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瞞天過海
陸凌川面沉如水的看著耿璇，淡然道：「我來就是為了告訴你，今後無論是誰問起你，你都必須咬死在望春樓門前死掉的那人，是安南國派到京都潛伏的奸細！」
「你在偶然一次機會中發現了端倪，並一直暗中打探，終於確認了對方的身份，可沒等你向上稟報，對方也發現了你，想趁機除掉你，但在望春樓門口被你所殺！」
「錦衣衛將你帶回之後，從你口中得到了口供，知道死者聽命於裕隆布莊老闆寧勇！」
「聽明白了嗎？！」
聽完陸凌川的話，耿璇不由得露出了一臉的茫然，遲疑著看著陸凌川，喃喃道：「可是我只是推了那人一把，並未出手...」
「那人真的是安南國奸細？！」
陸凌川面色一沉，冷聲道：「你若想活著離開，就什麼都別問，只記住我教給你的話就好！」
耿璇茫然的點了點頭，急忙道：「是！下官記住了！」
陸凌川沒有再說什麼，轉頭看了一眼跟在身旁的方毅。
方毅立刻會意，端著手裡的木托緩緩走進了牢房，一邊放在磚榻之上，一邊沉聲道：「把大人方才講給你聽的，全都寫下來，這就是你的供詞。」
木托內，放著紙筆，墨已研好。
耿璇遲疑了一下，立刻答應了一聲，趴在磚榻邊寫了起來。
陸凌川背著一隻手，默默地站在牢房外，雖然死者的死因現在只有他和昌平、方毅二人知道，並不能證明的確是死於耿璇之手。
但既然此案涉及安南國奸細，人究竟是怎麼死的已經不重要了。
片刻之後，耿璇將寫好的供詞交給了方毅，接著方毅便收拾好東西走出了牢房，重新上鎖。
「小侯爺，這樣下官就真能出去了？」
耿璇重新來到近前，擔憂的看著陸凌川多問了一句。
陸凌川淡然道：「只要你按我說的做，保你沒事！我剛才教給你的話，別忘了，把真相永遠爛在肚子裡！」
耿璇答應了一聲，恭敬地躬身行了一禮。
陸凌川沒有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詔獄，並且派人將消息悄悄送到了長興侯府，並且讓耿炳文知道了一切來龍去脈。
...
次日一早。
明和殿。
陸凌川手裡捧著一沓文書，筆直的站在石階上。
這是他自中秋夜那件案子之後，第一次進宮。
不知道是朱元璋也在刻意迴避之前的事，還是因為別的什麼，接連幾日也並未再召見陸凌川。
發生在中秋夜宴的那件事，似乎也就這樣不了了之了，滿朝文武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誰都沒有再提起，就好像從未發生過一樣。
片刻之後，太監總管龐旬緩緩從大殿中走出，拱手一禮，道：「小侯爺，陛下召您進去。」
「有勞了。」
陸凌川笑著輕聲說了一句，跟著龐旬緩緩走了進去。
大殿內，朱元璋已經坐在了書案後，正在批閱著奏章，聽到腳步聲，緩緩抬頭看了陸凌川一眼，接著便默不作聲的繼續低頭翻閱起了奏章。
龐旬將陸凌川引入殿中之後，便自覺的走開，恭敬地候在了一側。
陸凌川默默地站在距離書案十幾步之外，站定之後便再也沒有移動半步，靜靜的看著正在忙碌的朱元璋。
整個大殿之中，安靜的出奇，靜得似乎連呼吸都能聽到。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元璋終於處理完了手頭的奏章，端起書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抬頭看了一眼陸凌川，起身從書案後走出，坐到了一旁的龍榻上。
陸凌川緩緩轉身面向了朱元璋，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賜座。」
這時，朱元璋終於開口。
雖然只是簡短的兩個字，但是已經足以證明對陸凌川的態度還是跟中秋節前一樣。
關於那個所謂的「幕後主使」，似乎都已經不打算再提起。
