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會造反
要是說之前的顧續安在他眼裡不過是個跳樑小丑的話，那現在的顧續安已經是羽翼漸豐的虎了。
當初封顧續安于靖寧，難道是放虎歸山？
可他離開京城時只有區區三千老弱，就算他散盡家資振興寧安城，那也不過是區區幾萬人而已，這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顧續安就如此強大了？
竟然能夠正面擊潰秦軍。
這如何不令人心驚？
如今他顧續安立下如何大功，很快就會傳遍天下，作為皇帝的太康，就算是再不想也得給他封賞。
他感覺此事已經遠遠地失去了控制。
其實對於大梁來說，邊關兵馬能夠正面硬抗秦軍，能夠給將士們極大的鼓舞，彰顯國威，尤其是對剛剛打下的蜀國來說，更容易讓他們臣服、歸屬大梁。
只是…
這揚威之人是令他頭疼的顧續安。
是令他心悸不已的鎮國公之遺孤顧續安，他隱隱感覺到，顧續安展現出來的才能比他的父親顧繼忠還要可怕。
可以這麼形容。
現在的顧續安就是有文化、懂政治的顧繼忠。
若是讓他就這樣繼續掌管燕州、并州的話，那今後……
太康靜靜沉思著。
下面的曹乾綱卻在苦苦思索著應對之策，當年顧繼忠的死他有很大的責任，要是顧續安強大起來，並得知家族滅亡的原因，必然不會放過自己。
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就殺了顧續安。
「你先退下！」
太康對著士卒揮揮手，「如此戰功朕必當重重封賞，還要昭告天下，至於如何封賞，且待朕和諸位大臣商議後，再說。」
「是！」
士卒退了出去。
大殿內繼續安靜下來。
「曹將軍！」太康的目光看向曹乾綱，「你說，顧續安先攻取燕州，繼而攻打秦軍，現在有奪取了并州，一時間風頭無二，朝野震動，普天之下，百姓為之頌揚。」
「你覺得，顧續安接下來會怎麼做？」
嗯？
曹乾綱敏銳地察覺到太康這是話中有話，什麼風頭無二、朝野震動，當今皇帝親征奪取蜀國，功勞戰績最高的應該是皇帝。
現在皇帝的風頭被顧續安搶了，這不是找死嗎？
「有話直說，但講無妨！」
太康鼓勵著說。
曹乾綱咬了咬牙，跪下去，聲音擲地有聲地說：「回稟陛下，微臣以為，他……會造反！」
王鏡岩沉默不語。
這個話，決不能從他的嘴裡說出來。
太康掃眼看了看王鏡岩，嘴角露出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問道：「哦？何以見得？」
既然是不死不休，那曹乾綱的發言就不必遮遮掩掩了，直接說：「陛下，顧續安區區侯爵，如何能掌控十萬大軍？而且以燕州之貧瘠，如何能供養得起十萬大軍？能打敗秦軍的兵馬，顧續安從何而來？」
曹乾綱每一問都查到了關鍵處。
「微臣猜想，這些兵馬很可能就是當年顧繼忠留給顧續安的，所以，微臣斷定，顧氏早就有謀反之意！」
太康緩緩起身，一步一步走下台階。
王鏡岩也立馬跪了。
太康走到曹乾綱的面前，說：「你很有想法，此事朕會親自派人調查清楚，至於顧續安的封賞，」太康看向王鏡岩和曹乾綱，低聲幾句……
兩人點頭拜別。
翌日。
京師，光明殿內。
滿朝文武順著偏門進入殿內，在太監的指引下整理好衣冠紛紛跪拜。太康頭戴冠冕，身穿冕服，威嚴地坐在龍椅上，平穩的臉上無悲無喜。
太康皇帝坐在寬大的四邊不靠的御座上鳥瞰著殿內，目光晶瑩閃爍。
當年為爭奪這個雕龍黃袱面的天下第一座，兄弟幾人反目成仇，幾十年來人人機關算盡，個個嘔心瀝血，斗得焦頭爛額，敗的敗，死的死，瘋的瘋。
但是那種一語間左右人之榮辱生死的威嚴，一紙詔書頒下九州皇風浩蕩的權柄，實在是令人心醉。
那種居高臨下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覺。
是任何東西都代替不了的。
這便是皇帝。
太康掃視下方跪拜的群臣，「諸位臣工平身。」
臣下起身謝恩平身。
旋即，太康宣昨日來的士卒覲見。
然後對臣下說：「諸位臣工，靖寧侯顧續安正面破秦軍，奪取并州之事，想必大家都已經知道了，靖寧侯能夠有此成就，朕心甚慰，有他在北方守著，朕可高枕無憂。」
「以如今靖寧侯之戰功，朕應該重重地封賞他，該如何封賞？請諸位臣工商議。」
話音落下，王鏡岩躬身而出，開口道：
「陛下！諸位同僚，靖寧侯乃是鎮國公之遺孤，當年因年幼未能繼承鎮國公之位，如今北上禦敵有功，臣建議當有他繼續繼承國公之位。」
說到這裡，王鏡岩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容，繼續說，
「秦軍之強天下所知，靖寧侯能夠擊敗秦軍，實乃奇功一件，臣以為，簡單的封賞為鎮國公不能彰顯陛下之浩蕩之恩，所以，微臣建議，宣靖寧侯入宮，陛下為他親自加賞！」
曹乾綱：「臣附議！」
其他大臣：「臣等附議！」
聽到太康和臣下的意思，士卒微微皺眉，躬身而出道：「陛下，小的有事啟奏！」
殿中之人，目光全部看向士卒。
太康面帶微笑：「說！」
士卒道：「陛下，來時靖寧侯早有交代，說他父兄死於北疆，他要滅大燕、為他父兄報仇。」
「不破大燕，他絕不會大梁。」
「因此，侯爺才命我前來送信，望陛下見諒，他無法回京接受封賞。」
這話一出，王鏡岩和曹乾綱對視一眼，沒想到顧續安竟然預判了他們的預判，太康的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顧續安想滅大燕？
可他出兵明明是救了大燕。
他想拿這個當不回京的藉口，難道他是在求封賞的時候就想好了退路？
顧續安此子，真是心思縝密，滴水不漏。
此人，必須早除！
太康的雙眸如同冰霜般冷冽，雖面無表情，心中早已經起了殺意，說話的語氣尖銳地想把刀子，「是嗎？靖寧侯好的氣魄，難道他要滅了燕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