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聽話的棋子

  無雙樓。

  頂樓包廂之內。

  徐輝祖皺了皺眉頭，緩緩道：「其實昨夜事情發生之後，我就察覺到有些不對，總覺得一個巨大的陷阱正在籠罩著京都城！」

  「所以藍公夜裡到魏國公府尋求我幫助的時候，我便沒有露面，因為這真的是個陷阱，一旦稍有不慎，就會將徐家和藍家全都陷入深淵之中！」

  他一邊說著自己的猜測，一邊提到了昨夜的事，既表露了自己對陸凌川的擔憂，又為昨夜沒有見藍玉的事向陸凌川致了歉。

  陸凌川笑道：「徐兄做的沒錯，如果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做。」

  徐輝祖同樣笑了笑，追問道：「那你還打算查下去麼？」

  陸凌川毫不猶豫的點著頭，道：「當然要查。」

  徐輝祖皺眉道：「既然你已經猜到此事關係重大，為何還要查下去？！」

  陸凌川眯了眯眼睛，嘴角閃過了一抹冷笑，淡然道：「或許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聽話的棋子吧，我不喜歡被人蒙在鼓裡的感覺！」

  「總得想辦法告訴他，我陸凌川不是傻子，也跟其他人不一樣！」

  徐輝祖皺眉思索了一下，點頭道：「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也不好說什麼了，但千萬要小心，有些事情，適可而止便可，別把自己牽扯進亂局之中。」

  陸凌川笑了笑，道：「我明白，多謝徐兄關心。」

  徐輝祖緩緩起身，重新將自己的面容遮住，緩緩道：「知道你沒事我就放心了，此地不宜久留，我該回去了。」

  話音剛落，徐輝祖便已經直接轉身向外走去。

  陸凌川抱了抱拳，沒有再說什麼，目送著徐輝祖離開了包廂，耳畔傳來的腳步聲漸行漸遠，直至消失不見。

  ...

  幾個時辰之後。

  九幽衛所。

  後院之中，陸凌川躺在院中樹蔭下的躺椅上，微閉著雙目。

  本想休息一下，可是心情複雜的他卻始終無法入眠，即便此刻像往常一樣躺在總能讓他心靜的老槐樹下。

  由於他近段時間以來有多半的時間都住在衛所中，鐵雄便帶人將回生堂中的那棵老槐樹移植了過來。

  或許，有些東西變了，所有的一切也就跟著都變了。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初的他。

  良久之後，腳步聲響起，昌平和方毅終於去而復返。

  「查到了？」

  聽到腳步聲，陸凌川立刻便知道是昌平二人回來了，一邊睜眼，一邊開口問了一句。

  睜眼的瞬間，他就看到了昌平和方毅臉上同時流露出的那抹凝重之色。

  昌平拱手一禮，道：「查到了，如十三哥所料，內鬼的家人的確已經逃出了京都，就在京都外三十里處的山林中，但我們趕到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一家五口，無一倖免。」

  陸凌川淡然道：「可曾查到兇手的來歷？」

  方毅道：「沒有，山裡的百姓看到了屍體，便到當地的縣衙報了官，縣衙的人勘察了現場，聲稱是山匪所為，附近的山裡最近一段時間總有山匪出沒。」

  聽到方毅的回答，陸凌川不由得撇嘴冷笑了一聲，不屑道：「山匪？！距離京都只有三十里之遙，怎麼可能會有山匪？！除非那些山匪的腦子壞了！」

  方毅急忙道：「卑職也是這麼認為的，此事一定有蹊蹺！所以我們便留了一些人在那，繼續暗查此事！」

  陸凌川擺了擺手，道：「不必查了！趕緊把人撤回來，遲了小命就沒了！」

  方毅愣了一下，急忙答應了一聲，快步轉身離開。

  昌平遲疑著看著陸凌川，緩緩道：「十三哥，您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當他和方毅講述自己查到的情況時，他便發現十三哥的臉上並無任何驚訝震驚之色，總覺得好像一切都在十三哥的意料之中一樣。

  陸凌川沒有回答，緩緩從躺椅上起身，頓了一下，徑直向後門走去。

  「十三哥，您要去哪兒？」

  昌平愣了一下，急忙跟上。

  「進宮！」

  陸凌川冷冷的說了一句，人已經走出了後門。

  他想起了昨夜提審秦樂人之時，秦樂人的眼神！

  那恐懼的眼神真的太真實了！秦樂人一定知道什麼！而且他有一種直覺，此時的秦樂人，很可能跟那內鬼的家人一樣，同樣遭到了不測！

  ...

