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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深淵

2024-09-14 23:40:42 作者: 我許人間二兩錢
  「此為何物?」

  路平雙手遞出,小心翼翼地接過那沉甸甸的包裹,指尖傳來的觸感,微妙而銳利。

  「這是我妻子遺物,一枚髮簪。」王承剛的聲音,面容滄桑的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了一抹溫柔,連空氣中都似乎瀰漫起淡淡的哀愁與懷念。

  他未曾察覺,自己的語調已變得異常柔和,如同春日裡輕拂過柳梢的微風。

  「新婚燕爾之時,她曾笑語盈盈,言此髮簪欲留予吾女,作傳世之寶……」

  王承剛的眼眸中閃爍著回憶的光芒,那光芒里,有幸福,也有無盡的遺憾與不舍。

  然而,世事無常,她終究還是回到了謝家,留下他一人,在這空蕩蕩的房間中,尋覓著過往的溫存。

  最終,在床鋪之下,一處僅有兩人知道的暗格里,他發現了這枚髮簪,仿佛是命運對他最後的溫柔。

  這髮簪,不僅是一件飾品,更是她留給他的唯一念想,每一道細膩的紋理,都鐫刻著她的柔情與期盼。

  其上,更以娟秀小篆鐫刻著四字——「君問歸期」。

  字字含情,句句帶淚,是她對重逢的無盡渴望,亦是對他無盡的思念。

  每次王承剛就在覺得自己撐不下去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

  但他覺得是時候,交給女兒了。

  「請放心,我定會將這份深情,連同這髮簪一起,完好無損地送達。」路平的話語中,不僅僅是一份承諾,更包含了對這份情感的尊重與珍視。

  王承剛心中暗自察覺,周遭的空氣似乎悄然凝結,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妙。

  他努力扯出一抹開朗的笑容,企圖以言語驅散這份沉重:「呵,路平啊,你那刀法中的煞氣運用,當真是妙到毫巔。未曾想,即便未開丹田,你竟也能如此自如地駕馭那令人膽寒的力量。」

  「提及那投影石上的驚鴻一瞥,真是令人嘆為觀止。那一刀,凌厲無匹,仿佛能割裂一切,直抵人心最深處的震撼。」王承剛的話語中滿是真誠的讚嘆,笑容里藏著幾分羨慕與敬佩。

  路平聞言,眼神淡然如水,輕輕解釋道:「其實,這其中的奧妙,說穿了也不難理解。人體內的內氣,猶如流水,可依功法之引導而變。我因體內蘊含濃郁煞氣,每當內氣隨著刀鋒呼嘯而出之際,便巧妙地融入一絲煞氣,使之轉化為我所需的力量。如此,煞氣與內氣相融,讓內氣帶有煞氣,威力倍增。」

  王承剛聽罷,苦笑搖頭:「你這一番話,字字珠璣,我雖能逐字理解,但串聯起來,卻仿佛置身於迷霧之中,難以窺其全貌。若我有你這般天賦異稟,怕早已在武道一途上嶄露頭角,許多難題亦將迎刃而解。」

  「路平啊,你的天賦,實乃我生平僅見。假以時日,你定能突破極限,觸及那傳說中的先天之境,成為連我這為師之人都需仰望的存在。」

  王承剛的話語中既有期許,也有幾分自嘲的意味,笑容里藏著不易察覺的複雜情感。

  「大人物麼……」路平低語,目光突然飄向窗外,那裡晨光熹微,金色的陽光穿透薄霧,將馬車外的一切都鍍上了一層溫暖的光輝。塵埃在光與影的交錯中起舞,如同時間的碎片,在他眼中緩緩鋪展。

  王承剛望著路平那側臉,在晨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寧靜而深邃,心中不禁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他恍然意識到,路平身上那份超乎年齡的穩重與淡然,似乎早已超越了年齡的界限,成為了他獨有的標籤。

  那雙眼睛,即便在殺人的時候,也未曾有過絲毫的動搖與波瀾,仿佛世間萬物皆無法觸動其內心的寧靜。

  ……

  真氣境的死囚營,隱匿於一座荒漠的小山腰間,其所在之處,與營地相比,雖布局無甚大變,卻自有一股難以言喻的壓抑與孤寂瀰漫。

  四周營落稀疏,更顯其孤立無援之境,仿佛是被世界遺忘的角落。

  路平在獄卒冷漠的目光下完成了繁瑣的登記與編號流程,隨著一系列機械性的動作。

  他梅開二度般再次披上了那件象徵著絕望與束縛的「死囚服」,潔白而單薄,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有些感慨。

  在這片的土地上,即便是窮凶極惡之徒,也需遵循著嚴苛的規則生存。那淡薄的白色死囚服,不僅是他們身份的象徵,更是對他們自由與尊嚴的無情剝奪。


  而武器的使用,更是需經過層層審批,以此來最大限度地遏制那隨時可能爆發的惡性事件,維護著這片土地上脆弱的平衡。

  畢竟,能踏入這真氣境死囚營的,皆是些罪大惡極、足以讓世間顫抖的存在。

  他們的罪行,往往已超越了常人所能想像的極限,即便是以世間最嚴酷的刑罰來論,也足以判處他們兩次乃至更多次的死刑。

  令路平始料未及的是,那外界所見的軍營森嚴,竟非為囚禁他們這些亡命之徒所設。

  在獄卒冷漠的引領之下,他踏入了山腰深處,一個仿佛是山體自帶的巨大洞窟。

  這洞窟,宛如一張吞噬光明的巨口,內部昏暗而深邃,與外界的光明世界截然兩隔。

  沒有之前地牢中令人窒息的惡臭,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沉悶而壓抑的氛圍,鐵柵欄的冰冷在昏暗中更顯森嚴,它們以一種冷酷的姿態,將這片空間分割成無數個囚籠。

  火光,在這幽暗的世界中顯得尤為珍貴,幾盞火炬如同風中殘燭,搖曳不定地掛在牢房之外的高牆上,灑下斑駁而昏黃的光影,為這死寂之地添上了一抹不祥的色彩。

  光影交錯間,牢房內的一切都被深深的陰影所吞噬,犯人們的面容隱匿其中,無法窺見分毫情緒。

  然而,即便是在這幾乎被黑暗完全統治的空間裡,路平依舊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心悸的暗流在涌動。

  耳畔,是犯人們壓低嗓音的竊竊私語,如同地底深處傳來的陰冷風聲,帶著不可名狀的惡意與陰謀。他的感官在這一刻變得異常敏銳,即便是最細微的聲響,也無法逃脫他的捕捉。

  在黑暗中,那些影影綽綽的輪廓仿佛活了過來,它們或蜷縮、或站立,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威脅。

  路平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這些犯人身上所散發出的,不僅僅是絕望與憤怒,更是一種仿佛能夠將人靈魂吞噬的惡意!

  在這片被遺忘的洞窟中,他們似乎已經拋棄了人性的光輝,化身為真正的野獸,彼此間充滿了警惕與敵意。

  這不像是洞窟,更像是深淵,裡面住著的是惡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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