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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進取天下

2024-10-01 07:38:49 作者: 豆漿油條熱乾麵
  第223章 進取天下

  中覺殿。

  自從皇帝閉關療傷、修煉之後,四皇子秦王,總算是得到夢寐以求的監國之位。

  他坐在寶座上,心情頗有些複雜。

  只是。

  眼下還有許多麻煩需要解決。

  外有強敵四起,內有晉王、燕王連同北涼白袍叛亂。

  「諸位愛卿!」

  秦王朗聲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前兵部尚書明青鋒,跟隨晉王曹煥叛亂而去。

  新任兵部尚書,乃是曾經跟隨孫象宗多年,後辭官歸隱,不久之前又重出朝堂的穆逢春。

  「殿下。」

  穆逢春悠悠開口道:「當務之急還是處理好涼州的事情,不論是晉王還是燕王,亦或者是他國敵寇,無非是因為白袍作亂,於是趁機而入。不論是誅殺也好還是招安也好,只要把涼州平息,天下自然就會歸於平定。老臣的意思,還是讓呂將軍先堅守涼州,等待朝廷派遣仙師,以及中原兵馬,前去北境門戶的春秋府討伐叛軍。」

  「快!」

  秦王指揮道:「還愣著做什麼,還不趕緊給呂將軍傳信,只要他能守住涼州城,我就上表父皇,加封他為國公!」

  ……

  涼州城。

  雙方僵持,已有半月之多。

  呂籍堅守不出,同時命令聶遠等人散布消息,動搖起義軍的軍心。

  「諸位弟兄們!」

  三師兄聶遠苦口婆心地說道:「我已經得到消息,陛下不日就將誅殺嚴賊,還朝廷一個朗朗乾坤,諸位弟兄們可以回家了,何必要繼續搏命?!」

  「聶將軍!」

  許文才坐在四輪車上,命弟子齊成把他推到城牆下方:「許某得到的消息,怎麼和你們不同吶?!如今我起義軍,是響應晉王、燕王的號召,奉天靖難,清君之側,名正言順!」

  「晉王、燕王?」

  聶遠蹙眉:「你在說什麼?!」

  「許某在說什麼,聶將軍很快就會知道,且回去等候消息吧!」

  許文才一通話說完,不急不慢地離去。

  聶遠帶著困惑離開城樓。

  等他來到中軍大帳內,就剛好聽到一名太監在朗讀密信。

  皇帝閉關不出,晉王、燕王起兵,秦王齊王連同嚴黨一起把持朝政,天下震怒……

  「這、怎麼會這樣?!」


  聶遠奪過密信,親自看了一遍:「是老四,應該是他搞的鬼,真是好手段,當初朝廷把他弄到京城去,無非是想把他當成人質,結果想不到,反倒是被他攪局,把所有人拖下水。

  「真要是如此的話。

  「那師弟他們,就真的是出師有名了。

  「大師兄,咱們怎麼辦?城裡的糧草不多,我們恐怕堅持不到其他地方的援兵過來。」

  呂籍沒有急著說話,靜靜凝視著棋盤,良久之後,他一邊收斂著棋子,一邊說道:「告訴他們,讓老五進來談判,我考慮開城投降的事情。」

  當夜。

  五師兄蒙廣信不顧阻攔,氣勢洶湧地入城,結果遭到扣押,一連數日沒有消息。

  「禿驢十有八九是死了!」

  汪直勃然大怒:「老二,都特娘的怪你,你非說應該嘗試著談判,現在好了,三姓家奴肯定直接把老五給煉了!」

  「唉!」

  二師兄程位跺腳嘆息:「我不也是沒辦法麼,他們糧草雖然不多,但是涼州城池堅固,真要是打起來一時半會兒也攻不下來,城裡的弟兄們也都是自己人,真的非要自相殘殺麼?

  「再說了。

  「真要是逼急了,城裡的百姓怎麼辦?!

