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心腹大患
後院書房。
聽完吏部侍郎錢榮的話，朱棣不由得眉頭緊鎖，沉聲道：「你有證據？！」
雖然他最初的時候也覺得唐玉石和謝林舟的突然被抓有些太過蹊蹺，但從未想過是陸凌川所為，因為搜出密信的是金吾衛，如果真的是有人在暗中操控這一切，那一定是一個能夠有權力調動金吾衛的人！
當時的陸凌川，還只是一個廢物紈絝，怎麼可能指使得動金吾衛？！畢竟當時連藍家人都瞧不上陸凌川！
於是他追問錢榮之時，臉上已經不自覺的流露出一絲抑制不住的期待。
可是錢榮卻遲疑著搖了搖頭，不過緊接著卻堅定無比的看著朱棣，認真道：「不過雖然下官沒有證據，但王爺可以回想一下，唐玉石和謝林舟被抓之後，誰是最大的受益人？！」
「當時藍玉正因謀逆之嫌身陷詔獄，死期將至，可就是在唐玉石和謝林舟的事情發生之後，藍玉的事就迎來了轉折點！最終活著走出了錦衣衛詔獄！」
「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
聽完錢榮的分析，朱棣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因為他想起了陸凌川為了營救藍玉，擊鼓闖宮的事！
雖然當時陸凌川身份卑微，但卻敢敲響登聞鼓，冒死入宮直諫，這樣的膽魄，又怎能用固有的眼光去衡量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這樣的一個人，能夠利用某些手段引導金吾衛查出唐玉石和謝林舟，以此來轉移視線，為營救藍玉爭取更多的時間，也不是沒有可能！
見朱棣陷入了沉思，錢榮猶豫了一下，再次開口：「不止如此，下官還懷疑，費子敬和蔡元培之事，也是陸凌川在暗中操控！」
「王爺想想，他們二人之事，是不是與當初唐玉石和謝林舟的事十分相似？！而且當時刑部郎中通敵一案，正是陸凌川在奉旨暗中追查！」
「費、蔡二人出事之後不久，陸凌川就借著刑部郎中通敵一案順藤摸瓜查到了北元意圖進犯我大明邊境的重要情報！最終在北境立下赫赫戰功，才成為了今日的永昌侯和錦衣衛副指揮使！」
「當時九幽界中似乎還發生過一場血戰，金吾衛曾派兵封鎖過九幽界入口！」
「不知道王爺知不知道九幽界中曾經有一個貧民窟，那裡住著不少無家可歸的百姓，但是突然有一天，住在那裡的人好像一夜之間全都消失了！」
「曾經的錦衣衛副指揮使毛春也是死在那一夜！這一切的一切，都跟陸凌川脫不了關係！」
「他好像是專門與王爺為敵的！而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陛下十分器重他，蔣瓛當了十幾年的錦衣衛指揮使，從未有資格參與像中秋夜宴這樣的場合，但陸凌川才當了幾天錦衣衛副指揮使，但卻比蔣瓛都深得陛下器重！」
「下官斗膽猜測，如果他所做的一切，都是陛下的意思，那王爺...」
沒等錢榮把話說完，就看到了朱棣冰冷的目光看向了自己，於是便急忙閉上了嘴，收回了最後半句話。
但話中所含的意思，朱棣早已經聽了出來，於是滿臉凝重的陷入了沉思之中，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陰森的氣息。
錢榮的推測，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卻有一定的道理可循。
密監司已經稟報，費子敬彈劾蔡元培之後，京中官員曾聯合檢舉費子敬，牽頭的人正是淮西一脈中的長興侯耿炳文！
如果這一切也和陸凌川有關的話，那就說明陸凌川很可能早已經和淮西一脈勾結！如果情況屬實，那陸凌川藉助淮西一脈搜查唐、謝二人府邸，調派金吾衛把守九幽界入口就全都說得通了！
而且，他似乎一直以來都忘記了很重要的一點，藍玉本身就是淮西一脈中人！即便如今丟官棄爵，但依然在淮西一脈中擁有一些殘存的威望！
