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廉價的道 歉

  黎辛戒備的看著季錦州，冷冷地問：「有事嗎？」

  潛台詞，沒事你可走了。

  季錦州聽出來了，短短三個字里，他還聽出了濃濃的嫌棄。

  不是，她有什麼資格嫌棄自己？

  要錢沒他有錢，要地位沒他有地位，除了那點兒上不了台面且能讓人一眼看穿的小算計，嫁個人卻連自己的丈夫都攏絡不住，她到底是哪兒來的底氣嫌棄自己？！

  季錦州指著黎辛，咬牙切齒地笑了起來。

  黎辛全身的神經都繃起來，警惕地盯著季錦州，握著書脊的手指節用力到泛白。

  「媽的，真是傻透了。」季錦州憤憤收手，用力地把額發捋到腦後，有些煩躁地舔了舔後槽牙，他真是抽風了，竟然跑來跟這個女人道歉？

  他真是瘋了。

  季錦州自嘲地笑了笑，轉身想走。

  可剛轉身，眼角便閃過一道陌生的身影。季錦州定睛看去，看到的正是林嫂。謝斯南的警告在耳邊響起，讓他抬起的腳步一頓。

  他咬了咬牙，猶豫一陣後，硬梆梆地扔下「對不起」三個字後，憤然而走。

  速度極快，一陣風般就颳了出去。

  看著已經空掉的玄關，黎辛心裡緩緩冒出一個巨大的問號。

  季錦州是在抽什麼風？他專程跑到自己面前，就是為了發這趟癲？還有那句「對不起」，黎辛聽了並不覺得高興，只覺得好笑。

  她甚至猜想得到，季錦州說這句話的動機。

  無外乎是謝老爺子這座大山壓著，他怕被謝老爺子追究。

  要不然，為什麼他之前那樣對自己，卻從未道過歉；反倒是今天被她反打了回去，反而跟她道歉？總不至於是被她一腳給踹出受虐傾向了吧？

  由此可見，季錦州的對不起，不值一分錢。

  「嗤。」黎辛臉上露出輕嘲，搖了搖頭，放鬆身體再次窩回沙發里，展開書，翻到之前看的那一頁，繼續往下看。

  時間一點點過去，黎辛也開始忙。

  她身為院裡最傑出的眼科醫生，每日都忙得腳不沾地，能得幾天休息，已算萬幸。

  一到醫院，黎辛就被喊去看診。

  忙了一上午，她連口水都沒有喝，便徑直往住院部而去。在這裡，住著一個即將手術的病人，為保證之後手術順利進行，這幾天她都得親自去看著。

  誰知一到病房，卻見病人正在收拾東西。

  黎辛一驚。

  她連忙走進來，驚詫道：「林先生，你馬上就要手術了，你們收撿東西做什麼？」

  聽到她的聲音，林先生與妻子收拾東西的動作一頓。

  「黎醫生。」林先生轉過頭，露出通紅的眼睛，滿心無奈地嘆息道，「我們、不做手術了。」

  「為什麼？」

  黎辛很震驚：「你的病情已經很嚴重了，如果不做手術，你會瞎的。而且你之前不是都挺配合嗎？」

  在休假之前，她的妻子還一臉期待的跟她說，等林先生病好之後，就跟他去旅遊。這才過了幾天？竟然不做手術了？

  這是怎麼回事？

  黎辛說完，就發現對面的夫妻眼淚撲籟籟地往下落。看得黎辛束手無措，只能不斷地安慰他們先別哭。

  等兩人情緒稍微穩定些，黎辛才繼續往下問。

  林先生一聲長嘆，苦笑道：「沒錢。」

  「沒錢？」

  黎辛很驚訝，道：「不是給你們申請了資助嗎？」

  「不知道，今天早上，有護士來通知我們，說我們條件不符，就給取消了。」

  「取消了？這……」是怎麼回事？

  這樣的資助，非特殊情況，是不會取消的。

  難道這兩天裡，又出了什麼事？

  不行，她得去問問院長。

  黎辛道：「你們在這裡等著，先別走，我去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罷，黎辛轉頭跑向院長室。

  急促了敲了敲門，裡面的話音剛響起，她就推門進來了，門剛開，質問的聲音便傳了進來：「院長，我手裡有一個姓林的病人，之前申請資助不是過了嗎，這都快手術了，為什麼又取消了？」

  院長一看是她，挑了下眉，倒也不見意外。

  「你說的這個人我知道，但是他的條件本身就不符合要求，當時我們也是破例同意的。但現在……反正就是不行了。」

  院長說得含糊其詞，黎辛更覺這裡面有問題。

  她大步走到院長面前，道：「到底是為什麼啊？」

  「因為條件不符。」院長定定地看著她。

  黎辛氣笑了：「當初都可以通過，臨近手術了，卻告訴我條件不符，資助取消？這不是拿病人開玩笑嗎！」

  「院長，你跟我說實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不信這背後沒點別的事。

  黎辛站在院長桌前，大有不找到真相就不罷休的意思。

  院長定定看了她好一陣，見她態度如此堅決，無奈地嘆了一聲，然後警惕地往門口看了一眼，而後朝黎辛示意，讓她靠近一些，才湊到她面前，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有人在卡你的晉升。」

  「什麼？」黎辛只覺得離譜。

  即然話都說到這裡了，院長也不再藏著掖著，索性將話敞開了說：「你的手術率、成功率等等，都會對你的評估有影響，手術做得少了，評分自然也低，在這關頭評分降低了，晉升就與你沒緣了。」

  最主要的是，黎辛的病人，大多都不涉及性命，所以卡她卡得毫不猶豫。

  黎辛聽到這話，簡直要氣炸。

  但她卻毫無辦法。

  醫院的資助，除了醫院本身擁有的指標外，還有外來資助。而林先生申請的，便是外部資助，每次使用，對方是要審核的，如果他們要卡，醫院也沒辦法，她更沒辦法。

  可，要怎麼跟病人交待？

  在來之前，她還跟病人說，讓他們等一等。

  卻等來這結果。

  尤其是，對方無法手術，還是因為她。

  黎辛說不愧疚是假的。

  她在走廊猶豫一陣，咬咬牙回到病房。

  等她到時，卻發現病房裡的人，早已離開了。

  黎辛連忙走出來，抓住一個護士，急急地問：「4號床的病人呢？哪去了？」

  「他們走了啊。」

  「什麼時候走的？」

  護士想了想，答道：「你剛離開沒一會兒，他們收拾完東西就走了。對了黎醫生，他們讓我告訴你，說謝謝你，但天命難違，他們認命就是，讓你不要再為他們奔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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