  「要我說,都怪老五自己,平日裡就他罵大師兄罵的最起勁,這下好了,要是換成我去談判,斷然不會遭到扣押!」

  「好啊,那你去!」


  「我不去!」

  「……」

  「師兄們,好了。」

  陳三石打斷道:「既然不肯開城門,那也只好自己動手了,傳令下去,全軍收縮包圍,十日之後,我為先鋒,開始攻城。」

  一錘定音。

  十月。

  北涼下起暴雨。

  黑沉沉的雲層低垂而落,仿佛隨時會將城池碾碎,天穹中見不到一絲光亮,到處充斥著沉悶的氣息,風聲夾雜著雷鳴在天際迴蕩,暴雨傾盆而下,如同萬箭齊發般密集猛烈地擊打在地面,發出震耳欲聾的響聲。街道瞬間被雨水淹沒,流水匯集成小河,泥土和碎石隨著雨水滾滾而去,整個北境都在顫抖當中。

  秋收結束之後。

  涼州城內的守軍完美錯過接收各府糧草的時間,城內糧草已然耗盡,再想堅持下去,要麼吃人,要麼搶百姓和宗門糧倉,即便如此做,也拖延不了幾日。

  北涼起義軍,聚集六萬兵馬,形同潮水一樣,徹底把涼州城池包圍。

  白袍騎著白馬,隻身一人來到城牆下,沒有大聲嘶吼,但聲音仍舊蓋過雷霆,響徹在涼州城內的每一個角落:「城內的弟兄們聽著!

  「陛下不理政事,致使奸臣當道,任由秦王連同嚴黨禍亂天下!

  「我北涼義軍,響應晉王號召,奉天靖難,清君之側,乃是正義之師,爾等縱容昏聵,是為不義之師!

  「如今,城內糧草耗盡,再給爾等最後半日,再不開城投降,就只能等著被十萬鐵騎踏平!」


  最後通牒下達。

  然後是許文才等人輪番勸降,無非是「同袍情義」、「相煎何太急」

  城內守城官兵,各個面容肅穆。

  至午時,戰鼓響起,和天雷混雜在一起,昏暗的天幕時不時在閃電的照耀下亮起,映照出城外排列戰陣的起義軍,不禁令人心驚膽戰,氣氛更顯得肅殺沉重。

  那一騎白袍白馬,領著兩千人馬組成先鋒軍,就要身先士卒,親自攻城先登。

  「嗡隆——」

  也就在此時,涼州城門洞開的聲音和雷霆混合響起,身形巍峨披朱紅戰甲,頭戴冠翎拿方天畫戟的呂籍,騎著那匹赤紅色的火烈戰馬,隻身一人,緩緩走出城外。

  「三姓家奴?!」

  「把老五放出來!」

  軍陣當中的汪直等人當即就要拔刀。

  但是最前方的陳三石舉起手臂,示意他們退下,而後騎著戰馬獨身迎了上去。

  瓢潑大雨中,雷鳴電閃下。

  一人白袍白馬。

  一人朱甲紅馬。

  兩人相距僅有七步之遙,隔空對峙。


  「師弟。」

  呂籍開口,恰好只能兩人聽到:「非要如此?」

  陳三石淡然道:「非要如此。」

  「你們贏不了。」

  呂籍沉聲道:「朝廷背後有仙宗,仙宗馬上就會僱傭諸如『陣法大師』之類的仙師,以及武道家族的真力境界武者,陛下也馬上要築基成功,你斗不贏的。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有我在,沒人會死。」

  「我是個獵戶。」

  陳三石平靜地答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

  呂籍頓了下,聲音陡然拔高:「就讓我看看,你有多大能耐吧!

  「陳三石!」

  霎時間。

  他的聲音響徹天地,震盪雨幕,在場十萬人,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你說得對!

  「同出北涼,沒有必要自相殘殺!

  「既然如此,你我之間不如就做個君子協定,如何?!」


  君子協定?

  「三石,別聽三姓家奴的!」

  汪直等人出言提醒。

  「大師兄。」

  陳三石與之對視:「請講。」

  「你我二人,就在此地決出勝負,不論生死,不得第三人插手。」

  呂籍雄渾的喊話貫徹天地:

  「若是我贏,你自削爵位、兵權,把妻兒送入京城,再交出龍經,平息這場亂局!

