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死亡氣息
九幽界無雙樓。
頂樓最大的包廂內，陸凌川拎著一隻酒壺坐在床沿上，兩條腿全都搭在了窗外，居高臨下的看著下方樓門前經過的芸芸眾生。
從最開始的激動和憤怒，到現在的平靜如水，好像經歷了一場大劫一樣。
可是此時看起來越平靜的陸凌川，卻越有些不敢讓人靠近，總感覺他的身上散發著一股陰森的殺意。
方毅和昌平並肩站在門口，不敢上前一步，因為他們知道，此時的陸凌川，是最容易殺人的時候！
良久之後，敲門聲響起，鐵雄緩緩走進了包廂。
見方毅和昌平都愣在門口，鐵雄遲疑了一下，看著坐在窗沿之上的陸凌川，面露猶豫。
「查清楚了嗎？！」
這時，沒等鐵雄想清楚究竟上不上前時，坐在窗沿之上的陸凌川已經冷冷的問了一句。
鐵雄聞言，立刻快步來到了近前，拱手一禮，道：「回稟少家主，被魏國公府趕出家門之人已經查清，並已派人暗中除掉！」
「但是徐家二小姐的下落...卻始終未能查到...」
聽到鐵雄的第二句話，陸凌川不由得皺了皺眉頭，身上那股陰森的氣息變得更加濃重。
鐵雄後脊一涼，躬身道：「徐家二小姐似乎知道少家主事後會追查，所以故意隱藏了行蹤，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只知道他們是從北門出的城，除此之外，一無所獲...」
陸凌川緩緩轉頭看向了鐵雄，眼神冰冷，陰森道：「這就是你給的結論？！」
鐵雄面色蒼白，急忙道：「請少家主放心，屬下已經通知了北邊各州府所有飛狐分部，無論如何都會想盡辦法查到徐二小姐的下落！」
陸凌川冷聲道：「話是你說的，如果你查不到，別怪我翻臉無情！」
鐵雄躬身一禮，斬釘截鐵的答應了一聲。
「京都燕王府那個管家呢？！」
陸凌川沉著臉，繼續追問了一句。
鐵雄立即道：「已經滅口！」
陸凌川聞言，沒有再說什麼，擺手示意了一下。
鐵雄鬆了口氣，看了一眼身旁的方毅與昌平二人，膽戰心驚的退出了包廂。
陸凌川看了一眼昏暗無邊的夜幕，仰頭喝了幾口酒，眉宇之間流露出一絲凝重。
徐妙錦是從北門離開的京都，他最擔心的一種情況，是徐妙錦會去北平尋找自己的姐姐！
如果真是那樣，很有可能打亂自己的布局！如今朱高煦已經被他當成人質扣在了京都，如果徐妙錦一旦落在朱棣手裡，那朱高煦這一步棋就相當於廢了！而且徐妙錦還可能會有額外的危險！
可他現在分身乏術，無法輕易離開京都，只能寄希望於飛狐。
...
次日一早。
青桐苑。
日上三竿之後，陸凌川才漸漸從睡夢中睜開了雙眼。
一夜宿醉，讓他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偶爾一陣劇烈的頭痛傳來，感覺腦袋都要炸裂了一般。
定了定神之後，陸凌川終於從床榻上爬了起來，緩緩打開了房門。
守在門外的方毅見陸凌川終於露面，急忙恭敬地行了一禮，可是他緊接著便發現陸凌川的雙眼通紅，渾身上下死氣沉沉的，不由得縮了縮脖子。
「鐵雄還沒有消息傳來嗎？」
陸凌川冷冷的看了一眼略顯緊張的方毅，沉聲問了一句。
「沒有...」
方毅搖了搖頭，小心翼翼的答了一句。
聽到方毅的回答，陸凌川不由得眯了眯雙眼，沉著臉徑直向後門走去。
「大人，您要去哪兒？」
方毅見狀，一邊快步跟上，一邊忍不住追問了一句。
「讓昌平和秦五到天上人間來見我！」
陸凌川冷冷的丟下了一句話，直接從後門離開。
方毅愣了愣神，轉身迅速向前院衝去。
...