聽到朱元璋的話，龐旬立刻命兩名小太監搬著一隻凳子放在了龍榻附近，距離朱元璋只有幾步之遙。
朱元璋端坐在龍榻之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陸凌川，眉宇之間流露著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陸凌川頓了一下，邁步向凳子走去，手裡的那沓文書始終恭敬地捧在胸前。
有一點讓他有些意外的是，這一次，郭英並不在大殿之中守護。
他不知道這是不是證明朱元璋已經信任了他。
來到近前之後，陸凌川並未落座，而是躬身衝著朱元璋行了一禮，但卻並未開口。
他在等朱元璋先開口。
「既不落座，也不開口，你這是何意？」
朱元璋笑了笑，語氣溫和的問了一句，那態度就好像是見到了身邊最親近的人。
陸凌川躬身一禮，道：「回陛下的話，關於長興侯之子耿璇當街殺人一案，微臣已經全部查清楚。」
「最終確認，耿璇所殺之人，確為安南國奸細！而且根據耿璇所提供的線索，微臣已經帶人剷除了一處隱藏在京都的安南國奸細窩點，並剷除奸細一十四人，抓獲六人，屍體就在錦衣衛中，所抓人犯也已移交刑部。」
「這是耿璇的最新口供，以及從奸細窩點中搜到的與安南國有關的文書，其中有幾張紙卷中所畫之物，確認是產自安南國的特殊器皿。」
「由此可以斷定，耿璇所言證據確鑿，這些人確為一直潛伏在京都的安南國奸細！」
隨著話音，陸凌川已經將手中的東西悉數拱手奉上。
站在一旁的龐旬見狀，立刻上前接過，小心翼翼的送到了朱元璋的手裡。
聽到陸凌川的話時，朱元璋的臉色已經有一些不快，當他看到手中的文書和紙上所畫的那些器皿之物後，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
待全部看完之後，朱元璋一把將手裡的東西丟到了地上，冷聲道：「想不到安南國一直以來都是表面迎合，居然竟敢暗地裡派這麼多奸細潛入我大明都城！簡直豈有此理！」
陸凌川拱手道：「依微臣之見，派遣奸細潛伏京都的，未必是安南國君主陳日焜，雖然他已經坐上君主之位，但大權卻在太上皇陳藝宗和權臣黎季犛的手中，他不過只是名義上的郡主而已。」
「微臣以為，真正派遣奸細的人，應該是同平章事黎季犛。」
聽聞此言，朱元璋不由得面露驚訝，疑惑的盯著陸凌川，遲疑道：「安南國遠在千里之外，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陸凌川面帶笑意，平靜道：「微臣喜歡結交江湖中人，曾偶然遇見過幾個走南闖北的江湖人，有說書的，也有專門遊歷四方的，聽得多了，也就知道了一些。」
「至於是真是假，微臣也不敢斷言，不過無論這個派遣奸細的人到底是誰，無外乎安南國最核心的那幾個人，既然他們圖謀不軌，那就都是我朝的敵人。」
「好在我朝兵強馬壯，國泰民安，即便他們心懷不軌，也終究難成大事，陛下不必憂慮。」
聽完陸凌川的話，朱元璋滿意的點了點頭，眼神之中滿是讚許，低頭看了一下被自己扔在地上的那些文書，沉聲道：「京都之內，是否還有安南國的奸細？」
陸凌川拱手道：「回陛下的話，得到線索之後，微臣便立刻採取了行動，城內奸細應該都已悉數剷除，不過微臣會命錦衣衛繼續追查，一旦發現有漏網之魚，絕不會讓他們活著離開京都。」
朱元璋笑了笑，繼續道：「很好，你辦事，朕是放心的。」
「既然案情已經明朗，那長興侯之子的確冤枉，回去之後就將其釋放，讓他回家吧。」
陸凌川拱手一禮，恭敬地答應了一聲。
逗留片刻之後，陸凌川便拜別了朱元璋，離開了皇宮。
回到九幽衛所之後，就將耿璇直接釋放。
對此，耿璇感激涕零，就差給陸凌川跪下磕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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