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朱棣的試探

  回生堂。

  廂房內，朱棣坐在椅子上，看著滿身泥巴的陸凌川，笑道：「方才你說久聞本王的威名，可本來對你的大名才是如雷貫耳啊，沒想到你不但醫術通天，而且還心靈手巧，聽說你還會造筆？」

  陸凌川遲疑了一下，忍俊不禁道：「z...a...o...造吧？我還以為王爺是在開車呢！」

  朱棣皺了皺眉頭，疑惑道：「開車？本王聽說過駕車，乘車，何為開車？」

  陸凌川擺了擺手，憨笑道：「一個意思，一個意思，不知王爺突然來此，是有什麼吩咐嗎？」

  朱棣搖了搖頭，輕聲道：「只是聽聞了你許多趣事，心中好奇，故而今日特地過來看看你。」

  說這些話的時候，朱棣的目光始終落在陸凌川的身上，像是要徹底看穿陸凌川。

  陸凌川擺了擺手，隨口笑道：「虛名而已，不足掛齒。」

  朱棣繼續道：「早就聽聞你醫術高明，要不給本王號號脈？看看本王身體如何？」

  陸凌川毫不遲疑地答應了一聲，一邊抓著朱棣的胳膊拉起了袖子開始號脈，一邊煞有介事道：「那王爺可找對人了，誰也沒說沒病就不能去醫館查病，要是查出什麼大病，早些醫治總是好的，萬一來不及了呢？」

  「對了，體檢！得加一項體檢！這個思路不錯！楓伯，楓伯？！從即日開始，回生堂增加一項體檢！有病沒病都可以前來問診，早發現，早治療！」

  正號著脈呢，陸凌川就突然轉頭衝著門外大聲喊了一句。

  很快，前廳那邊就傳開了一句楓伯滿口答應的話音。

  看著今日似乎瘋了一樣的陸凌川，藍玉早就傻了眼，像是看怪物一樣看著陸凌川。

  片刻之後，陸凌川收回了手，直接拿起筆開始在處方上筆走龍蛇的寫起了東西。

  朱棣皺了皺眉頭，遲疑道：「如何？！」

  有那麼一瞬間，他忍不住有些擔心陸凌川真的給他查出什麼大病來。

  陸凌川笑了笑，認真道：「王爺不必多慮，您的身體十分強壯，沒什麼毛病。」

  「不過，終究是陽氣過於旺盛了一些，但長此以往下去終歸對身體不好，您是不是有些時候總會感覺頭痛難忍，容易激動？」

  朱棣回想了一下，點著頭道：「沒錯！」

  陸凌川一邊笑著開完了處方，一邊緩緩道：「王爺放心，只要這幾服藥吃完，保證藥到病除，不過今後您還是多想點開心快樂的事，畢竟，過剛則斷，物極必反，凡事不能太過較真，您說呢？」

  聽完陸凌川的話，朱棣笑著點了點頭，眉宇之間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讚賞，緩緩道：「有道理，看來陸小神醫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陸凌川笑著擺了擺手，認真道：「王爺過獎了，既然您不是外人，費用就給您打個八折優惠，您看行嗎？」

  藍玉一聽，臉色再次變了變，沉聲道：「小十三！不得無禮！怎麼能收王爺的銀子？！」

  可是朱棣卻並未在意，擺手示意藍玉不必責備，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深，接著便示意朱能拿著處方去前廳開藥去了。

  那張處方上，陸凌川已經列好了費用總額，包括醫藥費，出診費，甚至連材料費都加進去了。

  既然朱棣要看病，那怎麼也得讓他大出血一回，不賺白不賺。

  趁著朱能去取藥的間隙，朱棣突然話鋒一轉，再次開口：「你與本王一位故人的身形很像，看到你，我總能想起他。」

  他口中的這位故人，不是別人，正是在天雲山下截殺他的那名神秘蒙面人。

  醞釀了許久，他終於開始了試探。

  陸凌川笑了笑，好奇道：「是麼？這麼說，王爺的那位故人，一定也是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吧？」

