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離京前的暗棋

  燕王府。

  隨著朱棣的話音落下，為首的一名小太監緊張的看了一眼朱棣，接著躬身一禮，道：「陛下口諭，燕王之子朱高煦性情頑劣，屢教不改，有損皇家顏面。」

  「責令燕王嚴加管束，休要繼續嬌慣，任其不學無術，為所欲為...」

  聽到小太監的話，朱棣不由得愣在了原地，眉頭緊鎖著，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

  看著臉色難看的朱棣，小太監滿臉緊張，生怕朱棣將心中的無名之火發泄在自己的身上。

  「沒了？！」

  朱棣遲疑著，冷冷的看著小太監，追問了一句。

  小太監搖了搖頭，輕聲道：「陛下只說了這些...」

  朱棣緊握著雙拳，發出了一陣吱吱作響的動靜，努力平復著自己心中的憤怒，沉聲道：「陸凌川進宮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他早就收到消息，自己的奏章呈送宮中不久之後，陸凌川便被召進了宮。

  小太監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永昌侯入宮之後，先是和陛下在明和殿內說了會兒話，之後便跟著陛下去坤寧宮用了午膳，聽說江都郡主也去了。」

  朱棣陰沉著臉，衝著小太監擺了擺手，下了逐客令。

  小太監鬆了口氣，急忙行了一禮，迅速離開了燕王府。

  朱棣站在原地，眼角的肌肉不停地抽搐著，雙拳依舊緊握，手指都因為強力擠壓而沒有了血色。

  他萬萬沒有想到，陸凌川當街打了皇家的人，居然一點事兒都沒有！被召進宮之後不但沒受到任何責罰，反而被父皇帶去坤寧宮用了午膳！

  想到這些，朱元璋心中的怨恨就變得更加的難以釋懷，緊接著立刻回了書房，命人立刻將正在京都周邊寺廟中交流佛法的道衍和尚召回了王府。

  當道衍馬不停蹄的趕回王府，一進書房，就發現了書案後一臉陰沉的燕王和神情凝重，一言不發的朱能。

  道衍來到近前，行了一禮，輕聲道：「王爺，這麼著急將貧僧召回，是出了什麼事嗎？」

  朱棣沒有說話，依舊沉著臉坐在書案後，臉色陰沉得嚇人。

  一旁的朱能猶豫了一下，小聲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述了一遍。

  聽完朱能的講述，道衍皺眉沉思了一下，嘴角突然露出了一絲笑意，拱手道：「王爺，雖然陸凌川未受責罰，但這對王爺來說，或許算是一個好消息啊！」

  聽聞此言，朱棣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你什麼意思？！」

  道衍笑道：「王爺莫急，您想啊，陛下為何要帶著陸凌川去坤寧宮用膳？而且為什麼江都郡主也去了？」

  「您想想，這些年來，陛下可曾帶別人去過坤寧宮？既是用膳，又何必非得帶著一名外臣到坤寧宮去？」

  朱棣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緊接著好像突然明白了什麼，驚訝道：「與江都郡主有關？！」

  道衍用力點了點頭，道：「沒錯！如果貧僧猜得沒錯，陛下的用意，是有意撮合江都郡主和陸凌川！」

  「一旦陸凌川成為儀賓（類似駙馬），那他跟徐家之間就有了變數！中山王之女，豈會給他人做妾？！」

  「很顯然，陛下跟王爺一樣，都忌憚藍家和徐家結為姻親，所以陛下才有此舉！」

  聽完道衍的回答，朱棣也徹底明白了過來，臉上的神色也稍有緩和。

  一旁的朱能看到氣氛有所緩和，也終於鬆了一口氣，畢竟今日有損燕王府顏面的，不止朱高煦一個。

  可是很快，朱棣卻再次皺了皺眉頭，沉聲道：「本王了解王妃的妹妹，她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溫和，但其實跟王妃一樣，一旦認準了一件事，無論如何都會堅持到底。」

