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北境之王

  明和殿。

  聽到龐旬的話，正伏在書案上研究古棋殘局的朱元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緩緩抬頭看向了龐旬，眼神中閃過了一抹寒意，沉聲道：「把氣喘勻了再說！究竟怎麼回事？！」

  龐旬深吸了幾口氣，認真道：「兵部收到燕王殿下急報，稱隊伍行進至天雲山之時突然遭遇襲擊，山林中藏匿著弓弩手，人數不下一百！」

  「還有一名神秘黑衣人，武功極高，出手狠辣，無人可擋！燕王殿下隨行衛隊死傷過半！」

  朱元璋眉頭緊鎖，沉聲道：「老四有沒有事？！」

  龐旬搖了搖頭，緩緩道：「陛下放心，根據兵部收到的消息，燕王殿下平安無恙，已經繼續啟程，明日一早便可抵達京都。」

  可是聽到龐旬的這句話，朱元璋卻露出了一絲遲疑，丟掉了手裡的一顆棋子，沉思著起身踱起了步子。

  片刻之後，朱元璋繼續道：「你方才說，對方足有上百名的弓弩手？！而且其中還有一名無人可擋的神秘高手？！」

  龐旬點著頭，肯定道：「沒錯，兵部收到的消息中是這樣提到的。」

  朱元璋眯了眯雙眼，又道：「可曾抓到活口？！或有死傷？！」

  龐旬搖了搖頭，遲疑道：「沒有，據說是對方久攻不下，燕王命令隨行護衛進山緝拿之後對方便逃走了。」

  朱元璋道：「不對！他們不是逃走！既然隨行衛隊已然死傷過半，對方卻無一人被殺或被抓，而且還有一名武功高強的黑衣人，他們為什麼要逃走？！」

  「他們明明可以一鼓作氣殺了老四？！為什麼要逃？！」

  聽到朱元璋的話，龐旬一時間愣住，驚訝的看著朱元璋，心裡忍不住嘟囔：「這還是親爹嗎？！」

  朱元璋踱了幾步之後，再次開口：「他們不是去刺殺老四的，更像是一次警告，或者報復？！」

  龐旬漸漸明白了過來，遲疑道：「那是燕王殿下究竟得罪了什麼人？誰會膽大包天到光天化日之下行刺當朝親王？而且還是在距離京都不到一百里的地方，天雲山附近可是有駐軍的啊！」

  朱元璋冷哼了一聲，若有所思道：「他得罪的人還少嗎？可朕好奇的是，究竟是什麼人可以在短時間之內調集一百名弓弩手？！」

  龐旬猶豫著，緩緩道：「或許是對方早就收到了燕王殿下入京的消息，早有預謀？」

  朱元璋微微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之後，沉聲道：「這些之後再派人詳查，先命錦衣衛立即前去迎接老四，他對北境至關重要，絕不能有事。」

  龐旬恭敬地答應了一聲，立刻親自前往錦衣衛。

  朱元璋背負著雙手，緩緩走出了大殿，望著烏雲遮月的夜色，再次陷入了沉思。

  ...