  「若是我輸,便主動退兵,把涼州城拱手相讓!如何?!」

  「師弟,不可啊!」

  程位等人紛紛勸告。

  「三姓家奴修煉邪法,不知道挖了什麼坑等著你呢!」

  「……」

  然而。

  眾人只聽到白袍應允,聲音盪氣迴腸:「好!一言為定!」


  雨,下得更大了

  瀑布般的雨水遮蔽住人們的視野,在天瀑當中,他們只能模糊聽到,有戰馬如龍嘯般嘶鳴,隱約看見,有紫光節節攀升,直至化作扭曲龍象,而後水幕當中一條火龍陡然出現,灼熱的烈焰蒸發雨水激起漫天大霧,和香火龍象迎面撲殺在一起。

  「轟隆隆!」

  烏雲密布的天穹之上,再次划過閃電,龍膽亮銀槍和方天畫戟不斷撞擊,震耳欲聾的聲音和雷霆混雜在一起,撼天動地。

  隆慶七十六年十月八日。

  白袍陳三石和朱甲呂籍,於涼州城外大戰三十六個回合,第三十七回合,白袍一槍貫穿呂籍胸膛,將其擊落馬下,得勝而歸。

  白袍是為孫象宗真傳槍神,再無異議。

  次日。

  雙方遵守約定。

  玄武、白虎、天獅三營,在聶遠的帶領下撤出涼州城。

  自此。

  白袍入駐涼州城,穩居幽、涼二州,坐擁十萬兵馬,時刻籌備,準備南下清君側。

  ……

  持續數日的暴雨終於平息。

  玄武等三營兵馬,在滿是水窪泥濘不平的官道上有序撤軍。


  三師兄聶遠掀開馬車車簾:「大師兄,你怎麼樣?」

  赤膊上身的呂籍虛弱的盤膝坐在車廂內,他臉色煞白,此刻正在咬著繃帶為自己包紮,傷口位於左胸下放,距離心臟僅僅半寸。

  「單論槍法,小師弟已經隱隱有要超過師父他老人家的跡象。」

  聶遠感慨道:「只是他下手未免也太狠,大師兄可從來沒有想過要他性命!」

  呂籍驀地開口:「你以為,傷口為何不偏不倚,只差半寸?」

  「……」

  聶遠沉默片刻:「大師兄,小師弟妖孽非人,普天之下在武道方面的天賦,怕是沒人能比過小師弟,就連師父當年也是遠遠不如,所以你不必沮喪。」

  「輸了就是輸了。」

  呂籍頹喪冷笑:「看來,師父沒有選錯人。」

  言談間。

  他的瞳孔忽地亮起紫光,有剎那間仿佛變作另外一人,而後單手按著天靈,面容痛苦地扭曲起來。

  「又是那邪祟?!」

  見狀,聶遠神色憂慮地說道:「大師兄,那邪神道萬萬不可再修了啊!那孽障日日夜夜擾亂你心智,如此下去,早晚有一日會入魔的!」

  「已經晚了。」

  大約盞茶之後,症狀漸漸退散,呂籍釋然地說道:「從我跟他建立溝通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晚了,邪神道從來都沒有退路。」


  「大師兄?!」

  聶遠睜大瞳孔,語氣帶著遭受欺騙般的憤怒:「你難道真要入魔?」

  「老三,咳咳……」

  呂籍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坐在顛簸不斷地馬車上,望著車窗外的落日餘暉:「說實話,當年的事情,我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有錯。

  「我不明白。

  「在這世上,除了同門親人之外,其餘人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在乎?弱肉強食,本就是這個世界的真理。」

  「鏗——」

  一直跟在大師兄身邊的聶遠,聽到這話竟是拔劍:「老大!你若是以此理由入魔,休怪我與你翻臉!」

  呂籍置若罔聞,只是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但是我敬重師父。

  「既然師父說是錯的,那便當是錯的吧。

  「我呂籍可以起誓,此生此世,只殺敵,不戮生,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

  聞言,聶遠才慢慢放下長劍,他警告道:「可你也要明白,邪神道會蠱惑人的心智,前些日子我找到一些關於香火神道的典籍。

  「上面寫得清清楚楚。

  「香火神道修煉到一定程度,你拜的是哪尊『神』,就必須沿著那尊『神』的道路走,永遠為那尊『神』服務!


