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世界..遺忘我

  江哲在駕駛室等待到了第二天，早上6點左右，車速慢慢降下。

  在詭藥櫃的庇護下，二人成功規避了殺人規則。

  「滴滴..」

  車門緩緩打開，但沒有乘客下車。

  昨晚是血腥的一夜，乘客死了四分之三，剩下的變成了詭異。

  大概是承載了太多詭異能量。

  列車車身變得模糊，停靠在站台閃爍著，就像一台短路電視的畫面。

  「你說對了。」

  江哲下了車，踩在地面上的他多了一絲安全感。

  他摸出香菸點燃，抽了一口道：「這些詭東西，確實不能下車。」

  「哈哈！」

  向元思靠在站台護欄邊，咧開嘴笑了笑。

  想通過詭列車回到過去的人，大部分都折在了第一步。

  幸好他提前做過功課，知道詭異無法穿越車廂，只能待在自己原來的位置。

  陽光灑在站台上，把車裡車外分成兩個世界。

  江哲抽完最後一口煙，丟掉了菸頭，掃了一眼列車現在的模樣。

  整輛列車不知何時變成了血紅色，車門貼著黃色的符，像一口朱紅色的棺材。

  透過車窗可以看見，車裡的情況很糟糕。

  相當多的乘客已死，且死狀悽慘，姿態更是千奇百怪。

  江哲甚至看見有個老哥，嘴裡塞著自己的腸子，被活生生噎死在座位上。

  「呼..」

  1號車廂末段，窗戶上結著厚重的霜花。

  一個寸頭男人坐在靠窗位置，眉毛上掛霜，臉上長著凍瘡，像是一具凍死的屍體。

  但他卻還在眨眼，緊貼著玻璃，死盯著車外二人。

  整個站台空蕩蕩的，只有江哲和向元思。

  「走吧。」

  向元思見他抽完了煙，出聲催促道。

  江哲點了點頭，二人開始尋找起出站的路線。

  臨出站，向元思講了具體的操作計劃和任務目標。

  他們所在的地點，是十年前的夜同市。

  夜同盛產煤礦，上至市郊，下至市區管轄的各縣、鄉、鎮，都開有大小礦場。

  向元思盯上的【偽運物】，就在一個叫做黃平的礦場裡。

  黃平礦場，於三十年前建立，批准開採。

  直到十年前，因經營不善倒閉。

  礦場盈利情況還不錯，倒閉原因也不是因為錢，而是招不到工人。

  自從礦場開採，就發現了一個問題。

  沒人願意來幹活。

  無論是附近村民還是外來務工人員，都無視了這片礦區。

  哪怕黃平礦場下了血本，把宿舍建的整潔明亮，食堂美味可口，工錢也比其他礦場高一半。

  這麼良心的情況下，還是招不到人。

  「不對吧？」

  江哲從出站口走出，看見人來人往的街道，這才安心下來。

  他思考片刻，出聲道：「礦場如果招不到工，是怎麼經營二十年的呢？」

  「他們也不是一直這樣。」

  「剛開業那會，黃平礦場招來了不少工人。」

  向元思做足了功課，信心滿滿。

  他用一邊手機放大著地圖，一邊繼續向江哲解釋。

  黃平礦場，剛開礦時很熱鬧。

  宿舍住滿了慕名而來的工人，甚至人專門從別的礦場跑來。

  但好景不長，每一年的工人都比上一年少！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流失，發現的時候，礦里的工人不足最初的十分之一。

