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殺豬

  第二日一早，宋軒便帶領全家開始忙活起來。

  陳叔領著一個身材瘦弱的小子，趕著兩頭肥豬，給宋軒送貨上門。

  這小子應該就是陳叔說的什麼親戚家的人，一眼看過去便能看出他的營養不良。

  不過，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便是趕來的兩頭肥豬，那叫一個體型龐大。

  看來，這兩頭豬被照顧得很好。

  陳叔開口道：「軒哥兒，這趙鐵牛，我大娘家的獨苗。這兩頭豬都是他平日裡照養的，你看看合不合適。」

  說著又走到宋軒身邊，低聲道：「鐵牛爹早先也是軍戶，運氣不好，被蠻子殺害了。她娘後來跟人跑了，就剩他和他奶二人相依為命。

  照理說，軒哥兒你要買豬，我們不好多收錢。不過他家裡實在困難，若是軒哥兒方便，就以市場價買下吧。我敢保證，這兩頭豬放到市場上也絕對是搶手貨。」

  宋軒看著趙鐵牛憨憨傻傻的樣子，心裡有些不忍。

  這兩頭豬肥肥大大，而且乾乾淨淨，確實是養得很好的。

  他朝著鐵牛笑了笑，語氣柔和地說道：「這豬不錯，你養得很好，我買了。」

  現在市場上一斤豬肉賣到了二十三文，活豬的價格也來到了十七八文。

  得知宋軒今日宴請全村，村里許多人趕著早，已經陸陸續續到來了。

  趁著之前稱糧食的磅稱，眾人合力將兩頭豬稱了稱。

  乖乖，果然是照養得很好，兩頭豬加起來足有六百一十二斤。

  陳叔道：「軒哥，你放心，是賣給你的，又是請咱全村老少吃殺豬飯，這豬從昨天晚上起便未餵食了，是餓著的。」

  農戶們賣豬時，又是為了多賣幾個錢，便會提前餓豬一頓，然後等著要賣豬之前再飽飽地餵上一頓，這樣一來，豬吃得飽飽的，上稱便能多上幾斤，那可都是錢啊。

  所以又是農戶們稱豬糞為『大財』，甚至買豬崽也稱之為進大財。

  陳叔如此說，算是表明心意了。

  宋軒擺擺手道：「無妨，都是鄉里鄉親的，這些小事不必計較。」

  「鐵牛小兄弟養豬不易，還勞煩陳叔你親自幫忙送上門來，這樣，這活豬我便算他二十文一斤，如何？」

  陳叔大喜，卻連連拒絕道：「不可不可，市場上頂多才十八文，賣給你二十文，傳出去我們怎麼見人，難不成可著鄉親坑騙，不行。軒哥兒，你給個十七文便是，已經是收了你高價了。」