  「邪神道之所以為『邪』,就是因為拜的『神』往往嗜血,以生靈為血,這是無法改變的!

  「再往後。

  「邪神甚至可以直接操控你的心神,由不得你自己決定!

  「大師兄!

  「現在回頭,想辦法求來香火聖物,為你清洗靈台,廢掉邪神道修為還來得及。」

  「夠了。」

  呂籍沒有再聽下去:「我有自己的道要走,無需再多言。」

  聶遠知道勸阻不住,嘆息著一跺腳,轉身去了。

  車廂內安靜下來,只能聽到馬蹄聲和車輪碾壓泥濘的聲音,邪神道的副作用再次襲來,呂籍身子痛苦地發抖,但他沒有出聲,只是閉上雙目,內識己身,在他的靈台之上,赫然供奉著一尊扭曲的神龕,朦朧、邪性、蠱惑人心。

  這一次,足足半柱香後,一切才慢慢平息。

  滿頭冷汗的呂籍猛地睜開雙目,看著眼前虛幻扭曲的神明面孔,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猙獰。

  ……

  京城。

  中覺殿。

  監國皇子秦王坐於主位之上,享受著指揮朝政的感覺。


  「報——」

  一名太監慌慌張張地闖入殿內。

  「大事不好了!」

  「十日之前!呂將軍和陳三石在涼州城外交手敗下陣來身負重傷,無奈之下,玄武等三營兵馬只好撤出涼州!」

  「現在涼、幽二州,已經全部落入白袍之手!」

  「什麼!?」

  「那呂籍也是廢物?!」

  秦王雷霆震怒:「不都說他修煉什麼邪法,修煉邪法,還打不過一個練武的!」

  「快!」

  「想辦法把消息通知給閉關的陛下!」

  「只有陛下能請來仙師!」

  ……

  崑崙山。

  洞天福地。

  此處洞府,依山而建,隱藏在瀑布之後,洞內一切,皆為山石雕刻而成。


  但也就在堅硬的山石地面上,生長著一株半人高,女子皓腕粗細的小樹苗,陣陣濃郁的靈氣自其上散發而出,只是枝杈上不少原本碧綠的葉子開始發黃,看起來有要枯死的跡象。

  就在京城震盪的同時。

  呂籍兵敗,涼州失守的消息,也傳達到此地的洞府內。

  由於負傷,導致臉色不甚好看的隆慶皇帝面沉如水。

  「陛下,龍體要緊。」

  對方沒有說話,但是黃鴻能感覺到滔天的龍威之怒。

  短短一個月內,先是白袍起兵謀反,接著是燕王聯合尋仙樓刺王殺駕,秦王齊王只顧著爭權奪利,攪得整個朝局成了一池渾水,天下大亂,任誰都會惱怒不已。

  「子不教父之過。」

  隆慶皇帝閉著眼睛,明明是在苛責自己,但卻讓洞天福地之內的每一個人,都感覺到難以呼吸:「這些年來,朕專注修行、治理國事,全然忘了好好培養皇儲,朕愧對列祖列宗。」

  這次事件。

  燕王曹芝聯合尋仙樓也就罷了。

  最令人感到憤怒的,是秦王齊王兩個蠢貨。

  竟然聽信讒言,動手刺殺晉王曹煥,逼得晉王不得不和燕王一起離開京城,鬧得天下沸沸揚揚,壞了一盤好棋。

  「陛下,事已至此。」

  黃鴻貼身服侍數十載,最為明白主子心中所想:「陛下還要閉關,如今朝中事務,也只能交給他們來處理了。好在,還有升雲宗的仙師相助,算算日子,也該來人了。」


  話音落下不久。

  外面就傳來穿透瀑布的聲音。

  不多時,便有足足三名修士來到洞府內。

  「升雲宗陣法師道玄散人,見過大盛皇帝陛下。」

  「天水洲武道凌家凌雲,代替凌家,前來拜會道友。」

  最後一人。

  卻是早就和皇帝見過面的李家修士李鶴,他看著老皇帝,臉上帶著一抹嘲意:「曹楷道友,若是早日聽在下之言,除掉白袍三石,何有今日之亂?」

  「呵呵~」

