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我有九條命

  宋國公府。

  看著一臉凝重的傅友德，馮勝笑了笑，緩緩為傅友德倒了一杯茶，認真道：「傅兄先別急，如果燕王真的已經查到了什麼，絕不會這麼輕易放過陸凌川，更不會專程去將軍府探望藍玉，他應該只是懷疑，所以故意在試探。」

  「而且老夫相信，以陸凌川的身手，既然有膽量硬接一刀，相信也不會傷得過重，如果他沒忍住出了手，恐怕死的就是燕王的人了，到時候才會百口莫辯，有理說不清。」

  傅友德皺了皺眉頭，疑惑道：「陸凌川有那麼強的身手？！」

  馮勝肯定的點了點頭，緩緩道：「隱藏在天盛賭坊中的那些北元天機堂暗探，就是死於他手，而且以一人之力端掉了整個天盛賭坊，你覺得，他的身手會弱嗎？」

  傅友德驚訝的睜大了雙眼，驚呼道：「天盛賭坊不是金吾衛端掉的麼？居然是他？！」

  馮勝笑道：「此事知道的人不多，除了你我之外，徐輝祖只告訴了陛下一人。」

  「至於燕王突然專程跑去試探，老夫懷疑，不光是天盛賭坊，或許永勝鏢局的事，也與陸凌川有關，再加上謝、唐二人被抓是在涼國公謀逆案之間，所以燕王才懷疑到了他。」

  傅友德面露疑惑，遲疑道：「這跟永勝鏢局有何關聯？燕王與永勝鏢局有淵源？」

  馮勝點了點頭，認真道：「老夫收到消息，永勝鏢局的人，很有可能是燕王布在京都的暗子！」

  「如果天盛賭坊，永勝鏢局的人都是陸凌川殺的，那老夫猜測，天雲山的那場截殺，或許也與他有關！」

  傅友德眉頭緊鎖，搖了搖頭，喃喃道：「怎麼這麼複雜？看來玩兒腦子老夫是真的玩兒不過他們，可是陸凌川不是告訴我們他暫時要低調行事麼？為何又屢次找燕王的麻煩？！」

  馮勝也苦笑了一下，緩緩道：「你問我，那我問誰去？陸凌川行事，本就不按常理，如果老夫能猜得透他的心思，恐怕也不會對於收服他沒有一點信心了。」

  「不過，老夫猜測，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才促使陸凌川不顧暴露身份的危險而選擇這麼早就與燕王交惡。」

  「為今之計，我們只需要坐山觀虎，靜觀其變，短時間之內不要再和陸凌川接觸，等他闖出一番名堂之後，徹底站穩腳跟再說。」

  「一個神醫之名，一首震驚京都的詩，已經讓他名滿都城，連當朝太孫都想將他收入門下，這對他來說，或許是一個不錯的機會。」

  聽聞此言，傅友德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說實話，他們也沒有想到，陸凌川居然只用了兩月的時間，就讓自己名震京都，不但開了家日進斗金的醫館，連太孫都伸出了橄欖枝，現在更是逼著燕王不惜在大庭廣眾之下出手試探。

  一個臭名昭著的無能紈絝，混到如今這一步，已經稱得上是一個奇蹟了。

  ...

  回生堂。

  廂房內，陸凌川光著上半身躺在床榻上，胸口上纏著一圈紗布，嘴唇有些發白，雖然他避開了要害，可是被人一刀插在胸口上，就算他是鐵打的也扛不住。

  藍玉面色凝重的站在床前，看著面容有些憔悴的陸凌川，略帶責備道：「既然不會武，為何還要逞強？！」

  「萬一真的出事了怎麼辦？！」

  隨著這段時間眼看著陸凌川帶著藍家上下一點點走出困境，到如今的吃喝不愁，藍玉的心裡早已將陸凌川視為了藍家真正的依靠。

  他甚至還在陸凌川的身上看到了有可能帶領藍家重振雄風的希望，如果陸凌川真的出事，他不知道藍家今後還能指望誰。

  陸凌川嘴角擠出了一絲笑意，緩緩道：「看燕王今日的那股架勢，義父真覺得他會善罷甘休麼？要不是孩兒挨了這一刀，恐怕這一關沒那麼容易過去。」

  藍玉不滿道：「那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大不了為父跪下來求他，怎麼說為父當年也曾是他的頂頭上司，他不會不管不顧的。」