  宋軒也不堅持，別人有骨氣，那就值得尊敬。

  最終以十八文的市場價買下，合計一萬一千一十六文，芸蘭從家裡拿出五兩銀子另加六貫錢給他，變更沒有算銅錢折對銀子的溢價。

  宋軒又說道：「一會兒一會兒搬一石糧食去嘗嘗鮮，這點兒東西你總不會不給我面子，也不收吧？」

  陳叔微微哽咽，看著宋軒十分感動：「軒哥兒，你這，誒，好，鐵牛，一會兒空了和你金寶兒哥把糧食搬回去，我瞧你家裡也揭不開鍋了。快來謝謝軒哥兒。」

  「多謝軒哥兒。」

  鐵牛雖然看著憨傻，不過並不真傻，只是那種環境下成長起來，性格如此罷了。

  「行，錢拿著回家交給你奶好好保存，不要亂用，不要弄丟了。一會兒記得早些帶著你奶奶過來吃飯。」

  鐵牛不住連連點頭。

  賣了這麼多年的豬，頭一次掙到這麼多錢。

  往年的豬都養不了了這麼大，兩百來斤也算很不錯的了。

  拿到市場上，毛豬賣價也低，而且賣豬也是要納稅的。

  最後剩到手裡，也就幾兩銀子，最後還得交一年到頭來的各種稅。

  好在他家有一頭老母豬，豬仔還沒算錢。

  今年能賣到十一兩銀子，除開要繳的稅，還能剩下不少呢。

  說著話，裴蠻子等一行人已經趕了過來。

  自從有了馬，安寧墩到大灣村這段路也費不了多少時間了。

  這幾人如今已然升官加爵，只是等著宋軒新堡建立後告身才下來。

  裴蠻子哈哈笑道：「宋兄弟，這麼大兩頭肥豬，你可真會買啊。瞧，咱把傢伙什都帶上了，今天叫你們看看我的看家本事。」

  鳳雛龐文元道：「宋大哥，你不知道，裴蠻子的殺豬手藝在咱們長興可是出了名的。」

  裴蠻子笑道：「那是，交給我准沒問題。不過，你們兩個得給我打下手，快去幫忙砌灶架鍋。」

  周渾楊勇幾人也拱手道：「宋頭兒，我們也去幫忙。」

  幾人立時忙碌起來。

  等到砌好了灶燒好了水，又會迎來今天第一個高潮節目——殺豬。

  由於邀請了全村的人來吃飯，宋軒家中的小院就不夠坐了。

  村長才張羅眾人幫忙把宋軒家院外的林地也打掃出來，又將眾人帶來的桌椅規整地擺放好。

  除了桌椅之外，甚至連一些鍋碗瓢盆大家都帶了過來。

  一切看似簡陋，但卻什麼也不缺了，倒是有十足的儀式感。宋軒仿佛感受到了小時候在農村玩過家家的感覺。

  而且這些物件根本都不用做標記，每家每戶的人一眼便能認出自己的東西。

  村裡的熊孩子們，往日也要跟著家裡大人做活，今天終於也能閒上一天，早早跑來看熱鬧，到處嬉戲打鬧。

  有人架好兩條長凳，取下一張門板放在上面，便在灶前搭好了簡易的殺豬台。

  灶里火焰升騰，鍋里的水咕嚕嚕地沸騰著。

  肥豬被拖到殺豬台上，『嗞哇』慘叫。

  一些膽小的便趕緊捂住耳朵，躲開一旁。但心裡按捺不住好奇，卻偏偏賤賤地偏了個腦袋出來偷看。

  大人小孩們都露出笑容。

  在農村，這樣無拘束幸福的時刻，恐怕他們一輩子也碰不上幾次。

  五六個壯漢死死將豬按住，裴蠻子手持短刀，手起刀落，肥豬終於結束了它短暫的一生。

  婆姨們立刻拿來大盆，接好豬血。

  富貴人家殺豬，從來不要豬血的。

  不過鄉下人家，很多都吃了上頓沒下頓，倒也沒那麼多講究。

  宋軒便吩咐把豬血弄起來，一會兒搞個簡易版的毛血旺。

  可惜沒有毛肚。

  兩頭豬不一會兒便都沒了動靜，裴蠻子一手用瓢從鍋里舀水，將滾燙的水澆在肥豬身上，再用刮刀褪毛。

  等到把肥豬清洗得乾乾淨淨，才開始開膛破肚。

  村長便安排各家婆姨們分工協作，清洗腸子、收拾豬頭豬蹄，好不熱鬧。

  裴蠻子果真有些本事，三下五除二，便把兩頭大肥豬收拾得乾乾淨淨，豬肉也分成了小塊兒。

  宋軒嘆道可惜，要是有個冰箱或者冰櫃就好了。

  好在現下的天氣不是那樣炎熱，不用擔心肉放壞了。

  陳叔道：「王嬸那幾個婆姨會做飯，要不讓她們掌勺？」

  宋軒嘴角邪魅一笑。

  「不用了，今天這頓飯，我親自下廚。」

  眾人皆是不敢相信，這麼一位大將軍，竟然親自下廚做菜？

  只有芸蘭豬寶兒等嘗過宋軒手藝的人，聽後眼裡放光，嘴角不經意留下了不爭氣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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