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豹貓

  葉藏鋒早料到她會是這個表情，大笑道：「別這種臉哈哈哈！……這樣，如果你能進決賽，我讓主辦方送你兩大箱怎麼樣？」

  陸小喵開心到模糊：「你說話要算數！」

  葉藏鋒笑著把整包小魚乾塞到她手裡，讓她加油，然後就忙自己的事去了。

  周圍一片安靜，她感覺身邊的其他選手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

  哼，他們一定在嫉妒我有小魚乾。

  拽哄哄地繼續嚼嚼。

  不過由於人數暴增，今天的賽程安排很緊。

  很快，選手們開始按次序進入通道，挑選機甲。初賽沒有異形機甲，候選機型全部是常規仿生型和經典人型。

  陸小喵還是頭一次見到標準尺寸的真正機甲，直看得眼花繚亂，選擇困難症大爆發——這怎麼選？每一個看起來都好厲害的樣子！

  不過，她很快就發現焦慮是多餘的：挑選機甲的先後順序是按選手的獲勝場數決定的，由於她是初次參賽，無論分到哪一組都會被排到最後。

  剩下的機甲通常就只有兩種：普通人型和豹貓。

  陸小喵也是萬沒想到，居然能有幸挑到這款機甲？

  豹貓是小型機甲的一種，光滑的金屬表面上噴著漂亮的豹紋，姿態優雅而神秘——但是有一個嚴重的問題：雖然它看起來比真實的豹貓大些，比起同場競技的其它機甲，體型至少小了一半。

  也就是說，它雖然敏捷，但攻擊力和殺傷力都會減半，這大概就是所有選手都沒選它的原因。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其實這是一款被嚴重低估的機甲。

  江凌在這款機甲上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先後進行數百次優化，力求完美，是她晚年為數不多的高完成度、兼容性最好的成熟作品之一。

  但由於設計風格與當前主流機甲『更強』『更威猛』的發展方向背道而馳，因此推出之後並未能引起業界的重視。

  她幾乎是不假思索就選擇了豹貓。

  初賽的規則非常簡單，就跟她和葉小悠平時玩的一樣：出圈者淘汰。

  限時十分鐘，結束時最靠近中心圓點者勝。

  入場前，只有一分鐘的機甲適應時間。

  這是陸小喵第一次連接真正的機甲，確實與微型機甲有很大不同。

  身體更有重量，感官更加敏銳，視野也變得開闊而清晰。

  她甚至可以看清場上每一處攝像頭的位置，聽到數十米外的輕微腳步聲，嗅到對面休息室內對手的味道；她的鋼爪伸縮自如，可以牢牢抓緊光滑的地面；她的後腿強健而有力，只要輕輕一跳便能躥上十米高台——

  台下觀眾發出一片鬨笑。

  主辦方大概也從未遇到過升降台還沒到位、選手就自己跳上去的情況。

  他們哪裡知道，這東西在陸小喵眼裡，分明就是個超大號的貓爬架——

  這誰能忍得住啊？

  此時正看著屏幕的葉藏鋒不禁扶額：

  「我就知道……」

  第一次登台競技的緊張感，早就被機甲帶來的新鮮感給沖得煙消雲散。

  當升降台終於停穩，對手的中型機甲緩步上台時，陸小喵正四腳朝天地用背部蹭著地面，S型來回扭動身體。

  陸小喵仰臉看著那人一步步把她籠罩進巨大的影子裡：臥槽，這相差也太大了吧……我整隻貓加上尾巴都還沒人家一隻腳大？主辦方你們是認真的嗎？

  半圓型穹頂的燈光瞬間全部打開，陰影消失的瞬間，主屏幕上倒計時開始：

  3，2，1……

  當巨大的0從屏幕消失的瞬間，那龐然大物飛起一腳，陸小喵嗖地被踢飛出去。

  但奇怪的是，宣告比賽結束的紅色指示燈沒亮。

  巨人正轉身要準備下一場，低頭一看，見陸小喵整個身體都已經滑出圈外，但還有一隻爪子緊緊扣住紅線邊緣……

  按照比賽的規則，必須要全部身體都超過圈外才判定淘汰。

  巨人不滿地悶哼一聲，邁著沉重的步子走過去，決定再補一腳。但當他再次抬起腳時，卻意外發現陸小喵不見了。

  她不知什麼時候順著他的腿竄上身體，此刻已經站在他的肩頭。

  這熟悉的味道——是冷淬金？

  無論是輕型還是重型機甲，關節都是非常重要的關鍵部位。它保證了整個機甲的動作精度和流暢性，因此需要使用大量冷淬金來保護結構複雜的精細部件。

  而這種昂貴合金最大的特點就是：在遇到強烈打擊時會立刻變得無比堅硬，而遇到緩慢輕柔接觸時就跟普通金屬沒什麼兩樣，是典型的遇強則強——

  陸小喵擁有極為鋒利的爪子，只要給她近身的機會，所有被冷淬金包裹的部件就都會像沙發外面包裹的皮革一樣，被她一條一條撕下來。

  剛開始巨人企圖抓住她，但他的動作與敏捷的陸小喵相比，顯得緩慢而笨拙。接連試了幾次，根本是連碰都碰不到，最後索性放棄地由她去了。

  每場比賽只有十分鐘，隨著時間的流逝，圓形升降台慢慢升高。

  眼看時間過半，陸小喵一直在他身體各處躥上躥下，玩耍似的用爪子撓來撓去，也不知在搞什麼；巨人只是坐在圓心正中，巋然不動。

  但是，如此懸殊的體型差別，巨人始終穩如泰山，無論陸小喵想什麼辦法，以她的力量都是絕對不可能把他扳倒的，還是毫無勝算。

  「不對。」

  葉藏鋒突然放大面前的畫面：「他的機甲失靈了。」

  「啊？不會吧。」另一人打開後台數據：「數據連接正常，傳輸速率也正常，機甲運轉……嗯？」

  屏幕上一大片紅色驚嘆號。

  葉藏鋒把畫面放大數倍，發現巨人脖子、肩膀等金屬外殼接縫處的劃痕清晰可見，表面包裹的金屬層已經剝落，露出巨大縫隙，將內部的關節全部暴露出來——不一會兒，那龐然大物在眾人眼前轟然散架，解體成一堆零件。

  而此時的陸小喵正忙不迭地四爪並用，把零件一個一個丟下台子……

  這大概是機甲聯賽自創辦以來，最詭異的一次勝出——贏得稀碎。

  當判定陸小喵首場勝利時，她高興地跳起老高：

  「小魚乾！小魚乾！」

  葉藏鋒一臉黑線地對身邊助理說：「去給贊助商打個電話，問他們要不要簽個新代言，很可能是未來冠軍喔。」

  下面的幾場，情形也大都類似。

  儘管陸小喵的排名稍有前移，可選的機甲種類變多了，但她還是只選豹貓出戰。

  候場的時候，岑南知突然打來視頻，問她：「被拆掉的零件，能帶走嗎？」

  你這個思路……優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