  陸凌川輕輕搖了搖頭，認真道：「那就更不行了！怎麼能讓您為了救我隨便屈膝求饒？！孩兒做不到！也不想您為了我放下最後的一點尊嚴！」

  「那麼多人看著呢，如果您真的跪了，到時候傳將出去，那我們好不容易找回來的顏面都將不復存在。」

  藍玉嘆了口氣，略有不甘道：「要是換作當年，即便他是親王之尊，也不敢像今日這般咄咄逼人！」

  「還有，你到底哪裡得罪了他，讓他如此不依不饒？」

  陸凌川笑道：「有些事，義父知道的越少越好，對您，對藍家，有利而無害，所以您就別問了，我不想跟您撒謊。」

  藍玉擺了擺手，緩緩坐在了椅子上，無奈道：「好吧，那為父不問了，不過今日你雖然被他的手下重傷，但並未服軟，恐怕他以後依舊不會輕易放過你。」

  陸凌川無所謂道：「不要緊，不管他使什麼招，孩兒都會接著，我有九條命，沒那麼容易死。」

  「終有一天，我會讓他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

  藍玉看著一臉堅定的陸凌川，默默地點了點頭，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欣慰與讚許交織的神色。

  父子二人又寒暄了一陣之後，藍玉起身安頓了陸凌川一番，依依不捨的轉身離開。

  天已經黑了，前廳還在營業，明亮的燭光透過後窗，照亮了整個院落。

  微涼的晚風輕拂而過，吹響了院中那棵老槐樹上的葉子，發出了一陣沙沙作響的聲音，漸漸傳進了陸凌川的耳中。

  陸凌川望著門外的一處地方，抿嘴一笑，緩緩閉上了雙眼。

  那裡就是他今日硬接朱能那一刀時所站的地方，地面上依稀還能看到一點鮮血的印記。

  這一刀之仇，他已經記下，深深地藏在了心底，早晚有一天會親手討回來！

  正在這時，魏安和昌平一臉擔憂的緩緩走了進來，看著床榻上的陸凌川，眉頭不約而同的皺起。

  「十三哥，怎麼樣？真的沒有傷及心肺麼？」

  魏安來到床前，一邊替陸凌川蓋好被子，一邊擔憂的問了一句。

  陸凌川輕鬆的笑了笑，道「我避開了要害，沒什麼大礙，養兩天就行了。」

  上一世，他受過比這更重的傷，多少次從鬼門關里生生爬回來，這點小傷對他來說，根本不值一提。

  魏安鬆了口氣，緩緩道：「沒事就好，當時我們倆真的擔心壞了。」

  昌平則是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為陸凌川祈禱著。

  他們心裡清楚，十三哥今日之所以沒有出手，就是為了隱藏身手，但他們沒有想到十三哥居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硬接了朱能一刀。

  雖然當時是燕王下的令，但此時他們二人的心中，早已對朱能恨之入骨。

  陸凌川頓了一下，繼續道：「今天你做的很聰明，知道把前廳看病的百姓全都叫了出來，那麼多人看著，即便燕王依舊對我有所懷疑，也不好再做什麼。」

  聽到陸凌川的誇讚，魏安立刻露出了一臉開心的笑容，轉頭看著昌平，炫耀道：「你看吧！我就說當時我那麼做是對的，你還不信是我的安排！」

  昌平翻了個白眼，扭頭沒有理會。

  可是陸凌川卻皺了皺眉頭，又道：「但我擔心，我可能已經暴露了。」

  此話一出，房中立刻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魏安和昌平瞬間神情僵硬，笑容也僵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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