  聽到此話，一旁的藍玉臉色微紅，只覺得汗顏。

  朱棣也忍不住笑了笑，又道：「本王入京之後，聽說了一些關於你的消息，有人說，隱藏在天盛賭坊中的北元天機堂分部的那些人，是被你所殺。」

  「沒想到你不但醫術高明，還有一身以一當十的功夫，的確是個人才！」

  「擇日不如撞日，去取藥的那個是本王的護衛，也是個武痴，不如一會兒跟他比試一下，也讓本王開開眼？」

  【終於來了！】

  聽到朱棣突如其來的這番話，陸凌川心中冷笑，這才是朱棣今日來此的真正用意！他就是有意來試探的！

  而此時的藍玉也徹底明白了過來！

  「王爺應該是弄錯了，都是些道聽途說的流言，在下只會看病賺錢，哪裡會什麼功夫。」

  陸凌川笑了笑，連連擺手，想要拒絕。

  朱棣直勾勾的看著陸凌川，沉聲道：「沒關係，你不需要有所顧忌，儘管出手便是，如果萬一失手殺了他，本王也不會怪你，只怪他自己學藝不精。」

  聽到這話，陸凌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同情了此時去前廳取藥還未回來的朱能一秒鐘。

  不知道朱能聽到朱棣剛才的話心中會作何感想。

  在他的心裡，朱家的人都一個樣，兒子學老子，孫子學兒子，耳濡目染，全都讓老朱帶偏了。

  都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的一丘之貉。

  步入暮年的朱元璋，為了鞏固皇權，漸漸將兵權從開國功臣手中收回，然後轉讓到自己的眾多兒子手中，以至於讓各大藩王之間形成了北方邊境一線和國內分散二線的內外圈勢力劃分格局。

  原本這是很完美的決策，這樣一旦北境之外的蒙古殘餘勢力南侵，首先要過外圈藩王這一關，即使外線藩王這一關被突破，還有內圈藩王抵擋，這樣京都就有充足的時間調兵遣將，尋求良策以退敵。

  而且內外圈的藩王也形成了一種互相制衡的局勢，如果外圈藩王造反，必須得突破內圈藩王的這道屏障，如果內圈藩王造反，勢必會遭到京都和外圈藩王的兩面夾擊！

  這樣的決策，不得不說朱元璋的確高瞻遠矚，運籌帷幄！

  可是老朱晚期一連串的騷操作，卻直接打破了這種平衡，從殘殺以藍玉為首的開國功臣開始，陸續導致京都無人可用，人心惶惶。

  殺了那麼多功勳之臣，剩下的人早已心寒，為了自保，只好獨善其身，置身事外，失去了對朱家的信任，以至於對朝廷的一切全都袖手旁觀。

  後來朱允炆的削藩決策失誤，最先挑了個軟柿子周王朱橚，而不是擁兵自重的燕王，不但得罪了內圈藩王，也讓朱棣有了喘息的時間，這才導致朱棣起兵之後一路如入無人之境，像逛菜園子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最終導致皇權易主。

  不過這樣的失敗，此時的朱元璋是絕對想不到的。

  而上一世的陸凌川，晚年遭遇了幾乎和藍玉一模一樣的下場，朱棣和他老子一個樣，同樣為了鞏固皇權而殺了他。

  心中積壓著這份仇怨，面對此時朱棣的挑釁，陸凌川極力壓制著心底洶湧的殺意，但他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要的，不僅僅是殺了朱棣報仇，而是整個天下，他要將老朱家的江山一點點占為己有，最終改為陸姓！

  所以，他才陪著朱棣演了這么半天的戲！為的就是不讓朱棣識破自己！

  正在陸凌川沉思之際，腳步聲響起，前去取藥的朱能重新回到了廂房。

  隨著朱能去而復返，站在一旁的藍玉和守在門外的魏安和昌平全都緊張到了極點，不知道陸凌川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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