  「如果她堅持跟陸凌川在一起，或者從中阻攔，或許結果就會變得不一樣。」

  聽聞此言，道衍遲疑了一下，轉頭跟臉色再次凝重的朱能對視了一眼，凝重道：「這...」

  朱棣沉著臉，緩緩起身在書房中踱起了步子，沉思著什麼。

  道衍和朱能站在一旁，誰都不敢去打攪。

  良久之後，朱棣停下了腳步，轉頭重新看向了道衍，沉聲道：「不管了，無論陸凌川和江都郡主以及錦兒之間最終結果如何，都不能留著他！」

  「而且，一旦江都郡主下嫁於他，他在朝中的地位只會更高，雖然有可能失去徐家的支持，但依然會是一大隱患！」

  「既然殺不了他，那就讓他身敗名裂，本王就不信他還能躲得過！」

  「他不是號稱文武雙全嗎？父皇不是一直稱讚他的驚世文才嗎？那就將他打回原形！一個下九流的登徒子，有什麼資格與本王作對？！」

  「不管你用什麼辦法，馬上聯絡天下儒道大成者趕來京都！讓他們共同請願，重提藍玉謀逆一案！懇請朝廷嚴懲國賊藍玉！我要讓藍家永遠翻不了身！」

  「到那時，本王就不信父皇還會保他！」

  道衍聞言，立刻躬身一禮，恭敬地答應了一聲。

  燕王站在原地，回想著與陸凌川之間發生的種種，眯了眯雙眼，不屑的冷哼了一聲，似乎已經胸有成竹。

  ...

  次日一早。

  京都北門。

  一大早，陸凌川就被徐妙錦從被窩中強行揪了出來，連梳洗打扮都沒來得及，就被帶到了城門口。

  中秋節已過多日，各路藩王都已陸續離開京都，今日正是燕王離京的日子。

  由於燕王府的人暫時還未抵達城門，陸凌川便靠在車廂內睡起了回籠覺，惹得一旁的徐妙錦一個勁兒的無奈搖頭。

  「小姐，來了！」

  正在這時，車廂外傳來了丫鬟小雲的話音。

  徐妙錦一聽，立刻將迷迷糊糊的陸凌川拉起了身，快步走出了車廂。

  遠遠望去，燕王府的隊伍正向城門口緩緩走來，上百名官兵護送著幾輛馬車。

  除了燕王府的府兵之外，居然還有金吾衛的人，帶隊的人正是金吾衛副指揮使，平安。

  睡眼惺忪的陸凌川看到騎在馬背上的平安之後，不由得眯了眯雙眼，瞬間明白了什麼，不屑的撇嘴閃過了一絲冷笑。

  金吾衛護送燕王出城，應該是朱元璋的意思，因為那晚的刺殺，朱元璋是知情者之一，一定是擔心陸凌川會在燕王離京之後動手，所以才派了金吾衛護送。

  「姐姐！」

  徐妙錦懷裡抱著一盒點心，站在路邊衝著姐姐所在的那輛馬車揮舞著手臂。

  騎著馬走在隊伍最前方的朱能剛剛從陸凌川的身邊經過，雖然聽到了徐妙錦的呼喊，可是卻並沒有下令停止前進的意思，或許是因為陸凌川的存在，讓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充滿緊張。

  但其實此時的陸凌川正在伸著懶腰，根本就沒有心思搭理他們，如果陸凌川真想動手，燕王根本就沒有離開京都的機會。

  但在燕王和朱能這些人的眼裡，從始至終都誤以為是陸凌川因為忌憚燕王的身份，所以才一直沒有報復。

  「停！」

  徐妙雲聽到了妹妹的話音，掀開錦簾向外看了一眼，然後立刻命令隨行的丫鬟衝著走在最前方的朱能命令了一句。

  朱能無奈，只能硬著頭皮抬手示意隊伍停了下來。

  徐妙錦轉頭瞪了打著哈切的陸凌川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快步向姐姐所乘的馬車走去。

  陸凌川無奈苦笑了一下，只好跟上。

  徐妙雲下了馬車，看著專門來送自己的妹妹，臉上帶著一絲高興的笑意，緩緩道：「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不過既然要送我，為何不到王府去？還非得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

  徐妙錦笑著將手中的那盒點心送到了姐姐的手裡，輕聲道：「姐姐忘了，這家鋪子就在北門啊，這是你最愛吃的，帶著路上吃。」

  這是小時候她和姐姐最愛吃的點心，承載了她們彼此之間很多過去美好的回憶。

  徐妙雲聞言，眼眶不由得有些濕潤，感激的看著妹妹，伸手摸了摸妹妹的臉蛋，輕聲道：「錦兒有心了，這次回京比較匆忙，你要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它。」

  徐妙錦笑了笑，聲音哽咽，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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