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見到任天行開始討論正事，譚小秋才默默放下茶杯，清聲道。

  「小女來王府一是為了送些藥膏過來，昨日那些藥膏不足以塗抹三天之量。」

  「二來，是奉了家主之命，前來邀請殿下前往譚家一敘，商討譚家加入天行商會一事！」

  聞言，任天行神色決不可察地閃過一絲驚訝，這民間都在傳譚家從來不插足商賈之事，一心只追求醫術，看來是也非真啊。、

  譚小秋似乎知曉任天行心中所想，繼續開口解釋道。

  「並非我譚家貪足金銀錢財，殿下也明白，這燕州城近來三月無雨，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家主怕再這樣下去，恐會滋生瘟疫！」

  任天行點了點頭，這些情況他是了解的，但他暫時也無力去改變。

  「這些不應該是府衙的問題嗎？」

  在他問出這話的瞬間，任天行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個多麼愚蠢的問題。

  現如今大棠，無論是從生產力還是從生產技術上來講，還屬於非常落後的階段，最底層的農民都是靠天吃飯。

  如果遇到燕州城這種三月不下雨的大旱天，任天行已經可以預料。

  要是放在大棠國力強盛時期，這或許不是什麼難題，可難就難在，大棠已經在逐步走向落末，他們註定是無人會管的。

  「府衙？呵呵。」譚小秋冷笑了一聲轉頭誠懇道：「憑我譚家一人之力，無法完全救治！」

  「我們需要錢，需要很多很多的錢來購買糧食，安頓這些平民，所以還希望秦王殿下願意答應譚家加入天行商會！」

  此時，戴羅月默默走了上來，雖然他一句話沒說，但任天行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說，這很有可能是一個陷阱。

  任天行默不作聲，手指關節有節奏的敲擊在桌面上，戴羅月所憂何嘗不是他心中所愁。

  他沒有讀檔系統，也沒辦法再次重開自己的人生。

  生的壓力迫使任天行走出的每一步都必須慎之又慎，落下得每一個子都必須想之又想，走錯了，那等待他的將是萬劫不復！

  譚小秋看著沉默不語的任天行，頓時激動道：「殿下，人命關天啊！一旦爆發了大面積的瘟疫，到時候整座燕州城恐怕要死傷大半啊！'

  這話倒沒有誇張。

  大棠的醫術條件非常落後，一旦爆發瘟疫，死一半都算是好的了。

  譚小秋的話語讓任天行沒辦法拒絕，在亂世生存下去最重要的不是技術，而是人口。

  沒有足夠的人口基數為支撐，其他都是扯蛋。

  看著她滿臉激動的神色，任天行不再猶豫開口道：「好，本王答應你，現在就前往譚家，商談細節！」

  戴羅月還想說些什麼。

  就被任天行一個眼神阻止了，他自有他的考量，現如今商會剛剛成立，細鹽製造工藝自己也還沒公布。

  自己還是燕州城氏族眼中的香餑餑。

  應該沒有人會冒著得罪燕州城氏族的風險，來刺殺自己，還有最為關鍵的一點：

  現如今他的領土只有秦王府，下一步該拿下的就是這個燕州城，還記得系統提出的領土歸屬要求嗎？

  第一領土的擁有者！

  他作為燕州城的秦王，這點自然是符合。

  第二，擁有領土內的百分之六十五以上的民心！

  現如今別說百分之六十五了，說不定燕州城的百姓都不知道有他這個秦王在，所以無論如何整個忙任天行都要幫！

  再者，自己現在有錢有地，接下來的計劃就是大肆的收買人心！

  燕州城百姓就這麼多，秦王府要來橫插一手，其他氏族的利益必定會受到折損，到時候自己要面對的敵人可就不只是一個楊家了。

  在此之前，任天行要想辦法拉攏一切的盟友，而這譚家就是最好的對象！

  「多謝殿下！小女子代譚家，代百姓謝過殿下！」譚小秋激動的行禮，心中也對秦王的印象有了些許的改觀。

  因為過於激動，整個人跟著抖動了一下。

  任天行在她胸脯上停留了片刻。

  看得出來她是一個心善的姑娘，就是有些腦子有時候不太靈光，可能營養被搶走了吧。

  「本王是燕州城的王，自然要為燕州城的百姓做些什麼，事不宜遲，現在就出發？」

  「可！」

  ......