  隆慶皇帝也不惱怒,只是訕訕道:「接下來,就要辛苦諸位道友,各司其職,渡過眼前的難關了。黃鴻,朕要繼續閉關,其餘的事情你來安排吧。」

  「主子放心,奴婢明白。」

  黃鴻做了個請的手勢,領著幾名仙師往外走。

  「我凌家老祖,已經親自前往邙山鎮守,祖脈絕對不會落入到落葉谷賊人之手。」

  凌雲泰然自若地說道:「而我,也會和李鶴前輩一起,帶領其他修士前去幫道友鎮壓北邊的叛亂,抵禦外來的入侵。」

  「幾位仙師,可有把握?」

  黃鴻不動聲色地提醒道:「那白袍陳三石打起仗來可是一把好手,短短几年南征北戰,就算是打遍天下無敵手,尤其是他的手裡,還掌握著一種『天書陣法』,能夠牽動天象,神鬼莫測,不可不防啊。」


  當初。

  房青雲進京的時候,曾經交出一張符籙,聲稱配合天書陣法就能夠牽動天象。

  但是白袍造反,房青雲三奏之後,是真是假,也就不言而喻。

  「那『天書陣法』在下也好好研究了一番。」

  陣法大師道玄散人,摸著鬍鬚,胸有成竹地說道:「那裡面的陣法,本來就是設計給修仙界之人用的,無非是需要陣旗和靈石加持,他陳三石用得,我道玄也用得!」

  「果真如此?」

  黃鴻說道:「陳三石列陣,可從來沒有運用過這些。」

  「這我也知道。」道玄散人頗有些好奇地說道,「想必,他的手裡大概率還拿著什麼了不得的法寶,等他死後,一併奪來便是!」

  「對了。」

  凌雲補充道:「我等畢竟是修仙界之人,不通兵法戰術,該誰來指揮大局?」

  「在下有一散修道友。」

  道玄散人說道:「陣法造詣,尚且在我之上,他曾經在凡俗,據說也是一方兵法大家,和落葉谷的韓湘更是經經常下棋的棋友,宗門已經布下懸賞,等他雲遊回府之後,想必立刻就能趕過來。只是……終究需要時間啊,眼下立刻出征的話,不然我來掛帥?

  「實不相瞞,在下也是頗讀過幾本兵書的!」

  「這個,早就安排好了。」

  黃鴻慌忙說道:「數日前,朝廷就下旨,特意請其餘仙師去南方鎮守南徐,轉而把鎮南王殿下調過來對付白袍。鎮南王殿下不僅僅身經百戰,而且也是一名真力境界的武者,會是各位仙師的一大助力。


  「只是……

  「鎮南王殿下自從突破到真力境界之後,每逢月圓之夜就會發狂,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正好想請幾位仙師幫忙看看。」

  「哦?你們東勝神洲靈氣匱乏,竟然在本土能出兩名真力武者,實在罕見至極!」

  出身自武道家族的凌雲頗為感興趣,說道:「鎮南王現在何處?快帶我去看看。」

  「就在崑崙山的行宮之內靜養。」

  在太監黃鴻的領路下前往行宮,結果還沒到地方,就聽到山上傳來巨響,伴隨著一聲聲的慘叫。

  「鎮南王瘋了!」

  「殿下瘋了!」

  「……」

  「轟隆隆!」

  高山之上,一道身影好似飢餓已久的脫困野獸,狂奔而下,途中他見人便殺,一拳下去就是一名宮女直接爆成血霧,前方若有攔路之物,也是一拳砸開。

  仔細看去。

  這人穿著一身蟒袍,彰顯著皇族的尊貴身份,但是卻劈頭散發,衣衫不整,好似得了癲症一般,完全沒有清醒的意識。

  「殿下!」

  太監黃鴻一個激靈,連忙說道:「這、這就是咱家方才所說的發狂,可是以往都是月圓之夜才會發作,怎麼今日大白天就如此?!」


  說話之間。

  鎮南王曹嶸,便已經注意到他們,如同惡虎嗅到鮮血,渾身真力滾滾翻湧,攜帶著滔天的殺氣襲殺而來。

  他身上散發出來的真力,甚至還要超過真力境初期一些!

