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清明，祭祖，應敘溫情

  4月4日，清明，宜祭祀，求醫，治病，餘事不宜。

  蘇景騎著摩托從小縣城往村子裡趕，此時他的身上濕漉漉的，沒辦法，剛看到一個小孩被衝進河裡，兩個小孩在岸邊使勁拽著，周圍愣是沒個大人，他趕緊下去幫忙，好不容易才都給弄上岸。

  當然，為了讓他們長長記性，蘇景給三個小破孩來了一點點社會主義腦瓜崩的震撼，據他觀察，是一路哇哇哇著回去的。

  回到秀石村，不可避免地遇到熟人。

  「小景回來上墳？」

  「是啊，這不清明嘛，回來一趟。」

  「真孝順，不枉你爺爺奶奶把你拉扯大。」

  「嘿嘿！」

  一路就是簡單的對話重複好幾遍，偷偷加了好幾把油，總算從村子裡繞過，回到了已經不怎麼熟悉的家裡。

  「小景回來了！」

  聽見摩托車的動靜，姐姐蘇秀緊了緊圍裙從廚房出來，「你姐夫去地里了還沒回來，我給你包了餃子，餓了沒，餓了就打電話喊你姐夫回來咱們一起吃飯。」

  蘇景愛吃餃子，姐姐一直記著，所以每次蘇景從外面回來，第一頓飯基本就是餃子。

  「還不餓！不急。」

  「你身上怎麼這麼濕！」

  姐姐發現了異常，急忙從屋裡拿了個外套，「給，你的脫了，把你姐夫的衣服穿上，這樣子騎摩托多難受啊！」

  「沒事的，路上見有人河裡玩水，我下去給收拾了一頓。」

  「你啊，就愛多管閒事！」

  姐姐笑了笑，「你先坐著，還有幾個餃子我就包完了，到時候直接打電話喊他回來！」

  蘇景放下背包，在舊土房裡轉了幾圈，都是些雜物，爺爺奶奶去世後，這屋子便沒人睡了，感覺有些陰潮。

  他坐在門檻上，跟小時候一樣。

  「哦，對了，看看是個啥東西！」

  在河邊拽那三個小孩的時候，他在水裡亂抓，結果摸到一個小石塊，當時看著四四方方挺規整，就沒扔，被他放在了包里。

  「看著像是個印章，這是獅子頭吧？怎麼脖子上摸著有一圈小疙瘩。」

  他把石塊翻過來，底部確實隱約看得見兩行小字。

  「就是太模糊了，看不清。」

  他把玩了一會兒，重新扔到包里，裡面是他帶來的黃紙、冥幣、蠟燭，香不好帶，反正家裡也有，直接用就行。

  不一會兒，姐夫扛著鋤頭從地里回來，「小景來了，餓壞了吧，趕緊洗手吃飯。」

  「姐夫回來了。」

  人一齊，三人邊吃邊聊，飯快吃完的時候，姐姐說道：「一會兒上完墳，就不回城裡了吧？在家睡一晚。」

  蘇景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道：「不了，我得回去，現在店裡沒人，而且張三爺說要將店轉給我，所以我得勤快點。」

  「唉，好吧！」

  姐姐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最後又止住了。

  三人很快吃完飯，便到了爺爺奶奶的墳頭。

  「爺爺奶奶，還有叔叔，我們來看你了。」

  爺爺去世三年，奶奶去世已經六年，時間很久了，而他們的旁邊，還有一座墳頭，看上面的痕跡，似乎比他們的還要舊些。

  三個墳頭都點了蠟燭，然後蘇景帶著姐姐挨個點香燒紙，最後叩頭，沒有求保佑，沒有太多的傷心，只有一縷哀思縈繞在心頭，久久不散。

  回到家，蘇景小坐了一會兒，便要回縣城。

  「想著留你吧，你又不習慣待，也是都十八了，長大了，再也不是跟在姐後面的小毛孩了！」

  看得出來，姐姐用開玩笑的語氣說著真心話，估計是覺得弟弟越來越生分了。

  「哪有，真的要看店。」

  「好好好，給！」

  姐姐笑著往蘇景褲兜里塞了兩百塊錢，「給你點零花錢，去城裡了好好吃飯，你那點工資估計也不夠花，不要老省省省的！」

  「姐姐，我不要，都這麼大了！」

  「廢什麼話！拿著！」

  蘇景一抖，不敢反抗，只得裝上，惹得姐夫在旁邊偷笑。

  「對了，聽村里人說，現在晚上外面有些不乾淨，你騎快點，儘量趕天黑之前回城。」

  蘇景看了看手機電量，百分之八十三，嗯，滿滿的安全感。

  「沒事，你們晚上也儘量別出去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其實從好多年前開始，這個世界就不對勁了，犯罪率直線飆升，激情殺人、惡性事件比例不斷上漲，戾氣越來越重，很多事情也逐漸傳開，什麼藏屍血祭、厲鬼復仇等等，反正越聽越邪乎。

  按張三爺的說法，這叫陰陽失序，乾坤易位，這個世界的天道，變了。

  互相叮囑幾句，蘇景擰動摩托，吹著風一溜煙地走了。

  姐姐見自家男人還在傻笑，她沒好氣地道：「都怪你，自從你來了，小景都不在家待了！」

  「對對對，怪我。」

  姐夫陸水星也不惱，只是去收拾碗筷，被姐姐踢了一腳，然後兩人都笑了起來，「這傻孩子，冥品店最熱鬧的時候關門，熱鬧勁過去了，還看什麼店！」

  「長大了嘛，再過幾年，等他再大些，就喜歡回來了，」姐夫說得很篤定。

  感受著耳邊的疾風，蘇景感覺清爽極了。

  「要遭，衣服忘了沒還姐夫，算了，就這樣穿吧！」

  其實蘇景和蘇秀不是親姐弟，他們都是被爺爺奶奶先後收養的，墳地里那個邊上的舊墳，才是爺爺奶奶的親兒子，可惜年輕時候出去打工下落不明，最後活不見人死不見屍，最後只能立了個衣冠冢。

  他們姐弟感情很好，就像兩個被世界拋棄的人好不容易感受到了世間溫情，自然緊緊抓住不放手。

  爺爺臨終前給姐姐招了個上門女婿，姐夫很憨厚老實，夫妻感情也一直很好，去年高中畢業，雖然考得不錯，但為了不給姐姐增加負擔，加上他本人的特殊原因，蘇景放棄上大學，就一直在爺爺的好友張三爺家的冥品店打工掙錢。

  很快，蘇景騎著摩托從一座橋上過去，橋下就是他救了人的那條河。

  「是他，是他，就是他！」

  蘇景戴著頭盔速度也快，只見幾個大人抱著小孩面目猙獰站在路邊著他指指點點，他嚇了一跳，下意識的給了把油，摩托車一陣轟鳴，揚長而去。

  路過幾人打了個照面，蘇景認出了其中一個小孩，「該不會我幾個腦瓜崩給彈傻了，在路邊等著訛我吧？快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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