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1章 觀察者

  張元心念電轉，如阿哈利姆所言非虛，前世宇宙匯聚諸世界的信息，糾纏衍生為許多神話、傳說、以至故事和遊戲背景，卻又不曾誕生真正的超自然力量或超凡存在。

  一切異次元擾動都會在短時間消散，可碰巧就是那一次的交匯，被自己的小程序捕捉觀察，亦或這個靈感本就是由其引動。

  總而言之，遺蹟世界與托瑞爾宇宙的交錯糾纏如同被觀測的量子，就此塌縮為確定的相關。

  真是趕巧了，張元無比慶幸著這奇妙際遇落在己身，他可沒有那麼多矯情。

  普普通通的研究生與權傾一方的法師領主間有什麼可比性麼？

  至於回家…

  阿哈利姆都去得，沒道理自己回不得。

  「啊，家鄉故土，我理解你作為異世界旅者的心情，不過，」

  遊子的迫切提問得到了一個並不那麼理想的回覆：

  「回歸併非無望，但恐怕不是以你想的那種方式。」

  「是力量無法代入麼？」

  諸天大佬們都沒法親身下場，人前顯聖，張元不覺得自己就是個例外。

  「不不不，沒那麼簡單。」

  阿哈利姆四根食指一齊搖動，如果身體語言算施法，這已然是四重暴擊了。

  否定X4！

  「力量絕非單純的工具，當你藉助其升華自身時，它也融入到你的本質中，它可以被改變、遮掩、甚至壓制扭曲，可一旦被徹底剝離殆盡，其後果絕不止是失去力量那麼簡單。」

  「偏偏你們的世界就是容不得半點沙子。」

  「那你是如何追溯進入的？」

  「脫去力量與規則，純粹的思維意識便不受限制。」

  「如此簡單？」

  「簡單？」

  阿哈利姆瞪大了眼睛，看向對方的眼神如同瞧見自己當初不小心創造出來的蠢驢信使：

  「好吧，年輕的施法者，請問你是靠著什麼方式將靈體或是意識投射到異次元的呢？」

  對方的反問一出口張元就知道自己想淺了，所有諸如以太同游、星界化身、投影擬像之類的奧術乃至某些種族的類法術，歸根結底都是在魔網體系規則下的運用範式，如何能滲透到一個連魔網甚至魔力都不被容許的世界？

  問詢得來的答案果然不樂觀。

  「別想了，對於目前的你來說這太過遙遠，就是在另一個世界維持穩定投影都有難度，何況是你們那個特殊宇宙。」

  張元沉默一會，帶著些許希冀與踟躕問道：

  「那是什麼樣的一種狀態啊？」

  「相信我，那並不如何美妙，你就好像一隻幽靈，一條徘徊世間卻被隔絕在外，不會有任何實質接觸只能旁觀的遊魂。」

  「也就是說可以傳遞和接收信息？」

  「你還是把事情想得簡單了，」

  阿哈利姆又搖晃起食指：

  「不同種族的感知尚且差異懸殊，活人與死者眼中的世界更有天壤之別，何況是連存在概念都被改變後的狀態？」

  「於他人而言，你是那不可見者、不可論知亦不可證實的存在，於你而言，他人又只是宏大世界交響樂中轉瞬即逝的渺小音符。」

  「存在的定義和意義都不盡相同，遑論溝通交流。」

  井蛙不可語海，夏蟲不可以語冰。

  任是如何偉大不可思議的存在來到前世老家也只能當個看客，將自己模糊的影兒投射到彼方，如洞中燭影。

  這恐怕也是地球世界神話傳說浩如煙海，宗教信仰層出不窮，但卻無有人前顯聖之確據，唯余只鱗片爪為人感知。

  或曰感召，或曰靈感，或曰悟道。

  如此種種，不過是機緣巧合下捕捉到的餘韻，或許就是所謂腦電波對上了。

  張元沒有繼續追問下去，糾結於此並無意義，待到邁入那個層次，很多事也就自然懂了。

  「多謝了。」

  「大師喚我來此，甚至是在我起初穿越時便有所預備，想來是有要緊之事告知於我。」

  「當然！」

  阿哈利姆毫不客氣的承認：

  「我說過我們世界需要一個變數和奇蹟，無論巧合與否，你都是那個被選中者。」

  「即是超越以往規則常識的奇蹟，我們便不去質疑否定，隔著名為世界的壁壘，也唯有盡所能向你提供些許支援，以期未來。」

  「萬幸命運未曾拋棄我們，奇蹟的種子終究成長發芽，來到了這個世界。」

  「錯非你們的援手，我也難走到這一步。」

  法師感謝道，情緒飽滿，面色真摯。

  「如果你潛意識裡的得意能收斂一點的話會顯得更誠懇一些。」

  阿哈利姆吹了吹嘴皮子：

  「不過跨越世界之壁輸送力量確實是太過勉強，如果不是你持有的那兩個規則核心，恐怕連構裝替身都送不過去。」

  「規則核心？」

  張元稍一思忖：

  「那枚二十面骰子和棋盤？」

  「世界規則的具象化因人而異，不盡相同，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你對其世界的理解認知。」

  說著老半神有些古怪的瞧了法師一眼：

  「還真是不務正業，信使們的小遊戲被你當主菜了？」

  「啊？」

  張元不免有些尷尬，正待假模假樣咳嗽一聲，旋即又意識到自己已脫離肉身…

  「無所謂，力量的本質不會改變，只是體現方式有所不同，眼下這種模式也蠻適合你的。」

  「我也覺得挺不錯的。」

  張元笑了笑，接著問道：「那麼您對在下有怎樣的期待？」

  「或者說，我該要為你們在將來做什麼呢？」

  「做什麼？」

  聞言的阿哈利姆面色一正，語氣嚴肅了許多：

  「關鍵不是做什麼，我們也不會強求你去完成某事，即使是寄託了如此多的期許和希望。」

  「重要的是，你要走向何等的道路，又能在這條路上走多遠？」

  老半神看向法師，眼神更透著真摯，那演技，比起後進小年輕可高了不止一個段位。

  哦？

  張元心下陰晴不定，急劇的思緒運轉使得靈體表面都有些起伏。

  「相比於讓我去完成某件事情，這個期望恐怕更令人作難。」

  「我是否可以如此理解，閣下打算干預我對前路的規劃？」

  「貴方的好意未免太重了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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