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薑還是老的辣

  燕王府。

  書房內。

  朱棣臉色陰沉的坐在書案後，手裡的一隻茶杯已經被他用一隻手硬生生的捏碎！殘破的裂邊割破了手掌，鮮血直流。

  朱能面色凝重的站在書案前，擔憂的看著朱棣鮮紅的手掌。

  遲疑許久之後，朱棣終於努力平息了自己的情緒，咬牙道：「兩百多人殺一個陸凌川，居然還是以失敗告終？！」

  「他真有那麼厲害？！」

  朱能拱手一禮，凝重道：「陸凌川的身手，的確是卑職生平僅見，可是之所以沒能殺掉他，是因為他好像事先就已經做足了準備。」

  「看似身邊只帶了一名手下，但其實暗中還跟著二十名好手，刺殺開始之後便突然現身，接著沒過多久錦衣衛的支援就到了！」

  「還有一名身著粉衣的女子不知道從哪兒冒了出來，身邊還帶著一個鐵甲護身的壯漢，殺手根本傷不到他！那名粉衣女子也是身後高強！」

  「蔣瓛是最後出手的，但卻沒跟陸凌川過幾招就被陸凌川一槍封喉！隨後秦五也帶著九幽衛所百餘人趕到，這才導致刺殺最終失敗...」

  「蔣瓛派去將軍府的人似乎也失敗了，沒有一個活著出來...」

  朱棣眉頭緊鎖，沉聲道：「蔣瓛的身手本王知道，怎麼可能幾招就被陸凌川所殺？！」

  朱能凝重道：「卑職也覺得奇怪，可是事已至此，已經無法得知原因了，廝殺已經結束，陸凌川回了將軍府，羽林衛的人也清理了刺殺現場。」

  聽聞此言，朱棣臉色驟變，沉聲道：「你說什麼？！羽林衛？！」

  朱能愣了一下，茫然的點了點頭。

  朱棣皺眉道：「羽林衛怎麼會出現？！如果真要是動靜太大，出動的應該是金吾衛和驍騎衛才對！」

  說到這裡，朱棣突然意識到了什麼，臉色突然變得十分凝重，額頭上瞬間滲出了冷汗。

  朱能遲疑道：「對了，說起金吾衛和驍騎衛，王爺命卑職派人盯著他們，可是從刺殺開始到結束，兩處衙門沒有絲毫動靜，似乎根本就不在城內一樣！」

  聽到朱能的這番話，朱棣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緊張的皺著眉頭，喃喃道：「難道父皇...」

  說了一半之後，他就不敢再說下去了，而且不敢再想下去。

  他自以為所有布置都天衣無縫，可是沒想到最後不但蔣瓛折了，而且似乎並沒有瞞過他的父皇。

  ...

  次日清晨。

  天還沒有完全亮，睡夢中的陸凌川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大人？！」

  房門外，不停地傳來方毅焦急的話音。

  陸凌川不耐煩的睜開了雙眼，冷冷的看了一眼門口，厲聲道：「何事？！」

  「大人！龐總管正在門外等您！有聖旨宣讀！」

  很快，門外再次響起了方毅的聲音。

  陸凌川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屋外還沒完全放亮的天色，眉宇之間閃過了一抹疑惑，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穿好衣服打開了房門。

  剛一開門，陸凌川就看到龐旬帶著兩名隨從正站在院落之中，看到陸凌川終於出現，含笑拱了拱手。

  「來了多久了？」

  陸凌川一邊走出臥房，一邊衝著門口的方毅壓低聲音問了一句。

  方毅瞟了一眼不遠處的龐旬，低聲道：「足有一炷香的時間了...」

  陸凌川伸了個懶腰，徑直來到了龐旬面前，抱了抱拳，笑道：「龐公公，這太陽還未升起，您怎麼就來了？」

  龐旬拱手笑道：「打擾小侯爺歇息了，奴婢是來向小侯爺道喜的。」

  陸凌川挑了挑眉毛，掃了一眼龐旬手中的聖旨，遲疑道：「哦？喜從何來？」

  龐旬笑了笑，緩緩打開了聖旨，挺直了胸膛，揚聲道：「陸凌川接旨！」

  陸凌川聞言，立刻收起了臉上的玩笑，躬身一禮。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錦衣衛指揮使蔣瓛背叛朝廷，暗中勾結北元，於昨夜帶領上百名錦衣衛衛眾夥同百餘名北元密探意圖作亂！」