  宮門口。

  當陸凌川趕到皇宮，想要入宮求見的時候，卻被攔了下來，得到的回覆是，朱元璋不但推掉了今日的早朝，而且已經下旨，今日誰都不見。

  面對這樣的情形，陸凌川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

  秦樂人，應該已經死了！

  但為了確認這一猜測，陸凌川又改了口，跟守衛說要見羽林衛大統領郭英，既然見不到朱元璋，見郭英也是一樣，因為最後秦樂人在郭英的手上。

  沒過多久，郭英便來到了宮門口，並未避而不見。

  「郭大統領。」

  見郭英出現，陸凌川面帶笑意，拱手打了一聲招呼。

  郭英上下打量了一眼陸凌川，緩緩道：「陸指揮使眼圈泛紅，應該是至今還未歇息吧？忙碌了一夜，為何不回去好好睡一覺？」

  陸凌川笑道：「昨夜之事還未查清，怎能輕易懈怠？總得查出幕後主使，給陛下一個交代。」

  「在下此番前來，是想問問大統領，能否再審一次秦樂人？」

  郭英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他已經死了。」

  陸凌川追問：「好好的人怎麼就死了？怎麼死的？」

  郭英斬釘截鐵道：「突然暴斃，太醫院已經查驗過屍體，至今未找到死因，或許是因為他背叛了陛下，罪大惡極，連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陸凌川笑了笑，饒有深意的點了點頭，道：「原來是被天收了，只是可惜了，原本在下還有一些事想要在他那裡求證。」

  郭英看著並未驚訝的陸凌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頓了一下，繼續道：「既然此案的關鍵證人都已斃命，再查下去已經沒什麼必要了，陛下也說了，到此為止吧。」

  「陛下已經相信此案與陸指揮使無關，不必追根究底，你看起來很累，還是早點回去吧，好好睡一覺，錦衣衛還有很多事等著你操心呢。」

  「至於其他的，陛下有了決斷之後，自會處理。」

  陸凌川拱了拱手，輕聲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有勞大統領了。」

  隨著話音落下，陸凌川已經直接轉身離開，沒有絲毫遲疑。

  看著從始至終都平靜如初的陸凌川，郭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眼神中閃過了一抹凝重。

  「十三哥，怎麼樣？」

  見陸凌川徑直返回馬車旁，昌平立刻迎了上來，好奇的問了一句。

  「人已經死了。」

  陸凌川面無表情的丟下了一句話，沒有再說別的，直接上了馬車，走入了車廂。

  昌平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不遠處同樣轉身離開的郭英，遲疑了一下，立刻跳上了車轅，趕著馬車離開了宮門。

  陸凌川坐在車廂里，回想著昨夜刺殺之後直至此時發生的所有的一切，眉頭微微皺著，郭英最後的那一番話，已經徹底證明了他所有的猜測。

  「只要你吃了那盤菜，直接就會命喪當場，為何還要那麼麻煩？去毒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

  緊接著，他再一次想起了朱元璋昨夜說過的那句話！

  既然所有的一切並不是蔣瓛和燕王沖他來的，那為什麼刑部侍郎李岩會死？！他真的是一個跟昨夜發生的一切毫不相干的人嗎？！

  想到這裡之後，陸凌川直接衝著車廂門外，沉聲道：「立刻帶人去查一查，死在中秋夜宴上的禮部侍郎李岩，近一年之內，有沒有犯下什麼未被朝廷處罰的罪責！」

  正在趕車的昌平愣了一下，急忙答應了一聲，直接丟下了韁繩，躍下了行進的馬車，快速消失在了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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