天上人間。
頂樓一間包廂內，陸凌川躺在一隻巨大的木池內，池中的熱水散發著一股濃重的藥味，熱氣徐徐升起，充斥著整個包廂。
一名技師恭敬地站在池邊，小心翼翼的為陸凌川按摩著頭肩，手法嫻熟。
此時的天上人間，早已被清場，樓上樓下所有人都恭候著，一個個就像是驚弓之鳥。
掌柜的躬著身站在陸凌川所在的包廂外，額頭上滲著汗水，全神貫注的聆聽著裡面的動靜，生怕錯漏了主人的召喚。
陸凌川很久都沒有來過天上人間了，平日裡也幾乎不怎麼來，可是從今日來時的神態來看，很明顯帶著一股一觸即發的死亡氣息。
於是，掌柜的便將其他的客人全都遣散，上下人等全都集合，提心弔膽的服侍著陸凌川。
良久之後，方毅帶著昌平和秦五終於趕到，打聽了一下之後，迅速來到了陸凌川所在的包廂外。
看到昌平出現，掌柜的急忙行了一禮，低聲道：「出了什麼事啊？家主今日殺氣騰騰的，誰都不敢打攪...」
「小人準備了茶點都不敢送進去...」
昌平皺了皺眉頭，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招手道：「東西給我吧！」
掌柜的鬆了口氣，急忙將手中的托盤送到了昌平的手中，接著擺手示意掌柜的退下。
隨後，昌平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緩緩推門走入了包廂。
陸凌川躺在池邊，微閉著雙眼，似乎正沉浸在技師的手法當中。
昌平三人輕手輕腳地來到了近前，誰都沒敢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此時的陸凌川，在所有人眼中都像是一堆隨時有可能爆炸的火藥，誰都不敢輕舉妄動，害怕一不小心點燃那根看不見的導火.索。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直靜靜地躺在池中不動的陸凌川突然抬起了一隻手，衝著身後的技師示意了一下。
技師愣了一下，立刻向後退開，露出了滿臉緊張。
緊接著，陸凌川直接打了個手勢，示意技師退下。
技師鬆了口氣，迫不及待的奪門而去，留下了另外三個神情略顯緊張的人。
昌平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誰都不敢先開口，全都有些不知所措。
他們都清楚，此時的陸凌川，誰都不能輕易招惹，否則就是大禍臨頭。
「衛中最近有什麼案子？最好是和朝臣有關的！」
正在這時，陸凌川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三人同時愣了一下之後，昌平向前一步，恭敬道：「回十三哥的話，九幽衛所中並沒有您說的案件，但南錦衣衛中倒是有一樁，目前正由秦五爺負責偵辦。」
聽到昌平的回答，閉著雙目的陸凌川終於睜開了雙眼，轉頭看向了秦五。
秦五立刻上前一步，躬身一禮，道：「回稟指揮使，昌千戶說的沒錯，卑職正在調查一樁貪污受賄案，與禮部同知趙桐有關。」
陸凌川眉毛一挑，冷聲道：「又是禮部？！可查到線索？！」
秦五躬身道：「已經掌握了一些證據，但是這個趙桐似乎有恃無恐，至今不肯招供，」
陸凌川眯了眯雙眼，眼神中殺機陡現，陰森道：「立即將一應人犯帶到九幽詔獄！」
秦五答應了一聲，立刻轉身離開。
陸凌川沒有再說什麼，一言不發的從浴池中走出，開始更衣，沒過多久便帶著昌平和方毅離開了天上人間。
...
九幽詔獄。
昏暗的刑堂內，陸凌川一臉鐵青的坐在椅子上，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五名人犯，身上的那股壓抑的死亡氣息越發的凝重。
秦五已經將貪污受賄案的所有人犯押了過來，為首一人，是一名中年，正是禮部同知，趙桐。
此時的趙桐，早已經被嚇得臉色蒼白，身體忍不住微微顫抖著，深深地低著頭，不敢抬頭看向陸凌川。
朝堂上下，早就聽聞九幽衛所中建了一座深不見底的詔獄，今日一見，早已被這裡的陰森可怖嚇破了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