  「錦衣衛副指揮使陸凌川心思機敏，殫精竭慮，及時發現了蔣瓛和北元賊人的陰謀，手刃逆黨之首蔣瓛！並剷除賊寇共計兩百餘人！化解了危機！」

  「實為朝廷棟樑之材！朕心甚慰！故，從即日起，升任陸凌川為錦衣衛正指揮使，統領南北錦衣衛！望其繼續為朝廷盡心竭力！欽此！」

  聽完龐旬的話，陸凌川直接愣在了當場，瞬間眉頭緊鎖，牙關緊咬。

  他現在終於明白，昨夜為何出現在現場的不是金吾衛和驍騎衛，而是羽林衛了！原來朱元璋早就知道會有那場刺殺！

  而聖旨中將蔣瓛列為通敵北元的逆黨，其實是再一次選擇了袒護朱棣！因為只有這樣，朱棣暗中勾結錦衣衛的事才能掩蓋過去！也就不會有人懷疑昨夜的事跟朱棣有關！

  他甚至突然覺得，也許朱元璋早就已經知道蔣瓛在暗中為朱棣做事了！當初之所以答應讓他在九幽界成立衛所，又默許他從蔣瓛的手底下調走秦五，其實就是在架空蔣瓛！

  而昨夜的刺殺事件，就是朱元璋除掉蔣瓛的最佳時機！不但借著他的手殺了蔣瓛，而且又借著此事給他強行記了一功，再趁機將他提拔為正指揮使！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朱元璋的運籌帷幄之中！

  而且通過這件事，朱元璋雖然什麼都沒有做，但卻給朱棣來了一次極大的警告！

  也許，當中秋夜宴那晚他當著朱元璋的面認定蔣瓛就是幕後主使時，朱元璋就已經作出了決定，將蔣瓛認定為了棄子！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恍然大悟的陸凌川一邊心中充滿不甘，一邊又對朱元璋的狠絕以及城府感到心驚。

  他猜測，朱元璋之所以直到今時今日才選擇除掉蔣瓛，或許是一直在等待機會，因為死了一個蔣瓛，朱棣還有可能拉攏下一任指揮使，到時候還得費時費力甄別。

  可是如果是陸凌川坐上指揮使之位，那就絕不會臣服於朱棣！

  【老狐狸下的一手好棋啊！】

  想通一切的陸凌川忍不住再次心生感慨，心中的驚訝久久不能平復。

  「小侯爺，接旨吧？」

  正在這時，龐旬的話音再次響起。

  陸凌川回過神來，沉聲道：「微臣陸凌川，領旨！」

  龐旬笑著將聖旨合上，恭敬地遞到了陸凌川的手裡，緩緩笑道：「恭喜小侯爺再得高升！」

  「奴婢伺候陛下多年，這還是頭一次見到有人用不到一年的時間，從一個普通的衛眾坐上錦衣衛正指揮使之位的，小侯爺的驚世之才，即便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但依舊令奴婢心悅誠服！」

  「假以時日，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陸凌川擠出了一絲笑意，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錠銀子，遞給了龐旬，淡然道：「那就借龐公公吉言了，您時常在陛下身邊走動，有空一定要多替我美言幾句。」

  「有勞了。」

  龐旬連連擺手，扭捏道：「哎呦，小侯爺，這怎麼能使得呢，這都是奴婢應該做的啊。」

  陸凌川笑道：「收下吧，在下一直沒把龐公公當外人，若一再推脫，那就見外了。」

  龐旬遲疑了一下，眉開眼笑的接過了銀錠，迅速揣入了懷中，感激道：「多謝小侯爺，既然旨意已經送到，那奴婢便回去向陛下復命去了，小侯爺留步。」

  隨著話音落下，龐旬躬身一禮，接著帶著兩名隨從轉身離開。

  陸凌川目送著龐旬三人走遠之後，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眉頭微皺之間，閃過了一抹不甘之色，接著直接將手中的聖旨丟向了身後。

  站在後方的方毅見狀，嚇了一跳，急忙上前一步，將聖旨抓在了手裡。

  正在這時，楓伯快步從前院趕來，躬身一禮，道：「少家主，魏國公和徐二小姐來了。」

  陸凌川眯了眯雙眼，沒有多說什麼，快步向前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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