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最後一次了

  啦啦啦~

  醫院走廊上，響起一陣歡快的手機鈴聲，與此時凝重的氣氛格格不入。

  厲南洲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名字，只覺心煩無比，毫不猶豫地掛掉。

  此時，煙沐晴站在角落裡，將一切盡收眼底，渾身如墜冰窟。

  果然，她昨晚打去的電話，厲南洲是故意不接的。

  可為什麼他的態度，會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呢？

  難不成當年的事，他查到了什麼？

  煙沐晴心頭一顫，臉色慘白，眼中閃過驚恐之色。

  「不可能，那事做得滴水不露，所有證據都已經沒了，他怎麼可能查到什麼？」

  「對！一定是我胡思亂想的，就算他是厲南洲，也絕不可能查到什麼的！」

  煙沐晴一邊顫聲自我安慰，一邊全身緊繃地轉身回去，沒有讓任何人看到。

  三個小時後。

  手術室外的燈箱熄滅，護士將昏迷中的煙越涵推出來。

  「那個......厲先生，請留步。」

  病房外，醫生尷尬地叫住厲南洲，糾結半天，才低聲說道：「厲先生，這位女士的身體之前就.....和今天的情況一樣，來過一次醫院。」

  「是。」

  「那時候，我們不是就告訴過您，以後房事的時候，要溫柔小心一些嗎？可您怎麼還......」

  醫生紅著臉，無法說得太直接。

  再加上，厲南洲這樣的身份，他們也不能把話說的太難聽，只能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過，一個能將自己老婆送進醫院兩次的男人，就算明白，又能怎麼樣呢？

  醫生忽然有些同情煙越涵。

  但轉念一想，能忍受這種變態喜好，還堅持跟著厲南洲，左右不過是圖錢，也算是各取所需罷了。

  醫生態度認真堅決地說道：「厲先生，這是我最後一次提醒您，這位女士的身體，已經無法再承受一次這樣暴力的對待。如果再有一次，她不僅將要面臨生命威脅，以後恐怕也無法再生育了，您明白嗎？」

  「嗯，我明白了。」

  厲南洲難得放低姿態，乖乖點頭。

  他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坐在門口的長椅上，心中滿是愧疚，不知該如何面對煙越涵。

  與此同時，病房內，麻藥藥效過去，煙越涵悠悠轉醒。

  她躺在床上，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眼淚不受控制地順著臉頰滾落。

  身上徹骨的劇痛，在時刻提醒她昨晚的狂風暴雨。

  未來某一天，她會不會因為這樣，被厲南洲折磨死呢？

  如果她死了，初初要怎麼辦啊！

  她可憐的女兒啊，對不起，是媽媽害你降生到這個苦難的世界裡來了。

  所有委屈與痛苦，在這一刻迸發出來，讓煙越涵苦不堪言，已經分不清是傷口在痛，還是心口在痛。

  此時，在門外，厲南洲也同樣懊惱悔恨，內心煎熬。

  上一次，他都已經發誓，絕不會再這樣對待煙越涵了，怎麼這次又忘了呢？

  啪！

  忽然，身後的病房內，響起一道巨響，將厲南洲的思緒拉回來。

  他立刻起身，快步衝進屋內。

  「別動！」

  只見煙越涵半個身子掛在床邊，就快掉到地上，而正下方是摔碎的玻璃碎片，厲南洲當即一個健步過去，將她抱了起來。

  「你是想喝水嗎？」

  厲南洲掃了一眼地上的水，將聲音放得柔和下來，給煙越涵倒了一杯誰，親自送到嘴邊。

  「謝謝，我自己來吧。」

  昨晚的痛苦還沒有消減，虛弱的女人有些抗拒，接過水杯的時候，都是刻意避開他的觸碰。

  兩人相對而坐，誰也沒有說話，氣氛低沉尷尬。

  良久後，厲南洲努了努嘴，生澀地找話題道：「你餓不餓？要不要吃些什麼？」

  「......我剛做完手術，不是吃東西。」

  「嗯，好吧。」

  氣氛再次陷入僵局，四周落針可聞。

  煙越涵慘白著一張小臉，將目光轉向窗外，不願多看這個男人一眼。

  而厲南洲則是五味雜陳，在心裡想著各種如何打破僵局，緩和兩人氣氛的話術。

  可很明顯，這並不是他的特長。

  又或者說，他身處高位已久，都是別人和他低頭服軟，何曾見過他認錯？

  厲南洲倔強地仰著頭，裝作在看手機，實則一直在用餘光觀察煙越涵。

  他想了想，點開手機瀏覽器，在對話框裡輸入：男人如何對女人道歉。

  瞬間幾千條搜索結果出現在屏幕上，他點開五花八穩的答案和網友案例，再次陷入沉思。

  這些答案，不管是哪一條，他總結下來，都只有兩個結論。

  一個是死皮賴臉，一個就是撒嬌賣萌。

  不管是哪個，都不適合他。

  厲南洲頭痛地息屏，抿唇看向煙越涵，只覺向一個女人道歉，比做成一單幾十億的生意，還要困難。

  他專注的視線讓人難以忽視，煙越涵蹙眉轉頭，平靜地與他對視。

  目光碰撞間，厲南洲心頭一顫，莫名悸動。

  他喉頭滾動，決定用最原始的方法道歉，打破此刻尷尬的局面。

  「對不起。」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配上那張冷傲，卻眼神有些慌亂的俊顏，一切都顯得是那樣格格不入。

  煙越涵說不上此刻是什麼心情，是第一次聽到厲南洲道歉的新鮮與有趣，還是無法擺脫這暗無天日生活的壓抑與痛苦。

  要原諒嗎？

  她不過就是個沒有自由的玩物，有什麼資格去原諒人家堂堂厲大總裁呢？

  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煙越涵被傷得太深。

  就像厲南洲不信任她一眼，她也不相信他口中的對不起。

  煙越涵淡然轉頭，保持沉默，仿若什麼都沒有發生。

  一瞬間，厲南洲如鯁在喉，只覺心頭壓上一塊石頭，上不去，下不來。

  「煙越涵，我已經道歉了！」

  他生平第一次對人道歉，換來一張冷臉，心裡竄起一團怒火，想要呵斥。

  可看到煙越涵那張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厲南洲所有話又瞬間卡在喉頭，難以說出。

  他緊握拳頭，將火氣咽下去，轉身離開病房。

  誰知厲南洲剛將房門關上，就見煙沐晴提著果籃，一臉嬌羞地向他跑來。

  「啊！南洲哥哥，原來你在這裡，我找了你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