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見霜寒

  秦蟬和連清對視半晌，確定他說的不是玩笑話後，輕嘆一聲，道出了見霜寒的來歷。

  見霜寒在山林之中十分罕見，百年一成熟，只在霜降的那天盛開，並且在這一天，藥材本身的溫度會降低到冰點，在表面凝結成一層冰霜，其餘時候和山林中的野草沒什麼區別。

  鷺洲這地界，最後一次有見霜寒的消息，是在死游秘境之中！

  死游秘境每隔七年開啟一次，需要耗費八大宗門不少的人力物力，在鷺洲中部雁城外的裂谷中，開啟上古流傳下來的陣法，八大宗門需各派出半步結丹高手一人，撐住秘境入口十四天的時間。

  這入口可通往一處靈氣枯竭的小洞天，裡面有不少機緣，靈器靈寶，法器法寶，各種品階的功法、丹藥和藥材等等，傳聞是一個上古宗派的遺址。

  只是其中兇險太多，每次進去一批練氣境的弟子，十之六七都會葬身在秘境當中，久而久之，原本的名字就被人淡忘了，取而代之的就是「死游秘境」這個駭人的稱呼。

  劉瑕得知了這個境況後，緩緩閉上眼，只覺得身前一陣烏雲密布，生機渺茫。

  「除了死游秘境之外，還有沒有其他地方，有見霜寒的消息？」

  連清沉吟了一下，嘆了口氣：

  「元洲的丹鼎派定然有此物，但是要接觸到丹鼎派的人，難如登天，光是趕過去，就要一年多的光景！」

  雖然築基可以御風而行，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能踏空通過的，借用傳送陣也有諸多的限制，伴隨著一定的風險，一年的時間，還得是安全的情況才能抵達，若是煉體圓滿或者練氣這種水平，生存的希望更小！

  劉瑕搓了搓臉，目光變得堅定下來：

  「多謝二位長老，弟子決定前往下一次的死游秘境，一定會找到見霜寒的！」

  生還的希望小，又怎麼樣？當時村莊遇襲的時候，唯獨自己一人存活下來，這就是命！

  劉瑕一直都相信，自己之所以能僥倖存活下來，在十萬大山再次大難不死，還得了造化，是有原因的！

  那數千條鮮活的生命，這筆債，只有他能親手討回來！

  秦蟬和連清對視了一眼，他們都清楚進入這個秘境需要多大的勇氣，不過眼下劉瑕的態度，證明這個少年完全具備這種一往無前的氣質。

  連清站起身來，單手負後，緩緩走出竹樓：

  「明日起，每三天來我滌盪峰一次，我可交予你一些應對火毒的簡單手段，距離死游秘境開啟還有四個月的時間，你必須要突破練氣小成，否則光有志氣，與送死無異！」

  「多謝連清師叔！」

  劉瑕起身抱拳，恭敬地回了一句，隨後連清的身影就消失在了竹林之中，似一陣微風裹挾著竹葉，來了又走。

  秦蟬按住劉瑕的肩膀，開口說道：

  「既然如此，你就暫且住在竹樓，我會簡單教你一些基礎的術法！」

  「謝秦長老……」

  這時，燕川雲在二樓探出頭來，偷偷笑道：

  「師弟！榆木腦袋了？還不改口叫師父？」

  下一刻，一段竹子宛如從天而降，砸在了燕川雲頭上，後者抱著腦袋縮了回去。

  劉瑕沒忍住，咧嘴一笑，隨後恭恭敬敬行了個拜師禮，秦蟬向來沒什麼表情變化的面龐，也多了一分笑容。

  之前不收徒，是因為劉瑕的資質和實力沒達到宗派的要求，破格收徒，會讓劉瑕被人記恨，也怕他心生驕傲，性格大變。

  現在不同了，以劉瑕跨過六十層的資質，和面對火毒依舊保持初心，不慌不亂的性格，完全有資格成為自己的弟子。

  還有一個原因，即便秦蟬不願意承認，可他終究是有些可憐這個少年的身世，因為在他的身上，有自己當年的影子。

  ……

  翌日清晨開始，劉瑕在燕川雲的帶領下，早飯前練劍一個時辰，早飯後打坐兩個時辰，然後就是對練！

  燕川雲手持竹劍，劉瑕手持鐵劍，看似不太公平，結果一個時辰下來，燕川雲的衣衫上連個磨損都不曾見到，反觀劉瑕，身上青一塊紫一塊，全是傷口！

  兩人坐在竹林中休息，燕川雲率先開口：

  「師弟，你的反應和氣血之力，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很多動作都是沒必要的，倒不是說花哨，而是沒把力氣用對地方，在死游秘境這個地方，真氣反倒是派不上多大用場，因為每一次使用都會損耗的極快！」

  劉瑕喝了口竹筒里甘甜的泉水，轉頭問道：

  「師兄去過死游秘境？」

  燕川雲抱著竹劍，靠在竹子上，笑著說道：

  「當然去過，但是那地方現在對我沒什麼意義了，因為練氣境圓滿是不能進去的，已經摸到了築基的門檻，會被裡面的法則針對！」

  原來師兄都摸到了築基的門檻……看年紀也就二十出頭的樣子，不知道自己有多大機率能在那秘境中存活下來……

  燕川雲敲了敲劉瑕的額頭，沉聲說道：

  「師父不先教你功法，是因為所有的武技和功法，百川合流到盡頭，都是殊途同歸，你要自己掌握一種使用真氣的辦法，才能讓功法為你所用，照本宣科，終究是下乘，學我者不必是我，才是上乘！」

  雖然劉瑕聽得有點雲裡霧裡的，但隱約好像摸到了什麼東西。

  就好像當天在半山腰上，秦蟬那劃開雲海的一劍，並不是什麼功法，只是隨手用真氣凝聚出的攻擊而已！

  但這一招，威力已經直追中品功法！

  拜入秦蟬門下的第三天，劉瑕孤身一人來到了緣山最神秘的地界，滌盪峰。

  這座山峰常年不見什麼人煙，山巔一座石屋，一座石亭，就是獨一無二的光景，每當連清長老開爐的時候，緣山各處都能隱約看到霞光出世。

  滌盪峰外是有陣法的，但劉瑕身上帶著的那尊丹鼎，可以抵消陣法的影響，一步一步來到山頂後，劉瑕喘息了半天，這山上的靈氣濃郁程度相當高，與石階有一拼了。

  山頂面積不小的涼亭下，連清盤坐在竹榻上，單手扶著腦袋，聚精會神地盯著面前的一尊鼎爐，好像渾然沒察覺有人來到了身後。

  劉瑕放輕腳步，一轉頭卻看到了山石上趴著的一隻狸貓，正懶洋洋地舔著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