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此中無我

  頭頂上方傳來的神魂攻擊愈發強烈起來，那股無形的壓力如泰山壓頂般讓人喘不過氣來。

  不過終究是無法真正抗衡的，即便是肉身強大，並且經過淬鍊和改造，但面對著靈魂的強力一擊，饒是全力以赴，力道卻是如同排山倒海一般的氣勢不斷吞噬著自己肉身，胸腔之內五臟六腑也是不斷波動著，漲紅的面容之下，終於還是忍不住咽喉之處的甘甜，一口鮮血噴出來。

  而後，身體就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劇烈地搖晃起來。

  腳步踉蹌著，不斷向後退去，直到退了好幾步後才勉強站穩停下。

  此時蘇塵氣息已經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強盛，而是變得急促而不穩定。

  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喘息聲，顯然氣息已經大大減弱了。

  突然之間，一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如同九天雷霆一般，響徹了整個天際！那強大的音波之力，就像是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肆虐而至！

  「難道神魂攻擊又變強大了。」

  蘇塵臉色在剎那間變得慘白如紙，毫無血色可言。

  能夠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極其龐大且恐怖的神魂力量正在鋪天蓋地朝著自己洶湧而來。

  這股神魂力量實在是太過強大，宛如洶湧澎湃的洪流，源源不絕地向著自己的識海發起猛烈的衝擊。

  那種感覺，仿佛是要將自己的靈魂從身體裡徹底撕裂出來一樣，讓人毛骨悚然！

  「呼！煉魂秘訣終於參透了。」

  蘇塵心中又驚又喜，這煉魂秘訣果然強大，只是煉成第二重，居然就讓自己的神魂突破到了這個層次。

  不過由於神念初成，神念所籠罩的範圍並不大，只有身周數十丈的範圍。

  不過對於這一結果，已經心滿意足，神魂能夠突破到神念的層次，已經是意外之喜。

  「靈魂攻擊變小了，怎麼與剛進來時一樣，看來有希望闖過第二關。」

  繼續雙腿盤坐於地，雙眼微閉，全神貫注地思考著煉魂秘訣中的每一個字，一遍又一遍地仔細琢磨、推敲其中的奧妙所在，直到確認自己已經完全理解並掌握了這門神秘的功法為止。

  當自己成功修煉出煉魂秘訣的第三重境界時，一股強大而溫暖的力量湧入神魂。

  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神魂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就像脫胎換骨一般煥然一新，仿佛能夠洞察周圍一切細微的變化。