  只有走在這個大街上，任天行才能深切體會到何為邊疆之地，才能深切地對燕州城的貧窮有一個深刻的概念！

  如果說藩王可以自己選擇封地的話，哪怕是沒人會來這燕州城。

  地處北境和邊境線的距離只要區區五十里不說，可供耕種面積還小得可憐，就是在一個豐年百姓也只是勉強能吃飽飯。

  更別談遇上了連續三月不下雨的極度乾旱天。

  目光所至皆為淒涼，骨瘦嶙峋路有死骨！

  在一個角落裡，蜷縮著不少乞丐，他們之中許多還只是孩子，見到任天行一行人過來，連忙伸出乾瘦的手臂討要食物。

  這一幕，讓心腸軟的莎莎看著忍不住想哭，想開口求求殿下幫他們一下。

  任天行心中也很不好受，華夏子孫最見不得這個，直接開口讓護衛去附近買點吃食給他們分一下。

  這還只是在燕州城內的百姓，至於城外的百姓任天行連想都不敢想，他顫巍問道：「燕州城內如此景象，氏族大家他們不管嗎？」

  「氏族大家？管，怎麼不管？」譚小秋臉上閃過一絲痛恨。

  「拿著一碗米粥，就換了人家田，拿著一捧稻種就換來了他們十年的農奴契約，他們怎麼不會管那？」

  「他們怎麼敢這麼吃人血饅頭的！」

  人性的惡遠遠超出你的想像，任天行再次對這句話了有更深的理解。

  人血饅頭.....

  這個詞讓譚小秋愣了一些，她想不到秦王口中能說出這種話，倒是形容的貼切。

  她轉頭瞥了一眼任天行，不清楚他臉上的悲傷到底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上位者也會關心百姓的死活嗎？

  呵。

  倒真是稀奇。

  任天行神情有些悲憫。

  「這是本王之過，他們都是本王的子民，戴統領，從今日起，秦王府開始賑濟災民！」

  「是！」

  戴羅月也出自底層農民，他就是因為想吃一口飽飯再參了軍，看著他們自己心中有過說不出的悲苦。

  秦王殿下的舉動，再次堅定了戴羅月追隨的心！

  這句後瞬間讓莎莎眼睛亮起小星星，我就知道殿下肯定會管的！

  」為什麼？「譚小秋神情茫然的問道，「救濟不完的，這次災民有數萬之多，每日消耗的糧食是驚人之數！」

  「我的意思是，應該將糧食留給能活下來的人。」

  「救濟不完就不救濟了嗎？他們只是想活著，他們做錯什麼了嗎？」任天行反問道。

  譚小秋啞口無言。

  任天行自然知道單靠秦王府的存糧是撐不了多久的，可他做不到看著這些人就這麼死去。

  我生活的祖國給了我們普通人足夠的尊重和權利，可他們沒有，他們的時代留給他們的只有苦難。

  好，既然這個時代給不了，那本王來給！

  趴在這些百姓身上的氏族蛀蟲，本王終究有一天會把你們全部拔乾淨！

  恍然間，他想到了一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譚小秋無法理解，她也不可能理解，這是來自兩個時代思維的碰撞在這一刻產生了劇烈碰撞。

  她好像能知道為什麼莎莎不願意當自己的醫女了，這樣的秦王當真值得追隨。

  任天行長嘆一口氣，準備繼續前進的時候。

  突然間，一位衣衫破爛的老者從街角衝到了眾人面前，不由分說就攔住了眾人的去路。

  這一幕瞬間將戴羅月嚇壞了，生怕是氏族派來的殺手。

  卻見那老者猛然跪倒在地，腦袋不停地磕在地上：「青天大老爺，救救我孫女吧，救救我孫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