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棲霞先生

  青桐苑。

  後院書房之中，陸凌川坐在書案前，翻看著楓伯送來的關於這半年以來各項產業的營收帳簿。

  自從他入職錦衣衛之後，生意上的事他就全都交給了楓伯打理，而楓伯也從未讓他失望過，白花花的銀子已經裝滿了一個銀庫。

  陸凌川索性就讓楓伯又在院中打造了四個地下銀庫，每隔結算入庫之日，各地送來的銀子幾乎是用板車往銀庫中推送。

  「不錯，楓伯不愧是葉家後人，經營之道果然與眾不凡，我當初沒有看錯人。」

  良久之後，陸凌川合上了帳簿，抬頭看了楓伯一眼，讚許的說了一句。

  楓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拱手道：「少家主過譽了，只要能幫少家主分擔一些，我就算不辱使命了。」

  「對了，我這裡還有一份關於京都回生堂的帳簿，少家主是否要看？」

  隨著話音落下，楓伯緩緩從懷中又掏出了單獨的一本帳冊，遲疑著看著陸凌川。

  自從回生堂早已交給藍景煥和藍修文二人打理之後，不但陸凌川沒有過問，連楓伯都不再插手。

  雖然回生堂分部在各地都有建立分部，但都與京都回生堂脫離了總分關係。

  陸凌川皺了皺眉頭，遲疑了一下，不耐煩道：「我就不看了，你直接說吧。」

  楓伯點了點頭，緩緩道：「自從分出去之後，一開始生意還不錯，但久而久之，四公子和十二公子便開始插手營業，近兩個月以來，生意已經急轉直下，入不敷出了。」

  「如果再這麼下去，恐怕堅持不了多久，少家主您看，需不需要插手介入？」

  陸凌川擺了擺手，沉聲道：「既然鋪子已經給了他們，不論盈虧都是他們自己的事，與我無關。」

  「但你得告訴他們一聲，無論盈虧，都不許壞了回生堂的名聲！如果他們敢砸了招牌，我饒不了他們！」

  「另外，安撫好那些坐診醫士，他們都是好不容易招回來的，別流失了，若是鋪子一旦黃了，將他們派往其他分部便可。」

  楓伯恭敬地答應了一聲，默默地開始收拾書案上的帳簿。

  陸凌川靠在椅背上，悠閒地喝起了茶。

  關於跟北元之間的走私生意，陸凌川早已叮囑楓伯派人與莊如夢取得了聯絡，已經暗中展開，第一筆回款已經收到。

  不過這件事目前只有他和楓伯兩個人知道，沒有告訴任何人。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方毅快步出現在了門口，拱手一禮，道：「大人，鐵雄來了。」

  話音剛落，鐵雄已經出現在了門外。

  陸凌川挑了挑眉毛，眉宇之間閃過了一抹疑惑，招手將鐵雄叫進了書房。

  鐵雄快步走入，看了一眼旁邊的楓伯，欲言又止。

  「說吧，自己人。」

  陸凌川抬手示意了一下，緩緩說了一句。

  楓伯的身份，只有他和藍玉知道。

  鐵雄點了點頭，緩緩道：「稟報少家主，近日京都城內突然來了眾多文人墨客，足有數百人，整個街面上的客棧幾乎都客滿了。」

  「可是科考之期未至，這麼多讀書人突然紛紛出現在京都是為何？而且根據最新收到的消息，連儒道大家欒月升都來了，半個時辰前剛到京都，就住在清風客棧。」

  聽聞此言，陸凌川也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心中不解。

  雖然他並沒有什麼興趣，可是事出反常必有妖，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欒月升？除了知道他是什麼儒道大家之外，還知道他什麼底細？」

  陸凌川思索了一會兒，隨口問道。

  鐵雄面露難色，遲疑道：「目前只知道這麼多，不過屬下已經派人去查了，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之所以覺得此人關鍵，是因為自從這個姓欒的入京之後，不止外來的那些文人，連翰林院中的那些書呆子都爭相前去拜訪，門檻都被踩破了，但是人家壓根兒誰都不見。」

