下解釋吧。」

  聽聞此言，蔣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緩緩抬起了頭，笑看著青年，道：「閣下似乎弄錯了一點，我與殿下之間，只是合作關係，並非上下級，能不能查清兇手的來歷，與本座無關。」

  「不過為了感激殿下這幾年來對蔣某的照拂，本座倒是可以給你一個深查的方向，或許可以找出兇手是誰。」

  青年遲疑了一下，道：「說來聽聽。」

  蔣瓛繼續道：「我有一個懷疑的人選，但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動？」

  青年眯眼道：「誰？！」

  蔣瓛道：「藍玉之子，陸凌川！」

  青年愣了一下，緩緩道：「有幾成把握？」

  蔣瓛笑道：「沒有把握，本座猜的。」

  青年面露不滿，沉聲道：「猜的？！這種事開不得玩笑！」

  蔣瓛放下了酒杯，緩緩起身，認真的看著青年，道：「雖然只是猜的，但如果讓我說最有可能的兇手是誰，那我一定選他！此人於兩月前突然橫空出世，行事作風非一般人所能相比，他的嫌疑最大。」

  「他在京都開了一家醫館，名叫回生堂，我會讓人去試試他的身手，是真是假，一試便知。」

  青年思索了一下，道：「什麼時候？」

  蔣瓛笑道：「就在今夜，聽說回生堂最近正在研究新藥，陸凌川已經住在回生堂了。」

  隨著蔣瓛的話音落下，青年遲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直接轉身離開。

  蔣瓛目送著青年的背影，嘴角流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意。

  「他還是那麼目中無人，如此不將您放在眼裡，屬下真想結果了他！」

  雷斬沉著臉，咬牙說了一句。

  蔣瓛卻笑著擺了擺手，無所謂道：「他可是燕王跟前的紅人，殺了他，必然會激怒燕王，到時候誰還給我們送銀子啊？」

  「通知青雲會，多派些人手，今夜子時行動。」

  雷斬躬身答應了一句，立刻轉身出了包廂。

  此時天音閣對面的一間酒肆中，陸凌川坐在二樓的一間包廂內，一邊飲著酒，一邊望著窗外的街道。

  在他的身後，站著兩個人，一個是魏安，一個是錦衣衛百戶鄧川。

  三人都是一副喬裝打扮過後的模樣，與此時身在天音閣中的蔣瓛不謀而合。

  對此，陸凌川也表示無奈，可為了隱藏自己的行蹤，他只能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從外地來的中年客商。

  「有人出來了！應該就是他！」

  正在這時，站在陸凌川身後的鄧川突然說了一句。

  聽到話音，陸凌川立刻向天音閣門口看去，緊接著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撇嘴一笑，淡然道：「居然是他？」

  鄧川愣了一下，遲疑道：「公子認識他？」

  陸凌川笑了笑，緩緩道：「既然你身在錦衣衛，那就應該知道燕王朱棣的身邊有兩個得力助手吧？」

  鄧川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據說燕王的身邊有兩個能力不俗的親信，是他的左膀右臂，一個叫張玉，一個叫朱能，張玉善謀，而朱能善戰，難道他就是其中一個？」

  陸凌川道：「他就是朱能。」

  雖然此時的朱能身著黑袍，遮著腦袋，但他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上一世在燕軍之中，除了他之外，朱能是年輕一輩中最驍勇善戰的了，為朱棣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

  看到朱能此時現身京都，陸凌川就知道，朱棣離京都不遠了，而朱能提前入京，應該就是為了調查永勝鏢局被滅一事的。

  聽到陸凌川的回答，一旁的鄧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神色略顯凝重。

  其實他本不願摻和進來，但因為陸凌川手裡有他的把柄，他卻不能不來。

  蔣瓛在天音閣等人的消息，就是他告訴陸凌川的。

  現在的鄧川，已經是陸凌川安插在錦衣衛當中的一個暗線！

  「他是誰？」

  緊接著，陸凌川發現又有一個形跡可疑的人從天音閣里走了出來，好奇的問了一句。

  鄧川看了一眼，緩緩道：「雷斬，他是蔣瓛的心腹，平日裡幾乎與蔣瓛形影不離，身手不錯，而且十分殘暴。」

  聽到殘暴二字，陸凌川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淡然道：「那為什麼之前沒有見過？」

  對於這個雷斬，陸凌川上一世也印象不深。

  鄧川道：「之前他在外地辦差，剛回京都不久。」

  陸凌川點了點頭，淡淡道：「原來如此。」

  「這裡沒什麼事了，你去跟著朱能，看看他想做什麼。」

  鄧川皺著眉頭遲疑了一下，接著答應了一聲，緩緩轉身離開。

  原本這事不該讓鄧川插手，畢竟鄧川只是受他脅迫，並不能信任。

  但以魏安和昌平的身手，想要跟蹤監視朱能，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而鄧川雖然身手不算頂尖，但輕功不錯，應該能跟得住朱能。

  可他不知道的是，一場以他為目標的陰謀，正在悄悄展開。

  ...

  一個時辰之後，回生堂外的一處街角，徐妙錦帶著丫鬟安靜的站在牆邊，呆呆地望著回生堂的方向出神。

  原本她已被自己的兄長禁足家中，可是由於始終無法放下陸凌川，不久之前剛剛找到機會溜了出來，接著便不由自主的來到了回生堂外圍。

  可即便她放不下，也再也沒有勇氣去見他了，那日他臉上那副冷漠的神情，她還記憶猶新。

  「小姐，我們回去吧，要是讓家主知道您偷跑出來，又要生氣了。」

  陪在一旁的小雲一臉擔憂的說了一句，面色有些緊張。

  「再等等。」

  徐妙錦一邊說著，一邊戀戀不捨的望著回生堂的大門，心底無比的希望陸凌川能從裡面恰好走出來，這樣她至少還能遠遠地再看他一眼。

  然而此時的回生堂後門外，同樣有一伙人正在暗中監視著回生堂，眼眸轉動之間，滿是狡黠的神色。

  為首一名中年人，剃著光頭，留著八字鬍，眼神陰狠，正是京都地下最大幫會青雲會的當家，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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