  次日清晨。

  鳳塘驛。

  此地位於京都十里之外，昨夜燕王朱棣就帶著自己的手下安全的來到了這裡，接著便下令在此處先行休整，等天亮之後再行入京。

  連著趕了那麼多天的路，也的確該歇息一下了，畢竟馬車裡休息不好，進了京都就要入宮面聖，總得精神一些。

  一大早，驛站就為朱棣準備了豐盛的早膳，端到了朱棣的房中。

  朱棣洗漱完畢之後，緩緩坐到了桌前，雖然沒睡多長時間，但是氣色確實是好轉了不少。

  經過天雲山一戰之後，剩下的幾十名護衛再也不敢鬆懈，幾乎守在了鳳塘驛的每一個角落，任何人都不得靠近朱棣的住所。

  正在這時，一名手下緩緩來到了門口，恭敬地行了一禮，躬身道：「王爺，朱統領回來了，隨行的還有錦衣衛指揮使蔣瓛，說是奉旨前來接王爺入京的。」

  朱棣一邊低頭享用著豐盛的早膳，一邊隨口道：「讓他們進來吧。」

  沒過一會兒，朱能和蔣瓛便並排走了進來，他們是在鳳塘驛附近遇到的。

  「屬下護衛來遲，請王爺恕罪！」

  朱能剛一進門，就直接跪在了地上，滿臉自責。

  「卑職蔣瓛，奉陛下旨意，特來護送王爺入京。」

  蔣瓛也恭敬地行了一禮，頭低得很低。

  可是朱棣在聽到二人的話之後卻並沒有理會，自顧自的吃著桌上的飯菜，看起來吃得很香，很合胃口。

  二人一個跪著，一個躬著身，發覺朱棣根本不搭理自己之後全都僵在了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良久之後，朱棣終於心滿意足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這才緩緩抬頭看向了二人。

  稍作遲疑之後，朱棣緩緩道：「都聽說了？」

  「是。」

  二人猶豫了一下，異口同聲的答了一句。

  昨日夜裡，沒過多久燕王在天雲山遭遇刺殺的事情就在京都傳開了，一經傳開，立刻引得朝野震動，所有人都在猜測究竟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量。

  「那你們覺得，行刺本王的，會是什麼人呢？」

  燕王打量著二人，看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

  朱能皺了皺眉頭，遲疑道：「無論是誰，卑職一定會全力查清，絕不會輕易放過他們！」

  朱棣有些失望的看了朱能一眼，接著看向了蔣瓛，淡淡道：「蔣指揮使覺得呢？」

  蔣瓛再次行禮，恭敬道：「下官猜測，會不會是北元密探？因為昨夜有北元密探在京都突然現身，還殺了下官的一名得力助手，如今正在全城搜捕，如果抓到人，或許就能知道是不是他們所為了。」

  其實在場的三人中只有他知道，燕王遭遇伏擊的事，很可能與陸凌川有關，但經過昨夜那件事之後，他什麼都沒有提。

  如果放在以前，他一定會趁機栽贓給陸凌川，即便沒有把握也會想要借著燕王朱棣的手除掉陸凌川。

  聽了蔣瓛的回答，朱棣撇嘴笑了一聲，不再追問，默默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了跪在地上的朱能一眼，輕聲道：「起來吧。」

  其實在遭遇刺殺之後回京的這段路上，他已經想明白了一件事，天雲山的那場伏擊，似乎並不是真的要刺殺他，看起來更像是一次警告。

  聽到朱棣的話音，朱能緩緩地站了起來，不過依舊是滿臉自責。

  朱棣看著朱能，繼續道：「讓你查的事查的怎麼樣了？」

  朱能拱手一禮，恭敬道：「回稟王爺，目前還未查清，不過蔣指揮使懷疑，滅掉永勝鏢局的人，很有可能是藍玉的一名義子，就是那個名叫陸凌川的少年，在將軍府眾多義子當中排行十三。」

  聽到朱能的話，站在一旁低著頭的蔣瓛忍不住皺了皺眉頭，狠狠地用餘光瞪了朱能一眼。

  朱棣挑了挑眉毛，冷聲道：「就是那個擊鼓闖宮，將藍玉救出詔獄的登徒子？！」

  陸凌川擊鼓闖宮的事，早已不是秘密，在朱棣收到謝林舟和唐玉石被殺的消息之後，同時也收到了藍玉被免除死罪的消息，所以對陸凌川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朱能點頭道：「正是！」

  「原本卑職與蔣指揮使商議，想要利用京都的青雲會對陸凌川出手，藉機試探一下他的身手，可是中間卻出了些岔子，青雲會不知為何抓了中山王徐將軍的小女徐妙錦...」

  「沒過多久整個青雲會就被人給屠了，滿門上下一百五十餘人，全部被殺，導致我們的計劃沒能實施，接著便聽聞王爺在天雲山遭遇伏擊，卑職就只好先趕過來了。」

  提到徐妙錦三個字時，朱能還忍不住偷瞄了一眼朱棣的反應。

  而聽聞此言的朱棣，臉色立刻沉了下去，冷冷的看向了一直低著頭的蔣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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