  股東見情況不妙，紛紛要求撤資。

  短短三個月時間，黃平礦場就從人聲鼎沸，變成了落寞荒涼。

  股東把機器開走頂債，剩餘的工人也打著包袱卷回家。

  只留下一個看門的老頭，帶著一隻大黃狗住在這裡。

  再後來，黃平礦場舊址被開發商接手，他把原有的建築爆破拆除。

  就地取材，用礦場的渣土將廢墟填埋。

  沒有人知道，這裡十年前曾是繁榮的礦區。

  最好的時候，每天都有上萬工人下礦。

  黃平礦場，成了歷史的一部分。

  「等等。」

  江哲看見了一家靠路邊的商店，走進去買了兩瓶礦泉水。

  他已經一整夜沒吃飯沒喝水了。

  詭列車上雖然有餐車，但沒人會冒這麼大的風險，只是為了吃口飯。

  這家店看上很老很舊，招牌上落滿了灰塵。

  「3塊錢。」

  店主是位頭髮花白的老人，臉上長著淡黃色的老年斑。

  他站在櫃檯邊，冷著臉報出價格。

  江哲摸了一下身上的現金，取出三張1塊紙幣，扔在櫃檯上。

  幸好帶了現金！

  雖然只有200多塊，但勉強可以生存。

  這裡是十年前的世界，沒有網購，也沒有藍綠收款碼。

  「給。」

  江哲遞過水，擰開自己的那瓶喝了一口道：「你繼續講。」

  「招不著人的原因，應該沒這麼簡單吧？」

  「沒錯。」

  向元思接過水，喝了一口點頭道：「問題出在一個叫做趙橋的人身上。」

  趙橋，25歲，是礦上較年輕的工人。

  他無父無母，從小吃百家飯長大，初中畢業後就開始工作。

  漆黑的礦洞，地下400多米，有幽閉恐懼症的人做不了。

  趙橋每天兩點一線，下礦上地，再回宿舍睡覺。

  發工資了就去吃頓好的，再獎勵自己兩瓶冰啤酒。

  一天，趙橋結束了工作。

  他衝著身邊的工友笑道：「不行了，我得早點下班。」

  「要去洗腳啊？」

  「不去，今天發糧，我吃點好的。」

  「你小子也別大吃二喝，存點錢娶個媳婦。」

  「再說吧。」

  趙橋擺擺手，跳上了身邊的礦車。

  買點滷菜，再買兩瓶啤酒，拎回宿舍聽聽收音機。

  美滋滋！

  「咦？」

  他正胡思亂想，隨手摸向腰間，突然發現鑰匙不見了。

  平常鑰匙拴在腰帶上，但他這一下卻摸了個空。

  趙橋想起剛剛摔了一跤，大概是摔倒的時候掉在地上了。

  「王大哥，我鑰匙掉了。」

  「你能不能幫我撿一下？」

  「掉哪了？」

  「1號礦，第二個坑附近。」

  「我這綁好安全繩了，懶得解。」

  趙橋坐在礦車上，不好意思的笑道：「不然我就自己撿了，不好意思啊王哥！」

  「我多買兩瓶啤酒，咱們今晚搓一頓。」

  「小意思。」

  王哥擦擦頭上的礦燈，擺手道：「別人宿舍都四個人住，咱們宿舍就咱倆，互相照顧是應該的。」

  「你踏實回去歇著。」

  「不急，要不明天我自己來撿也行。」

  「我給你撿了鑰匙，也就上去了。」

  「你等著我就行。」

  王哥呲起牙笑笑，獨自走向黑暗的礦道。

  趙橋沒有想到，這是他和王哥的最後一面。

  他坐礦車上到升降機附近，上到地面等著王哥上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過去..

  換班工人已經上崗，上個班次所有人都已經上到地面。

  他們除了眼睛和牙齒是白的，剩下哪哪都是黑的。

  「小趙，傻站著幹啥呢？」

  「怎麼不回宿舍？」

  「我..」

  趙橋憂心的看著升降機。

  他總有一種預感，王哥在下面出事了。

  他轉過頭，沖最後上來的工人道：「我室友沒上來，你們看見他了嗎？」

  「什麼室友？」

  工人納悶了，撓撓頭道：「你不是一個人住單間嗎？」

  趙橋慌了，他發現礦區的人都忘記了王哥。

  這不是玩笑！

  王哥的所有衣服，杯子，日用品，統統消失不見。

  原本屬於他的床鋪，也落滿了灰塵。

  似乎它也在努力證明，王哥根本不存在於這個世界。

  從此以後，礦場總是出現工人消失，並且還不會留下任何生活的痕跡。

  似乎這個人根本就不存在！

  黃平礦場不是招不到工人，而是那些工人都被詭異抹除了！

  「呼。」

  向元思說完了故事，吹了吹手上的灰塵道：「我們的目標，就是趙橋落在礦坑裡的那串鑰匙。」

  據他推算，那串引發連鎖反應的鑰匙，成了詭異入侵現實最初的幾個錨點之一。

  也是最接近於【運物】的【偽運物】。

  「知道了。」

  江哲點點頭，把空水瓶扔進垃圾桶。

  他拿出手機打開了一個論壇，然後遞過手機道：「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曾經一個很火的帖子。」

  「作者的同學姓潘，他和王哥的情況一樣，被這個世界遺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