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毒蛇

  然而，隨著議論的深入，營帳內的聲音逐漸分化為兩股截然不同的洪流。

  「不可能，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一個滿臉鬍鬚的士兵，酒意正酣，他猛然間將手中的酒杯重重砸在木質桌面上，酒水四濺，與桌面的碰撞聲在靜謐中顯得格外刺耳。

  他臉色漲紅，雙眼圓睜反駁這難以置信的言論，「夜霧狼，那等凶獸，怎可能輕易被獵殺？它們的狡猾與可怕，非親身經歷難以言喻！」

  「你們可曾知曉，在那些蠻荒之地，即便是以兇殘著稱的蠻族士兵，談及夜霧狼，也是談之色變，白霧死神的傳說，早已深入人心。」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對未知力量的敬畏，每一字一句都透露出對夜霧狼恐怖實力的認可。

  就在這時，坐在路樹江身旁的一位士兵，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他以一種略帶譏諷的語氣插話道：「哦？既然你如此了解夜霧狼，那你可曾親眼見過它們？」

  大鬍子士兵聞言，相當自豪地說，「當然，我親眼見過夜霧狼！」

  他的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既然夜霧狼如此強大，你又是如何從它們的利爪下逃脫的？」

  質疑聲再次響起，如同一把銳利的劍，直指要害。

  大鬍子士兵的臉色頓時變得尷尬起來，分不清是害臊還是酒色，他撓了撓頭，聲音低了幾分，支吾著說道：「那個……我是在商店的櫥窗里見過的……」

  此言一出，整個營帳內頓時爆發出了一陣鬨笑，笑聲也說不清是善意還是惡意。

  不過質疑聲，並沒有消失，即使是拿出了夜霧狼的屍體也一樣。

  路樹江已經完全代入了自己的豐功偉績中去，和那些質疑他的人爭論不休。

  每當對方問及要害時，路樹江就來一句，「你能打贏我再說。」

  這句話，簡直就是無往不利。

  由於在座的都是凡胎境界，只知道夜霧狼很強，但具體不知道有多強。

  路樹江也很強，但也有限，他們覺得還是和傳說中的夜霧狼有差距。

  「要我說，你的實力還不夠。路平可能才行。」

  一個年輕的士兵喃喃說道，聲音低得更像是自言自語的感慨。

  然而，「路平」二字，如同暗夜中的一抹寒光，瞬間穿透了宴會的喧囂，被路樹江那鷹隼般的目光精準捕獲。

  「你說什麼？！」

  路樹江的聲音低沉而壓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擠出，帶著不容忽視的憤怒，讓年輕的士兵仿佛面對惡鬼一般，周身寒意四起，汗如雨下。

  士兵慌忙擺手，語無倫次：「沒……沒什麼，只是隨口一說，請勿介懷。」

  路樹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中翻湧的怒意與不甘。

  不過，在這樣的場合下，任何情緒失控都將是致命的。會影響自己的光輝形象。

  他閉上眼，努力讓情緒回歸平靜，讓年輕士兵覺得剛剛仿佛剛才那一瞬的失控只是幻覺。

  宴會上，其餘士兵見狀，皆是心照不宣地選擇了沉默。

  他們知道路樹江對路平的複雜情感，那是一種摻雜了嫉妒、不甘與深深怨恨的情緒，如同毒蛇般纏繞著的，窒息感。

  但總有人，哪壺不開提哪壺，亦或是不懼風浪。

  「說起來，路平呢？這等慶功宴，他怎會缺席？」

  一人突兀發問，仿佛故意在平靜的湖面上投下一顆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他若在，這宴席上的佳肴恐也難以下咽。」

  旁邊一人冷冷接茬，話語間帶著幾分戲謔，不過也透露出對路平那股令人心悸的血煞之氣的無奈承認。

  詢問的士兵聞言，不由自主地撓了撓頭，腦海中浮現出路平那身披血衣，眼神冷冽，殺人如麻的形象。

  那股從骨子裡透出的血腥與殺戮之氣，確實讓人心生畏懼，卻又難以否認其在戰場上的英勇與決絕。

  「其實，路平本性並不壞，戰場上，他經常幫助我們殺敵，並肩作戰，共御外敵。」

  另一士兵低聲道，聲音中夾雜著一絲複雜的情感，既有對路平的敬佩，也有對其難以接近的無奈。

  此言一出，不少士兵紛紛點頭附和，心中對路平的看法開始微妙地轉變。但即便如此，他們依舊感到困惑與迷茫，如何在敬畏與疏遠之間找到與路平相處的平衡點。

  路樹江在一旁冷眼旁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心中暗自思量

  「路平，你此刻恐怕已是黃土一抔，成為了陶永傑劍下的亡魂了吧。」

  這份念頭在他心底盤旋，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殘忍。

  就在他慢慢品味這種喜悅的時候，突然身後一道聲音傳來。

  「路樹江兄，我已將夜霧狼的屍首呈於王夫長過目。」」對方的笑容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爽朗地說。

  「我聽聞王夫長年輕時曾與夜霧狼有過一番較量，他定能辨識出這獵物是否出自你手，還你清白。」

  此言一出，路樹江的心猛地一緊，隨即迅速調整情緒，勉強擠出一抹笑容，道：「多謝兄弟費心，此番定能證明我的英勇。」

  對方回以一笑，那笑容里似乎藏著諸多未盡之意。

  雖然整個人就嘴最硬，但其實路樹江的心中卻已翻江倒海，暗自盤算著是否應效仿路平之手段，將這不識趣的士兵從世間抹去。

  同時，一個更為陰險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悄然成形——或許，是時候對王夫長進行賄賂了。

  不過王夫長好像和路平關係好，要不要讓潘宇也把對方弄死？

  儘管心中波濤洶湧，但路樹江面上依舊保持著熱情洋溢的姿態，他舉杯邀眾人共飲，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然而，他心底的那份高傲與不屑卻如同暗流涌動，對他而言，這些士兵不過是粗鄙的武夫，難以入其法眼。

  然而，正是這份矛盾與虛偽，構成了路樹江獨特的心理狀態——他既輕視這些士兵，卻又渴望得到他們的認可與喜愛。

  這種扭曲的心理，如同雙面鏡中的影像，既真實又虛幻，讓人難以捉摸。

  而第一次品嘗權力的滋味，更是讓他欲罷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