  「這是……」

  武修凌雲自幼習武,很快就看出端倪:「修煉出岔子經脈錯亂導致的走火入魔,應該能控制得住,兩位道友幫我。」

  「好吧!」

  另外兩人勉強答應,畢竟多一個人幫忙對付白袍,也能更加穩妥。

  道玄散人一揮衣袖,七面顏色各異,靈光熠熠的旗幟飛舞而出,以畫地為牢之勢,把狂躁凶獸般的鎮南王困在其中,緊接著地面延伸出一條條的金光鎖鏈,纏住他的手腳。

  李家李鶴,也祭出本命飛劍。

  與尋常修士不同。

  他曾經服下過築基丹,雖然沒能築基成功,但是可以在鍊氣境界不斷精進,一直到壽滿死去為止,如今也有鍊氣十六層之高的實力。

  一劍落下。

  好似山崩地裂。

  「轟!」

  散發亂舞的曹嶸咆哮著,雙臂交叉格擋,陣陣黑煞之氣爆發出來,化作護體真力,硬撼劍氣。


  另一邊。

  凌雲趁機接近,手中拿著幾根銀光閃閃的銀針。

  三人齊心協力之下,又耗費數個回合,他才成功把銀針插到鎮南王的頭頂之上。

  登時。

  鎮南王曹嶸瞳孔里的血絲退散,身上的煞氣也慢慢消失,最後身子一晃仰面倒地,大概盞茶過後,才重新睜開雙眼,已然恢復了神智。

  「好生奇怪!」

  凌雲用手放在對方的穴位上,感受著經脈異象,嘖嘖不已:「這位兄台,能不能把你所修煉的功法拿出來給在下看一下,你不必擔心,我只需要看幾段話即可。」

  「……」

  盤膝坐在地面的曹嶸慢慢回過神來,他也很好奇,自己明明神功大成,功法肯定是真的,但為什麼會有這麼強大的副作用。

  原本,他甚至覺得《龍經》就是如此,白袍私下裡也會發狂,直到北涼造反,才知道必有問題。

  沒有過多猶豫,鎮南王就取下幾頁功法,交給對方查看。

  「你這功法……」

  凌雲只是掃了幾眼,就看出問題所在,臉上流露出慍怒之色。

  「這位兄弟?」

  曹嶸清醒不久,聲音還有些嘶啞:「本王的功法是假的?」


  「不,功法是真的。」

  凌雲唾罵道:「只是不知何人如此歹毒!竟然把功法的順序全部打亂,正常洞開景神,都是從顱內開始,哪有從腳開始的!

  「等等……」

  他突然間意識到什麼,不可思議的眼光看著鎮南王,「你、你拿著錯亂的功法,練成了?!!」

  「錯亂的?」

  曹嶸急忙站起身,問道:「對我以後修煉,有什麼影響?」

  「人體秘藏是需要按照順序來開啟的,你如今在錯亂的情況下強行洞開八尊景神,就等於是堵死以後前進之路,通俗點說,你這輩子,都只會在真力境初期,再也無法寸進。」

  凌雲再次感嘆道:「天底下竟然有人,錯練功法,踏足真力,這是何等的天資,只怕是不比那個習武只有幾年的陳三石差,可惜……就這麼毀了!」

  「前路斷絕?!」

  聽聞此言,曹嶸如遭雷擊,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又猛地走上前來:「可有辦法補救?!」

  他當初就是想要安心習武,所以才不願意參與朝堂中的明爭暗鬥,選擇主動離開京城,去南方戍邊,後來一連二十年也日日都在修煉武道。

  武聖之後。

  光是不同的兵器,他就修煉了將近百種!

  為的,只是把真氣增強那麼一縷!

  好不容易得到傳說中武聖之上的功法,接觸到能走得更遠的仙人,現在卻告訴他,前路斷絕了?!