如果陸凌川真和淮西一脈暗中聯合，那將是他生平最大的勁敵！
還有，他回想到錢榮剛才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如果這一切都是父皇的意思，那就是父皇有意在扶植陸凌川來對付他！畢竟他在北境可以說是一手遮天，已經擁有足夠和京都抗衡的底氣！
【難道父皇已經看穿了藏在我心底從未示人的那份野心？】
想到這裡，朱棣忍不住後脊發涼，整個後背瞬間被冷汗濕透。
原本隨著父皇步入暮年之後陸續將淮西一脈中的老臣逐個架空甚至強行收回兵權開始，他覺得自己的機會已經來了，可是隨著陸凌川的突然崛起，一切好像又變了！
而且相比那些年邁的淮西舊將，陸凌川做事更加狠辣果決，已經不止一次對他表露出敵意！如果放任下去，將來必為心腹大患！
看著沉思不語的朱棣，一旁的朱能和錢榮也全都陷入了沉默，有些事，他們無權為王爺做出決斷，但意思都已表達的很明確。
簡而言之，陸凌川必須死！
良久之後，朱棣終於回過神來，身上的那股陰森的氣息逐漸散去，接著緩緩看向了錢榮，淡然道：「好了，你想說的，本王都記下了。」
「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做好你該做的事，千萬不能暴露。」
在朝中安插自己的勢力，本就絕非易事，可是這半年以來，自從陸凌川出現之後，他已經接連損失了數人，不能再有損失了，否則這些年的處心積慮就白白浪費了。
錢榮恭敬地答應了一聲，躬身一禮之後，在朱能的帶領之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燕王府。
朱棣駐足良久之後，快步離開了書房，回到了臥房。
臥房內，王妃徐妙雲剛剛洗漱完畢，換上了一身輕薄的睡衣，正在等著丈夫的歸來。
見朱棣進門，徐妙雲急忙迎了上來，親自為朱棣脫下了外衣，將準備好的洗臉水端到了朱棣的面前。
朱棣有意無意的瞟了一眼徐妙雲，頓了一下，緩緩說道：「明和讓錦兒到府中赴宴吧，順便把陸凌川也叫上，中秋夜本王沒有好好陪你，讓錦兒過來陪你好好說說話。」
徐妙雲一聽，立刻面露欣喜，點頭道：「好啊，我正好也想錦兒了，既然是家宴，要不把大哥也叫上？」
「正好我也想和大哥商量一下，待離開京都之前，我想去看看四弟，給他上炷香。」
朱棣皺了皺眉頭，輕聲道：「大哥就不必了吧，他公務繁忙，即便是中秋節，恐怕也不得閒。」
「再說了，最近朝中出了一些事，他的身份特殊，我跟他最好私下還是少見為好。至於上香的事，改日你自己去魏國公府商議較為穩妥。」
聽了朱棣的話，徐妙雲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了一聲。
朱棣沒有再說什麼，默默地開始洗漱，心中卻在盤算著明日約見陸凌川的事。
...
次日上午。
九幽衛所。
陸凌川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來，剛出臥房，就看到徐妙錦正獨自坐在院中那棵老槐樹下發呆，不由得愣了一下。
昨夜他已經跟徐妙錦約好，今日要帶著徐妙錦遊覽京都，雖然中秋已過，但是城裡依舊十分熱鬧。
「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不提前告知我？」
陸凌川轉頭看了一眼守在門口的方毅，沉聲問了一句，言語之間略帶不滿。
方毅急忙拱手一禮，委屈巴巴道：「不是卑職不肯叫，是嫂子不讓，她說讓你好好休息，睡夠了再說，不著急。」
陸凌川皺了皺眉頭，沒有再說什麼，徑直來到了老槐樹下，悄悄伸手捂住了正在發呆的徐妙錦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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