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有腿不抱非君子，背地嘲笑真小人

  接下來的幾輪測試，結果也都差不多。

  陸小喵的計分器直到最後還是0。

  退出測試場景後，梅茜就離開了。可她就算什麼也沒說、也沒有任何表示，陸小喵還是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鄙視——無法證明，但必定存在！

  明天，這事該不會傳得整個機甲圈都盡人皆知吧？雖然我沒什麼新人包袱，但臉也還是要的呀……難道我才剛入圈一天就要社死退圈？！

  陸小喵無比沮喪地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目光呆滯地望著大屏上梅茜的排名一下子前進到七十多名，而自己名字下面的積分依然是0，穩如泰山地排在最末——

  剛才到底發生了啥？我是誰？我在哪？……能不能重新來過啊？！

  這時，系統提示音響起，『鴿子』進入會客廳。她一眼就看到屏上顯示的測試成績：

  「嗯？……0分？計分器是不是壞了啊？」

  殺人誅心吶！！

  陸小喵嗷的一聲就哭出來。

  鴿子強忍住笑意，調出剛才的視頻重放。過了半晌，她才又安慰道：「其實，拿0分跟拿滿分的難度差不多啦。」

  原來她安慰人的方式跟江凌是一個路子：補刀流。

  更難過了。

  重點是不僅丟人，而且虧錢啊！

  陸小喵越想越難過，嚎啕大哭——機甲沒有眼淚，但可以嚎得很大聲。

  「行啦。」

  鴿子走到跟前，在她旁邊坐下：「多大點事？差不多得了餵。……我找你還有別的事呢。」

  陸小喵一愣，悲聲暫停：聽說，這人可是社團里真正的大神！她的排名從來沒出過前三，常年都是高額賞金任務的熱門人選——跟她混，有錢賺！

  但是，陸小喵也僅僅是高興了一秒就又萎了：有錢也賺不到啊！菜成我這個天理不容的熊樣，自己瞧著都怪嫌棄的！還是別坑隊友了。

  哭聲又繼續。

  「唉。」

  鴿子嘆了口氣，有些不耐煩地抱怨一句：

  「……新人就是麻煩。」

  但發完牢騷，鴿子到底站起身來：「為了任務，今天我就帶一回新人吧。」

  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陸小喵一聽立刻來了精神，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大神帶我飛！」

  江凌說過，有腿不抱非君子，背地嘲笑真小人！

  鴿子的成女機甲上沒有表情，抬手就開了個副本，瞬間場景切換——果然大佬就是大佬，人狠話不多，上手就開干。

  與剛才的測試環境不同，這次的兩人都保持著原來的外觀；視野之內空蕩蕩的，只有一片虛無的純白色。

  鴿子手一抬，二人面前便又出現剛才測試時使用的標準重型機甲。

  對比之下，這一人一貓才剛到它的膝蓋那麼高。

  「這是十年前的主流機型了。」

  鴿子介紹說：「直到現在，也還有很多人堅持認為：對重型機甲的操作水平就代表個人能力上限。就像是如果你會開最笨重的大卡車，那么小車肯定就沒問題一樣。」

  那是種很落伍的看法。但是直到現在，與機甲相關的很多項測試考核，也都還是以重型機甲的實操為準。包括大部分機甲學院，基礎課程部分也都還是重型機甲。

  江凌的設計和操作理念，對於整個機甲行業來說都是顛覆性的。她不僅把機甲的應用領域進行全面擴展，從原本粗枝大葉的操作精確到方寸毫釐之間，還進一步改進了機甲與生物相融合的理論，開創了全新的機甲仿生學。

  「人類的偏見根深蒂固。」鴿子聳聳肩，又說：「所以，那種測試的結果並沒什麼要緊，只代表你可能不適合考試。」

  確實！我也這麼覺得！

  陸小喵使勁點頭，心裡總算稍稍踏實了些。

  「你之前比賽的視頻我都看了。」鴿子又問：「我很好奇，你是如何準確找到對方弱點的？就算是瞎猜，也不可能次次都能碰巧猜中吧？」

  鴿子是專業組選手，各種格鬥和搏擊套路見得多了，但陸小喵這樣的還是頭回見。要知道，在賽場上，誰能先找到對方的弱點，就相當於抓住了取勝的關鍵——贏一把可能是運氣，但是把把都贏，那肯定有訣竅。

  陸小喵誠實道：「是氣味。」

  這個答案確實出人意料，鴿子指指那台機甲：「演示一下？」

  陸小喵搖頭：「演示不了，它沒有氣味。」

  模擬器提供的機甲都是數字模型，並沒有加入材質的現實屬性。

  鴿子想了想：「上次的測試任務里，你鑽進那台裝甲車之後，就是憑氣味找到原子機芯的？」

  回去之後鴿子又認真復盤了好幾遍，都還是覺得十分蹊蹺。

  陸小喵點頭：「那個場景里是有氣味的，我就跟著冷淬金的味道找過去了。」

  那是個高仿真度的場景，確實有這種可能。

  生物本能是種很高級的天賦，據說江凌設計的機甲是針對生物感官做了拓展的，只是沒想到竟有這麼厲害？

  學術界對江凌的最大質疑，就是認為即使機甲能收集到海量的外界感官信息，人類大腦也處理不了。畢竟，進化是通過世代相傳改變既定結構，而機甲的作用最多就是收集數據、呈現出來供人參考。

  像變身一樣直接擁有動物的感官？這太超出人類想像了。

  「那是種什麼味道？」

  「呃，就是，就是……小魚乾，或者貓條的味道。」

  其實這麼說也不準確，只是陸小喵強行把冷淬金跟錢建立的一種關聯而已。

  鴿子半信半疑：金屬的味道還能有什麼區別？

  她的工作室里到處都是冷淬金、銅、鐵等各種機甲用的合金，聞起來明明都一樣的嘛。

  不過，若是站在生物學的角度：貓科動物的嗅覺比人類敏銳得多，能分辨出十億種不同的味道。貓科動物眼中看到的世界，跟人類肯定是不一樣的。

  不過，用嗅覺取勝這個角度也真是夠刁鑽的，競技圈裡聞所未聞。

  見她半晌不說話，陸小喵便又繼續解釋，就連摳下原子機芯和冷淬金含量高的部件是為了拿去賣掉換錢的事，也都沒有隱瞞統統告訴她了。

  鴿子愣了愣，隨即大笑道：「這種東西才值幾個錢啊？……你要真能進了專業聯賽的機甲圈子，打商業比賽，每贏一場所得賞金可比那些雞零狗碎的多多了！」

  陸小喵仿佛見到了財神本尊。

  「不過，剛才這些話，你不要再跟其他人說。」鴿子突然語氣一變，又鄭重說道：「世道多變、人心難測。每個選手都有自己的風格和打法，透露太多細節會被人抓到弱點，將來要吃大虧的。」

  陸小喵使勁點頭。

  這話也聽得人心裡一暖：鴿子給人的感覺，雖然看起來不像演那麼友善又有耐心，卻也有十分親切體貼的一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