  「你且不要慌亂。」

  凌雲似乎是欣賞對方的天資,耐心告知道:「你若是能拿到原版的功法,再配合天才地寶洗鍊己身,還有渺茫的希望能夠正常修煉。

  「而且有一點是,你如今雖然無法繼續提升境界,但是方才展現出來的真力,要超過普通真力境界初期不少。

  「我也已經開啟中部八景神之四,再加上道玄散人、李鶴道友,我等通力合作,剿滅那伙所謂的起義軍,誅殺白袍,應該不成問題。」

  「陳三石,房青雲!」

  鎮南王曹嶸目眥欲裂:「我勢要殺你!」

  ……

  涼州。

  繼承正統的北涼軍入駐城池。

  從今日起,這裡便是陳三石真正的家,再也沒有人能把他調走。

  先前安置在城外安全之地的家眷們,也都陸陸續續返回。

  使用靈珠修煉,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就光明正大在後山湖邊的涼亭之中。

  【功法:吞火決.鍊氣三層】

  【進度:566/800】

  等到陳三石抽空再多煉製些丹藥,法修距離突破到鍊氣中期就算是不遠了,只是《龍經》的速度十分緩慢,要平均五到六個月才能開啟一尊景神。


  即便這個速度是絕頂,但對於他來說也還是太過緩慢。

  因為……

  皇帝要築基了!

  在四師兄的計謀之下,尋仙樓和皇帝老兒打了一場,順利拖慢他築基的時間,但總歸是阻攔不住。

  他又不可能立馬打到京城或者崑崙山去。

  因此自己南下討的同時,修煉也不能夠落下。

  還是要抽時間再去一趟修仙界,找到白家人完成交易,再看看能不能從他們手裡來一些加快真力境界修煉速度的丹藥。

  戰爭非一朝一夕之事,尤其是攻城伐地,動輒就要數月乃至數年,兩者同步進行,不會耽誤。

  而且陳三石把《吞火決》修煉到四層以後,就算是進入到鍊氣中期,可以御物飛行,來來回回都能夠節省許多時間。

  收起思緒。

  他盤算時間,城裡的諸將應該都已經到齊,也是時候好好統籌規劃一下接下來的大計。

  軍營,中軍大帳內。

  除去必要駐守要地的將領之外,大部分都聚集在此。

  「許文才,輿圖。」

  陳三石風風火火地步入帳內。


  「參見大帥!」

  眾將齊齊抱拳,異口同聲。

  督師之名,已經可有可無。

  不論有沒有朝廷,他如今都是十萬鐵騎的統帥。

  「大人請看。」

  許文才早就把一切準備完畢。

  在他們的面前,掛著一張足有丈余長的地圖,上面是整座天下!

  不足兩月,天下劇變,一切都需要重新審視,籌謀。

  白袍于帥位之上坐下之後。

  許文才就拿著羽扇,開始把當前的形勢匯總給所有將領聽:

  「大帥,列位。

  「如今可謂是天下大亂!

  「首先說說我們自己。

  「如今,我北涼正統,擁有洪澤……大戟,八營兵馬,再加上幽州不久前歸降的衛所兵馬,兵力總計十四萬,雄踞涼、幽二州六十一府之地。

  「然後,是其餘三國。


  「南徐五十萬大軍,在太師『冢虎』的指揮下,開始大規模進攻南方,大盛朝廷則是派仙師再加上『墨先生』鎮守。

  「西齊二十萬大軍,進入明州之後,一面想要南下進入中原謀取邙山,一面北出劍門峽谷,攻打雁州。

  「現在雁州境內,只有天策、安山、虎豹三營,再加上少量的衛所兵馬,算是腹背受敵,不久之後,我們就能趁機奪取天策營的控制權,至於安山、虎豹二營,大概率會頂不住壓力,從雁州撤軍,逃亡中原,然後和督標軍匯合,在邙山對抗西齊軍隊。

