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賭命

  回生堂。

  當朱能取完藥回到廂房的時候，突然感覺到房內的氣氛有些壓抑，不由得打量了一眼朱棣和陸凌川，面露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朱棣再次開口，緩緩道：「陸小神醫說要跟你比試一下，如果萬一你死在他的手裡，不可以有怨言，你敢嗎？」

  朱能愣了一下，立刻將手中的藥放在了桌子上，衝著朱棣拱手一禮，沉聲道：「屬下定當全力以赴！」

  朱棣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看向了陸凌川，嘴角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等待著陸凌川的選擇。

  陸凌川無奈的苦笑了一下，道：「一定要如此嗎？」

  朱棣緊盯著陸凌川的眼睛，道：「你怕了？如果害怕，現在跪地承認你不是他的對手，本王就收回成命。」

  說話間，嘴角的那抹笑意也越加明顯。

  「好！」

  陸凌川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一聲，沒有絲毫退卻，因為他知道，如果不答應，朱棣今日絕不會善罷甘休。

  聽到陸凌川居然答應了下來，一旁的藍玉臉色驟變，情急之下急忙站了出來，衝著朱棣拱手一禮，一邊下跪，一邊哀求道：「求王爺...」

  可是他剛一開口，還沒等跪下去，陸凌川已經快步上前，直接伸手拉住了他。

  藍玉此時願意為了保全自己向朱棣下跪求饒，他很感激，但他知道，即便藍玉跪了，朱棣也不會就此罷休。

  「屋裡太狹窄了，別打壞了東西，到外面去吧。」

  陸凌川冷冷的說了一句，直接轉身向外走去。

  朱棣笑了笑，示意了一下朱能，緩緩走出了廂房。

  很快，陸凌川就和朱能面對面站在了院落之中，彼此之間相隔十步左右。

  知道這一戰在所難免的魏安早已經衝到了前廳，鼓動著一大幫夥計和看病的百姓來到了後院，遠遠地圍觀著。

  看到這一幕，站在廂房門口的朱棣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遲疑著看了朱能一眼，使了個眼色。

  「請吧！」

  陸凌川已經擺開了架勢，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做了一個起手式，看了一眼對面的朱能，冷冷的說了一句。

  朱能不敢大意，屏息凝神，打量了一眼陸凌川雙腳微錯的站位，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拔出了腰間的刀，飛快的沖向了陸凌川！

  凌厲的刀鋒撕裂了空氣，直接刺向了陸凌川的胸膛！速度之快的確匪夷所思！

  圍觀的所有人都睜大了雙眼，驚呼聲不斷！

  轉瞬之後，隨著一縷鮮血噴涌而出，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鋒利的刀鋒直接刺破了陸凌川的衣服，刺入了他的胸膛！一股鑽心的疼痛，瞬間席捲全身！

  他沒有出手！也沒有躲閃！就那麼直勾勾的看著朱能手中的刀刺入了自己的身體！

  朱能懵了，神色複雜的看了陸凌川一眼，茫然的收回了刀。

  隨著刀鋒拔出之際，陸凌川胸前的傷口再次湧出了鮮血！

  「小十三！」

  藍玉驚呼了一聲，焦急的衝到了陸凌川的面前，一把扶住了陸凌川，略顯蒼白的臉上滿是關切的神情。

  他不知道陸凌川會不會武，但也沒想到陸凌川居然躲都沒躲一下。

  朱棣站在石階上，看著受傷的陸凌川，眉頭不由得皺起，說實話，他也沒想到陸凌川居然扛著斃命當場的危險硬接了朱能一刀！

  藍玉扶著陸凌川，轉身看向了朱棣，臉上已經流露出些許抑制不住的怒意，沉聲道：「王爺！您這是何意？！為何如此咄咄逼人！犬子到底哪裡得罪你了？！」

  朱棣沒有理會藍玉的大聲質問，緩緩向前走了兩步，直勾勾的看著陸凌川，冷聲道：「為什麼不出手？！」

  陸凌川平靜的看著朱棣，緩緩道：「因為我本就不會武功，就算我會武，也不會出手，如果真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殺了他，死的是他，但折損的是王爺的顏面，藍家擔不起！」

