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自作孽不可活

  明和殿。

  聽到陸凌川的連番質問，祝仝的臉色更加慘白，臉上滿是慌亂，情急之下，再次一手指著陸凌川，揚聲道：「好！就算你所有事都否認！那毛春呢？！坊間有傳聞說，錦衣衛副指揮使毛春就是死在貧民窟！當時你就在那裡！」

  「而且現在的九幽衛所所處之地，就是曾經的貧民窟所在的地方！那裡已經成了你的地盤！你如何解釋？！」

  此話一出，坐在龍榻上的朱元璋，靜候在一旁的龐旬，幾乎同時變了變臉色。

  陸凌川心中冷笑，不屑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如果有證據就拿出來！都察院什麼時候光靠嘴給人定罪了？！」

  「隨意污衊朝臣，究竟是你吃飽了撐的，還是有人指使你這麼做的？！」

  聽聞此言，祝仝再次語塞，因為他根本就沒有證據，只是希望通過自己所提的那些所謂的罪證，讓陛下處置陸凌川。

  可他不知道的是，剛才的那句話，已經觸及了朱元璋的底線。

  「夠了！」

  這時，朱元璋終於再次開口，接著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祝仝，冷聲道：「既然你沒有絲毫證據，那豈不是句句都在信口開河？！」

  「你是來消遣朕的嗎？！」

  祝仝面如死灰，直接趴在了地上，顫抖著身體，恐懼道：「微臣不敢...」

  朱元璋冷哼了一聲，厲聲道：「還有你們都察院不敢幹的事嗎？！沒有證據就滾下去！少來給朕添堵！」

  「再囉嗦半句，朕就革去你的官職！」

  祝仝顫抖著聲音答應了一聲，恭敬地行了一禮，掙扎著起身，踉踉蹌蹌的離開了大殿。

  緊接著，朱元璋便以疲憊為由，讓陸凌川也離開了。

  一場充斥著爭議和試探的鬧劇，也就此落下了帷幕。

  其實陸凌川知道，關於天雲山的那場截殺，朱元璋也早在懷疑他，但他都是過去的事了，因為如今的朱元璋，已經不在乎答案是什麼。

  ...

  深夜。

  祝宅。

  書房之內，祝仝無精打采的坐在椅子上，家人都已睡下，整個後院中只有書房中還亮著燈。

  回想著白天發生在明和殿中的事，祝仝就忍不住心中滿是後悔，事情緊急，他並沒有找到什麼有利的證據，沒想到自己每說一個罪名，都會遭到陸凌川的窮追猛打，根本就沒有反駁的機會。

  但這還不是最讓他無力的，他擔心的是，該怎麼向二殿下以及燕王交代。

  就在這時，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突然響起，緊接著一道人影出現在了書房的地面之上。

  祝仝愣了一下，急忙抬頭看去，緊接著便發現門口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陸凌川！

  祝仝渾身一震，猛地站起了身，驚恐的看著突然出現的陸凌川，聲音顫抖，道：「你想做什麼？！」

  陸凌川面帶微笑，緩緩走進了書房，旁若無人的坐了下來，甚至還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若無其事的品嘗了起來。

  「你來這裡做什麼？！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離開！」

  祝仝咽了咽口水，壯著膽子下了逐客令。

  可是陸凌川卻不為所動，依舊滿不在乎的坐在椅子上，撇了撇嘴角，淡然道：「茶不錯，不過可惜了，它的主人不知道珍惜它。」

  「本官乃朝廷命官，你想怎麼樣？！你若是敢亂來！陛下不會放過你！」

  祝仝緊張的向一旁挪動著腳步，時不時的望向門口。

  「你不該提毛春的。」

  陸凌川笑了笑，緩緩說了一句。

  祝仝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什麼？」

  陸凌川看著眼神中早已充滿恐懼的祝仝，淡然道：「我說你不該提毛春的，他的名字，就是你的死穴，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