  「前輩，我終於將煉魂秘訣修煉成功了，我是不是通關了。」

  虛空一陣蒼老聲音傳來。

  「煉魂秘訣只能抵抗神魂攻擊，你若能走出這湖面，這一關才算通關。切記，在你還沒有把握之前，可不要輕舉妄動。不然，你會死得很慘！」

  「提醒你一句，此中無你！」

  「這……」

  望著湖面那些看似柔弱的湖水，感受著周圍逐漸瀰漫的殺意，臉頓時變得鐵青無比。

  「這種情況，我連動都不敢動一下，又如何走出這片湖面？」

  心頭一緊，忍不住想道。

  自己腦海之中浮現一遍心中已然有數。

  「心有湖水，化身為水！」

  心中暗道，負手而立，就那麼默默地站著。

  心似明鏡身如菩提，周身氣息隨著心神逐漸安靜，而變得淺淡虛無，直到徹底斂去。

  感受著周圍的那股氣息，不再以敵對的姿態去看它，也不再對它心懷膽怯。

  而是以一種同類的態度去傾聽它欣賞它，然後再感受它了解它。

  數日之後，身上也漸漸地散發出一種氣息，一種與近前湖水一樣的自然飄塵氣息。

  隨著這種氣息的逐漸增強，那些閃爍著波光粼粼的湖水，就如同尋常大道一樣。

  雖然此時那些無形的靈魂攻擊依舊還冷冷地指著自己，宛如一柄鋒利的寶劍。

  但是，卻有種微妙的感覺，那靈魂攻擊上散發出來的殺意卻已經減弱了幾分。

  這樣的變化雖然很小，但心中卻忍不住一喜，看來這個法子可行。

  「感受湖水，感受韻律！」

  心中低語，開始想像自己就是一滴水，飄蕩於湖之中，輕靈縹緲淡然靜默。

  湖面飄動，他亦飄動，湖水輕吟，他亦輕吟。

  魂擺亭中，氣候變化，季節變遷。

  大雨傾盆，蘇塵卻依舊在湖水中飄舞，宛如神祇，仿若仙人。

  不為所動，任雨水打落在自己身上，依舊靜靜地站在那裡，宛如雕像一般，不動不移。

  身上那種自然氣息越來越濃，身形也似乎變得輕如鴻毛，隨著湖面的飄舞而微微輕浮。

  一絲輕淡的韻律開始從身上悠然而出，宛如風之輕語，宛如水之低唱。

  宛如兩個闊別多年，又突然重逢的故友，開始傾訴流年，談論過往。

  等自己感覺時機終於成熟了，腳步便悄然往前邁出，就像是一片花瓣緩緩飄落在湖面上，不發一絲響聲。

  然而，就在自己剛剛邁出步伐的剎那，一股恐怖的殺氣，瞬間宛如滔天洪浪般，朝自己身體瀰漫而來。

  立時停腳。

  心頭猛然顫抖著，面色霎時間變得蒼白起來，這一刻，心中忽然湧起一種如墜冰窖的挫敗感。

  自己誠心誠意融於湖水，誠心誠意傾聽湖水的感受，與湖水同風雨共霜雪。

  然而，卻依舊不認可自己，依舊對自己露出殺意，不讓我從此離開。

  「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如此以心化身為水，難道依舊不能走出這湖面？」

  心中一陣沮喪。

  想到這，不禁有些心煩意亂。

  整整三日，都沉浸於無端的沮喪與挫敗之中，周周的靈魂攻擊又開始緩緩聚集起來，宛如幽靈一樣糾纏著他。

  讓自己心生厭惡，恨不能直接出手將其摧毀，隨著自己心神逐漸慌亂，心境開始動搖。

  「不行，不能死在這裡。」

  「此中無你，此中無你……」

  「此中無我？」

  心中再次想起了這句話，在琢磨這句話中的玄奧，一直回味著剛才那人所說的那句話。

  若是有一法可以破解眼前局勢，那麼，這個一法一定就在這句話中。

  此刻緊閉雙眸，神念一掃而過，周圍環境的各種信息盡皆在腦海中浮現，哪怕是最細微的事物，也難以逃脫神念的觀測。

  神魂攻擊中的殺氣愈發鋒銳凌厲，須臾間，幾乎快要凝成了實質，直指周身要害。

  感受到了那凌厲的殺伐之意，心頭微微顫動了一下，這一刻，仿佛明白了什麼，此中無你的含義。

  「原來如此，這麼久了，我依然沒有真正地融入這湖水中，雖然我極力想讓自己化身水滴，但實際上，我的潛意識依舊認為我是個人，而不是湖不是水。」

  話音落下，又一次閉上了眼睛，放下心中芥蒂，再次去感受眼前的湖與水，嘗試著與它們融為一體。

  漸漸地，隨著自己的心神不斷衍化，籠罩著那股殺氣，便漸漸地消失不見了。

  「只有忘了自己，忘了湖水。才能真正地化身湖水，融於湖水！」

  心中自語，心神漸漸地忘掉了自己的身份，而是懷著一顆至善至誠的心，去認真地感受這片湖水這方天地。

  這一次，只用了三天，便與那些湖水激發出了親和韻律。

  緊接著，感覺眼前的湖水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