  他在賭，賭朱棣即便不肯輕易罷休，也不會當著大庭廣眾的面殺他！

  他賭贏了！

  而且，這一刀，也讓藍玉和朱棣的心裡徹底結下了無法可解的梁子！

  朱棣眉頭緊鎖，又道：「那你為何不躲？！」

  陸凌川咧嘴露出了一絲無所畏懼的輕笑，淡然道：「因為不怕！」

  朱棣愣了一下，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驚異，接著會心一笑，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隨手丟給了站在旁邊面色鐵青的昌平，隨口道：「這是賠給你的醫藥費，拿去治傷吧。」

  說完，朱棣便衝著朱能示意了一下，帶著手下徑直向後門走去。

  經過藍玉身邊的時候，朱棣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今日多有得罪，還望藍公見諒。」

  隨著話音落下，一行人已經緩緩走出了後門，頭也不回的離開。

  「來人啊！拿藥箱，快讓坐館醫士過來！」

  藍玉狠狠地瞪了一眼後門的方向，一邊扶著陸凌川向屋裡走去，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喊著。

  魏安聞言，立刻衝進了前廳，圍觀的百姓也被一眾夥計驅離了後院。

  ...

  回生堂外。

  燕王乘坐著馬車緩緩向京都王府返回，臉色凝重，緊皺的眉頭依舊沒有舒展。

  剛才的一切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想過陸凌川有可能會出手，有可能會逃，但唯獨沒想過陸凌川居然選擇拼著丟命的危險硬接一刀！

  那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氣勢不由得令他震驚，尤其是那兩道不折不撓，不卑不亢的眼神，至今他都歷歷在目！

  跟在馬車外的朱能同樣神色凝重，遲疑道：「王爺，他為什麼不還手？！又怎敢不還手？！」

  坐在車廂中的朱棣眯了眯雙眼，沉聲道：「藍玉是一條老狐狸！這個陸凌川也是條小狐狸！他一直在裝瘋賣傻！而且他知道本王不會讓你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殺他！」

  「如此年紀輕輕，居然能有此等心智和膽量，的確不多見。」

  朱能沉思了一下，繼續道：「他剛才撒了謊，雖然王爺示意屬下不要殺了他，但屬下的那一刀，如果不是他在頃刻之間側了一下身體，避開了要害，即便殺不了他，也能要他半條命，從此變成個廢人！」

  「但他避開了！所以他一定會武！他在隱藏自己的實力！」

  聽到朱能的話，朱棣的臉色變得越發的陰沉，冷冷道：「儘快重建京都密監司分部，待本王離開京都之後，讓密監司繼續盯著他。」

  「本王總有一種直覺，此人將來很可能成為本王的一生之敵！」

  朱能聞言，立刻恭敬地答應了一聲，腦海中依舊不停閃回著剛才陸凌川千鈞一髮之間避開自己命門的那一瞬間。

  ...

  宋國公府。

  隨著一輛馬車緩緩停下，傅友德快步走出了車廂，在隨從的攙扶下急急忙忙下了馬車，快步走入了府門。

  緊接著在宋國公府管家薛本的帶領下，迅速來到了後院書房。

  「家主，穎國公到了！」

  薛本的話音剛落，傅友德已經直接闖入了書房，看著正坐在書案後的馮勝，皺眉道：「聽說了麼？」

  馮勝抬頭看了一眼傅友德，接著示意薛本退下，點了點頭，緩緩道：「剛剛聽說。」

  傅友德眉頭緊鎖的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一臉凝重道：「聽說燕王先是去了將軍府拜訪了藍玉，然後又拉著藍玉去了回生堂，而且手底下的人還和陸凌川動了手！」

  「陸凌川不敵之下受了重傷！燕王這麼做，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麼？！否則怎麼會突然去找陸凌川？！」

  馮勝緩緩合上了手裡的一本書，一邊起身，一邊緩緩道：「不是不敵，而是根本就沒有出手。」

  傅友德愣了一下，遲疑道：「沒有出手？！陸凌川麼？難道他就站在那兒硬接了人家一刀？！」

  「算了，這不是最重要的，就算他出手，恐怕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現在要緊的是，燕王究竟是不是已經發現了陸凌川的謀劃？！謝、唐二人的死，難道燕王已經懷疑到陸凌川身上了麼？」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你我也該早作打算了！畢竟咱們都參與其中！」

  話音落下，傅友德忍不住眉頭緊鎖，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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