  祝仝皺眉道：「這麼說，你承認毛春是你所殺了？！」

  陸凌川不置可否，繼續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昨夜暗中見過朱高煦，只是我很好奇，你今日所為，究竟是奉了朱高煦的命令，還是燕王的命令？」

  隨著話音落下，陸凌川緩緩抬起了頭，饒有深意的看向了祝仝。

  聽聞此言，祝仝瞬間神色大變，眼神中的恐懼之色更甚。

  就在這時，原本正在盯著祝仝的陸凌川不由得眯了眯眼睛，接著轉動了一下眼珠，用眼角的餘光看了一眼門外。

  「不過都已經不重要了，你妖言惑眾，竟敢勾結藩王構陷朝臣，已是死罪！再加上你擅議貧民窟之事，更是罪上加罪！老天爺都救不了你！」

  緊接著，陸凌川刻意提高了嗓音，冷冷的說了一句，然後伸手抓向了腰間的刀柄。

  祝仝見狀，渾身一震，突然拔腿向著門口全力衝去！

  他不敢呼救，擔心連自己的家人也牽連！所以他只有逃！

  可是就在祝仝即將奪門而出之際，一道耀眼的白光突然閃現！如白駒過隙般一閃而逝！

  緊接著便看到祝仝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連一句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脖頸上一道細微的刀痕中正在緩緩滲出鮮血，很快染紅了地面。

  而陸凌川手中的繡春刀已經入鞘，就好像從未出手過一樣。

  陸凌川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不再逗留，快步走出了書房，縱身掠向了牆頭，轉眼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陸凌川前腳剛走，一個漆黑的身影緩緩從一處角落中走出，來到書房門口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確認已經斷氣之後，迅速轉身離去。

  祝宅外。

  黑色的身影縱身掠出，幾個縱躍之間，向著宮城的方向轉眼消失不見。

  一條昏暗的巷道之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望著宮城的方向，撇嘴露出了一絲冷笑。

  正是陸凌川！

  ...

  明和殿。

  朱元璋聚精會神的坐在龍榻之上，鑽研著矮桌上的一副古譜殘局。

  正在這時，腳步聲響起，龐旬快步走了進來，躬身一禮之後，恭敬道：「啟稟陛下，祝仝死了。」

  朱元璋點了點頭，一言未發，甚至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繼續端詳著桌上的棋局。

  「但不是被暗衛所殺。」

  緊接著，龐旬面色凝重的補充了一句。

  聽聞此言，朱元璋不由得愣了一下，猛地抬頭看向了龐旬，沉聲道：「何人所為？！」

  龐旬輕聲道：「是永昌侯。」

  朱元璋臉色微變，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接下來，龐旬就將前去滅口的暗衛聽到的那番陸凌川動手之前跟祝仝所說的話一字不落的轉述給了朱元璋。

  朱元璋聽完之後，神色凝重，遲疑道：「看來他早就知道貧民窟事件的真相了，但卻一直沒提，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今日之所以趕在暗衛之前殺了祝仝，是在替朕隱瞞此事啊。」

  龐旬輕輕點頭，躬身道：「看起來的確如此，他能如此做，看來心裡是向著陛下的。」

  朱元璋稍作沉思之後，繼續道：「讓你查的事有結果了嗎？」

  龐旬恭敬道：「經暗衛所查，昨夜祝仝的確深夜離家，去了...燕王府。」

  聽到龐旬的回答，朱元璋瞬間眯了眯雙眼，冷哼了一聲，道：「那就是他死有餘辜！讓大理寺出面善後吧，隨便找個理由結案便可。」

  「遵旨。」

  龐旬答應了一聲，緩緩退出了大殿。

  朱元璋深吸了一口氣，繼續低頭開始研究起了桌上的棋局，什麼都沒有放在心上。

  其實他早就懷疑天雲山那場截殺與陸凌川有關，之所以今日召陸凌川進宮，只是想看一看陸凌川的反應。

  但即便是陸凌川乾的，他已經無所謂了，不會再追究。

  有些時候，他需要像陸凌川這樣的得力幹將，蔣瓛已經死了，總得再物色一個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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