  「再說說東慶。

  「不久之前,東慶女帝禪位於沈氏周王,同樣是和仙師合作,在短短兩個月里,拿下幾年前才收復回來的包括紫薇山在內的三州,還一舉拿下雲州,和我們的幽州相鄰。

  「然後晉王和燕王,緊鄰著紫薇山凌州的位置,占領三州之地,擁兵八萬,不過他們的地理位置不好,許某人估計,很快就會變成退守兩州,形勢不容樂觀。

  「最後,就是朝廷。

  「如今的朝廷,可謂是真正的四面環敵,除了京軍和緊鄰京城的少部分兵馬之外,基本上全部出動。

  「另外,他們還把鎮南王曹嶸連同數名修士,集結四十萬中原兵馬,奔赴北境而來,來勢洶湧。」

  聽完以後。

  汪直撓撓頭:「可真特娘的夠亂的!」

  「是啊。」

  范海凌拍馬屁道:「這叫做『盛失白袍,天下共逐之』,沒有咱們大帥鎮著,全天下的妖魔鬼怪就全都跑出來了!」

  「那是自然。」

  許文才跟著說了句,然後繼續正色道:「我們北涼軍既然起義,那麼就自然不能偏安一隅,要想辦法打出去才行。


  「可是我們想要入關到中原地區,就必須要先拿下有中原門戶之稱的『春秋府』,問題也就在這裡。

  「如今,我們是三面環敵人!」

  「是啊是啊。」

  范海凌再次恭維道:「幸好咱們大帥兩年前把蠻子打沒了,不然就是四面環敵。」

  「……」

  陳三石扶了下額頭:「范將軍,大軍才入城,你去整頓一下軍務吧,有事再叫你過來。」

  「是,大帥!」

  范海凌二話不說,領命離去。

  「繼續。」陳三石示意道。

  「如今我們三面換敵,可謂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我們想攻打任何一方,另外兩方都會對我們後方下手,而眼下的情況。

  「不論是兵力還是糧草,都是不足以支撐我們三面同時開始開戰的。」

  許文才頓了下,接著說道,「其實,在下給大人的建議,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陳三石看向他。

  「對,就是稱王!」

  許文才分析利害道,「京城大亂之前,就算是『清君側』,之後也難免被人罵做反賊,但是大亂之後,情況就大大不同了!


  「天下人只看到皇帝閉關不出,縱容秦、齊二王禍亂朝綱,致使天下大亂,說明並非單純是奸佞蒙蔽聖聽,而是皇帝本身就昏聵無能!

  「再加上我和房先生繼續在民間傳播『雲州十日』和『官渡三府』的深層真相,隨著戰亂加劇,他的真實嘴臉也會慢慢揭露出來!

  「也就不存在『反賊』二字,而是『暴盛無道,天下人人得以伐之』。

  「晉王為了籠絡殘餘人心,必定會稱帝。

  「我們也可以在北涼稱王,到時候力量也積蓄完畢,我們南下出關,進取天下,圖謀大業!」

  一個王朝。

  是真的有氣數的。

  眼前若是晉王稱帝,不會有人答應。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原本的氣數也會慢慢耗盡,情況就會發生改變。

  「不行。」

  然而陳三石,很快就否決了臥龍先生這份關於涼州未來「十年」的規劃。

  因為……

  太久了!

  誠然,他也可以修煉變強,追趕皇帝的境界。

  從大局來看,先穩固二州,想辦法拿下雁州和雲州,占據北境全境之後再慢慢圖謀,確實是比較理性的選擇。


  但別忘了。

  世上還有祖脈!

  一旦祖脈復甦,天地封印遭到更大的破壞,更高境界的修士湧入東勝神洲,就全盤皆輸!

  所以。

  這一場逐鹿中原的大戰。

  拖不得!

  拖下去,對北涼,對弟兄們,乃至於對天下百姓都沒有任何好處!

  「兩年!」

  陳三石敲定時間:「重新制定計劃,兩年內我要打到京城長安!

  「我也不管你說的什麼稱王,這些現在我沒工夫考慮,也沒有興趣。

  「我要在兩年之內,取走曹楷的狗命!」

  聞言。

  滿座皆驚。

  行軍打仗,是一個漫長的過程。

  不論是汪直還是其餘師兄,也都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可他們的師弟,也是如今的大帥,竟然放出豪言壯語,要在兩年之內打到京城去。

  兩年時間。

  最多也就夠打一兩場大型戰役。

  這是打算一路速戰速決,直取京城,問鼎中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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