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只要公道。」

  謝無陵回頭，和林清禾慌亂的眼神對視上，他怔愣了一下，還沒徹底認出這就是那個賣點心的小娘子，就見林清禾飛快跑了過來！一把將他懷中的小娃給抱走了！

  模樣驚慌，顯然是嚇壞了。

  謝無陵此時才將她認出來，也明白了這小娃的身份。

  「你的孩子？」

  林清禾此時也認出謝無陵了，慌亂之下努力平靜：「是……」

  春蘭也趕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小、小寶……」

  謝無陵明白了：「帝都繁華人也多，這麼大的孩子還是要看緊些，找到了就好，孩子應是沒事。」

  「多謝公子。」林清禾這會是徹底回過神了，第一時間便和對方道謝。小寶此時緊緊抱著娘親的胳膊，卻依然回頭好奇打量著這個大哥哥。

  謝無陵微笑：「沒事，我沒做什麼。」

  林清禾低頭頷首，之後退到一邊給對方讓路，她身姿本就輕盈苗條，這會兒低垂下來，雪白細膩脖頸旁的一條銀線輕輕晃動，謝無陵的視線不受控制就吸引，順著往上看了一眼，那銀線墜在她的耳垂上，顯得整個人更是清瘦無比，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

  謝無陵立刻移開視線。

  但嘴中又不由控制多問了一句：「你是賣點心的小娘子，今日怎麼沒去國子監？」

  林清禾也認出了他，正猶豫要不要告訴對方，春蘭已經快嘴忍不住了：「我家遭了歹人打砸，院子都被砸得稀巴爛了！我家娘子是來衙署討公道的！」

  謝無陵一怔，隨即皺起眉：「可抓到人了？」

  林清禾嘆了口氣：「還沒有。」

  謝無陵沉默片刻：「可遇到了什麼阻礙，需要幫忙？」

  林清禾猶豫了一下，忽然朝對方行了一禮：「公子既然問了，清禾就斗膽說了……」

  她言簡意賅，幾句隻言片語便將事情經過描述清楚，雖沒帶什麼表情，但是謝無陵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了。

  ……

  廣德坊衙署，快到午時了，三兩個衙役正勾肩搭背準備出去尋個地方吃飯去，誰料剛走出大門，就遇到尋上門來的謝無陵。

  衙役是衙署最底層的小吏，或許還並不怎麼認識謝無陵的臉，但是他們認識這身服侍和門口馬車上大大的「謝」字，兩人俱是一愣，試探問：「來者是？」

  謝無陵淡淡亮出腰牌，那倆衙役嚇得瞬間就跪了下去：「下官見過大人！」

  林清禾悄悄看了眼謝無陵，總算是體會到了權力的好處，只見謝無陵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這兩三個衙役冷汗如雨——

  「帝都城，天子腳下，你們管轄的坊內光天化日進屋打砸，這事半日了還沒個結果，本官不如找京兆府尹大人聊聊，看看你們還有沒有能力繼續當值？」

  京兆府尹，便是整個帝都城的衙署第一人。

  那兩衙役趕忙推脫責任稱此案件並不是自己負責，將劉姓衙役提到最前面，另外一人趕忙出門去尋人：「等大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將劉康找回來……」

  ……

  又過一個多時辰。

  回來的不僅有劉康，還有一壯漢，被另外兩個衙役扣押著。

  劉康後悔不迭，看向林清禾的眼神都不對了，但當下還是立刻上前給謝無陵賠笑行禮：「大人，昨日這案件是小的負責，肇事者已經捉拿，正是在這附近流竄的牛順。」

  牛順被兩個衙役扣押著跪下，眼中還頗有不服，謝無陵站了起來，看了他一眼。轉頭問林清禾：「你可認識此人？」

  林清禾搖頭。

  謝無陵便去問牛順：「人家不認識你，無冤無仇，你為何去砸人家的院子？！」

  牛順冷笑一聲：「沒為什麼，看上了，就想砸了，要打要罰，我認了！」

  謝無陵眼神冰冷。

  林清禾和春蘭也自然有怒氣，不過林清禾很清楚，牛順只是拿錢辦事，就是不曉得他上頭經了幾道手。

  查到姜婉兒是不大可能，即便查到，她也無可奈何，現下的林清禾很清楚這一點，可即便有些無力，也不代表她會這麼輕易繞過對方。

  於是當謝無陵問她想私了還是公了時，林清禾反問：「如何私了？」

  謝無陵：「按照當朝律法，你若同意諒解，賠你銀錢就算了事，如果不然，就打入牢獄，打砸損壞他人財物，關押一年。」

  「老子賠錢！」牛順搶先道。

  所有人看向林清禾，林清禾卻淡淡道：「我不要錢，我要求按照律法處理此人，此外，勞煩謝公子將那日一同作案之人一併捉拿。我只要公道。」

  牛順愣住了。

  「你要多少錢？！老子賠你！」

  「閉嘴！」趙衙役踢了他一腳：「你當這裡是什麼地方，一口一個老子的，再囉嗦，就拖去挨板子！」

  謝無陵也有些意外，但讚許地點了點頭：「好。」

  「都聽到了？！秉公處置，押送京兆府！另外同夥，限你們一日之內捉拿歸案！」

  牛順被押走之前還囂張放話：「你個小娘子，給老子記住，老子真要進去了，出來也饒不了你！」他顯然也不想坐牢，於是對著林清禾放狠話，謝無陵一個冰冷的眼神看過去，對方嘴巴里立刻被堵住了一團布：「讓你他娘的胡說！」

  人被拖走了，周圍清淨下來。

  謝無陵看向林清禾，見她臉上沒有一點懼意，心中也有些欣賞和詫異：「為何不要銀錢呢？」

  林清禾也看向他：「銀錢可以我自己賺，這口氣卻出不了。」

  謝無陵點頭。

  「多謝大人，如若不是大人，我當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可能真討不回一個公道了。」

  謝無陵也沉默了，片刻後道：「我也沒想到偌大的帝都城還能出現這種事，這讓謝某也有些面上無光。」

  林清禾笑笑：「大人秉公無私，是個好官。」

  最後林清禾離開的時候，謝無陵再次叫住了她：「你單獨一個女子的確難了些，你不要他的銀錢，我借你一些？尋個安生點的地方置辦院子罷？」

  林清禾回頭朝他一笑：「的確有這個打算，不過銀錢我這裡是有的，多謝。」

  說罷，就和春蘭一道消失在了謝無陵的眼中，謝無陵默默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在身邊小廝的詫異詢問下，才慢慢收回了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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