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再抱任何幻想

  賀遠瀟轉身走出了墓地。

  江瑤被保鏢硬拉回到車裡。

  她緊緊摟著孩子，蜷曲在車窗邊渾身發抖。

  孩子不停地哭泣，濕漉漉的江瑤，連個溫暖的懷抱都給不了他。

  看著孩子嫩嫩脖子上的勒痕，想起剛剛的恐怖場景，江瑤的淚水又一次失控。

  對不起，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她本以為自己會被送回精神病院。

  但車子卻在一處熟悉的地方停下。

  賀家買下的私人宅邸。

  靠近大城市的山水之間，繁華之中保留著一份寧靜。

  之前賀遠瀟曾帶她來看過，這房子按照她的想法裝修的。

  然而，如今那新房中的新娘不是她了。

  「下車。」車停後，司機催促。

  江瑤看到外面還在下雨，有點遲疑。

  司機拉開駕駛室門，把她拖了出去。

  江瑤猛然站起，摔倒在地。

  因貧血引發的暈眩讓她一時無法站立。

  「她就是那個害死老夫人的罪魁禍首！」

  大廳前的傭人們指著江瑤議論紛紛。

  「真是不知廉恥，背著少爺還生了一個私生子，她怎麼這麼不要臉啊！」

  「為什麼二少爺會讓這種髒東西進門。」

  「二少奶奶心腸好，把她當妹妹看，想給她找個職位。」

  「就怕好心沒好報，反而被這個女人坑。」

  江瑤對這些指點和閒言充耳不聞。

  這些話她已經聽過太多次，耳朵都快磨出繭了。

  她只聽進去一個關鍵點，那就是邀請她來人的是韓妗。

  這個人既然是賀遠瀟的妻子，也是她的姐姐。

  同父異母的那種姐姐。

  早年，賀奶奶疼愛江婉。

  兩家私底下有了不成文的婚約。

  但是，賀遠瀟對家族間聯姻這種安排沒什麼興趣，對江婉總是冷冷淡淡。

  直到幾年前在兩家正式見面的宴會上。

  賀遠瀟卻對江瑤一見鍾情，隨後開始對江瑤展開熱烈的追求。

  外面的人都在嘀咕，說是江瑤這個小狐狸精搶了她姐的未婚夫。

  可江婉一次也沒怪過江瑤。

  正因為這樣，江瑤心裡老是對江婉感到有點抱歉。

  「你沒事吧瑤瑤？快起來呀！」江婉猛地衝過去，想扶江瑤起來。

  可她手還沒碰到江瑤，賀遠瀟就從急忙把她拉開，摟進自己懷裡，嘴裡雖然責怪，但語氣里全是關心：「你跑出來幹嘛！」

  僕人們眼疾手快地跑來給他們打傘。

  江婉反過來問道：「瑤瑤怎麼弄成這樣了？」

  賀遠瀟把自己的西裝外套脫下來披在江婉身上。

  「趕緊回去，你剛生完孩子自己不能吹風嗎？」

  「瑤瑤也剛生完寶寶啊！這樣會生病的。」

  為了能讓江婉聽話回房間。

  賀遠瀟轉身吩咐僕人：「送夫人回去。」

  江瑤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心中似乎有根刺扎了進去。

  原來賀遠瀟知道產後要休息好，對江婉照顧得這麼好，卻不願意給自己撐一把雨傘。

  江瑤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怎麼跟江婉比呢？

  一個是犯錯的人，一個是心尖上的人。

  賀遠瀟送江婉回了坐月子的房間。

  「以後不許管她的事，她可不見得當你是個好姐姐。」

  江婉幫江瑤求情：「瑤瑤算是小軒的恩人，要不是她獻血的話，小軒那時真不知道會怎麼樣。」

  賀遠瀟說得振振有詞：「她欠我的，這點小事算不了什麼。」

  江婉留意著他臉上的表情，他好像真的是在生氣。

  可那天在獻血室門外，江瑤暈倒的時候，她親眼看到賀遠瀟火急火燎地抱著江瑤去找醫生。

  那一刻，她以為江瑤又要從她身邊把賀遠瀟搶走了。

  江婉還是做好姐姐的樣子：「就算這樣，也應該讓瑤瑤好好養身子，她能救小軒，就當是為小軒吧。」

  這也是賀遠瀟允許江瑤留在家中的一個原因，就當是為兒子備了個「血庫」。

  江婉笑著拍拍他的肩。

  「我保證不亂跑了，爸找你，你忙你的去吧。」

  賀遠瀟走之前，特意囑咐僕人要看著江婉。

  「二少奶奶，您把那個丫頭帶到賀家，您就不怕她與二少爺……」

  江婉閉上眼睛躺在床上：「我想休息一下，你們出去。」

  她當然害怕。

  但只要有野種的存在，再加上奶奶那條命的事橫在那裡。

  自己擔心的事情就絕對不會發生。

  在江瑤消失的那些日子，她親眼目睹了賀遠瀟有多失魂落魄。

  他真的很怕失去江瑤，這令江婉嫉妒得快要瘋掉。

  她和賀遠瀟唯一的一次親密，是因為賀遠瀟和江瑤分手後借酒消愁。

  那個晚上，賀遠瀟嘴裡一直喊的是「瑤瑤」。

  後來她懷孕了，賀遠瀟才選擇結婚。

  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賀遠瀟和她結婚，是因為真的愛，還是只是因為責任。

  但她絕不能接受賀遠瀟心裡還有江瑤的位置。

  她要讓賀遠瀟對江瑤的感情完全麻木。

  要他對江瑤極度厭惡，而不是久別重逢後還心動不已。

  江瑤被管家趙領進了僕人的宿舍區，安置在一樓走廊最深處的房間裡，那裡光線黯淡，空氣里夾帶著濕潤的霉味。

  "換上工作服裝，完了再找我登記個人信息。"趙管家以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交代道。

  江瑤盯著那工作服，心裡有點犯怵。

  江婉真的計劃讓她做僕人嗎？

  畢竟，她曾經是賀遠瀟的前女友。

  誰能願意自己的丈夫和前任還有任何瓜葛。

  更何況她們雖以姐妹相稱了很多年，私下的交集卻很少，她不信江婉這樣做純粹是出於好心。

  但如果她不願意留下，肯定會被重新送回精神病醫院……

  此時此刻，她只想逃離這一切。

  不論是什麼感情，她都不再抱有任何幻想。

  她只求有一份工作。

  賺點錢，平平靜靜地把孩子養大。

  然而，這些都不是她說了算的。

  夜色漸濃，莊園被一層薄霧輕輕包裹。

  賀遠瀟站在陽台抽菸。

  忽然看到江瑤騎著一輛自行車出來。

  那自行車是為了方便僕人出門準備的。

  他還記得江瑤學騎車是他手把手教的。

  她膽怯，只敢在人跡罕至的小路上騎。

  賀遠瀟皺著眉，看著江瑤騎車的身影漸漸遠去，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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