  聽到鐵雄的回答，陸凌川皺了皺眉頭，心中的疑惑更甚。

  「欒月升，號稱棲霞先生，在文壇中的威望極高，而且是我朝繼太史公宋濂之後，最有成就的儒道大家，受天下讀書人敬仰。」

  正在這時，一旁收拾好帳簿的楓伯突然開口說了一句。

  陸凌川挑了挑眉毛，沉聲道：「你認識他？」

  楓伯搖了搖頭，思索道：「不認識，只是早年間聽說過，但此人已在十年前歸隱山林，再沒現身，此時怎麼會突然來到京都？」

  「看樣子鐵統領說的沒錯，此事的確有些蹊蹺。」

  聽到楓伯的回答，陸凌川的眉頭皺得更緊，心底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要不要屬下抓幾個人回來問問？」

  鐵雄遲疑著問了一句。

  陸凌川立刻搖頭，凝重道：「不可！近年來，老頭子極其看重文人，甚至利用改革科舉制度來鼓勵文人為朝廷效力，得罪了他們，沒好果子吃，口水都能淹死你。」

  鐵雄無奈的點了點頭，一時語塞。

  陸凌川繼續道：「派人盯著他們，突然鬧出這麼大的動靜，看來京都又要有事發生了！」

  鐵雄恭敬地答應了一聲，迅速轉身離開。

  陸凌川坐在椅子上，心中默念著欒月升這個名字，眉宇之間閃爍著一絲凝重。

  ...

  次日午時。

  陸凌川派人將徐妙錦接到了九幽界，在無雙樓頂樓包廂擺了一桌。

  徐妙錦看著滿桌的菜餚，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只有我們兩個人，每次都要這麼多，怎麼吃的完呢？」

  陸凌川笑道：「品鑑美食，不是為了填飽肚子，而是要細心品嘗它們的味道。」

  「這些都是最近新出的菜，你嘗一嘗，給個意見，如果可行的話，菜譜就要傳向各地分部了。」

  徐妙錦苦笑了一下，一邊拿起了筷子，一邊輕聲道：「早知道就連小雲和凌兒也一起帶來了，大哥也應該一起叫上，總不至於浪費。」

  聽了徐妙錦的牢騷，陸凌川無奈的笑了笑，親自為徐妙錦夾了一筷子菜。

  「十三哥，有要事稟報！」

  正在這時，敲門聲突然響起，緊接著傳來了昌平的聲音。

  陸凌川挑了挑眉毛，轉頭看了看徐妙錦，柔聲道：「你先慢慢吃。」

  說完，陸凌川便起身打開了房門，看了一眼門外的昌平，一邊順手關上了房門，一邊抬手示意昌平跟著自己來到了走廊盡頭。

  「何事？！」

  陸凌川看著面色有些凝重的昌平，沉聲問了一句，從昌平的臉色分析，他知道應該是出事了，否則昌平不會親自來。

  昌平皺眉道：「十三哥，不好了，有數百名文人墨客此刻正聚集在雲鼎閣，一幫臭書蟲簡直瘋了！居然高談闊論，聲稱朝廷不應該輕易饒過大將軍，竟敢直呼大將軍是...國賊！」

  「消息已經傳開了，好多百姓都去圍觀了，整條街都堵得水泄不通！要不要我帶人去把他們都抓了！」

  聽聞此言，陸凌川瞬間皺起了眉頭，眼神中一道冰冷的神色一閃而過，沉聲道：「知道是誰帶的頭麼？！」

  昌平遲疑了一下，立刻道：「是個姓欒的老頭，聽鐵雄說這個人來頭不小？！」

  陸凌川眯了眯眼睛，沉思了一下，冷聲道：「你先不要輕舉妄動！讓鐵雄繼續派人盯著，等這邊結束之後，我會親自去會會他們！」

  聽到陸凌川要親自去，昌平立刻面露喜色，重重的點了點頭，迅速離開。

  陸凌川眯了眯雙眼，重新回到了包廂，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出什麼事了？」

  正在品嘗美食的徐妙錦抬頭看了一眼，疑惑的問了一句。

  「沒什麼大事，安心吃你的。」

  陸凌川笑著答了一句，重新坐了下來，他不希望徐妙錦為此過多擔心。

  與此同時，他也在思考著應對之策，收拾這些文人，總不能大開殺戒，得想一個折中一點的法子。

  不過他已經在心中猜測，這次的事，很可能又是有人在暗中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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