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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困惑

2024-09-19 23:44:48 作者: 謝安年
  濃醇的油脂,輕輕一抹於指尖,隨即化作細膩絲滑的觸感,質地之純,可見是上等貨。

  沈硯輕輕一嗅,便知是什麼東西了。

  他皺眉,臉上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凝重,沉吟道:「把這東西換了,務必不留絲毫痕跡,換成普通的香膏即可。」

  這種東西,是顧清語一輩子都用不著的。

  沈硯為了顧清語再次出宮,偏巧又是一個雪天。

  車輪滾滾碾壓著皚皚白雪,發出急躁的聲響。

  許久未見,顧清語她站在那裡,笑靨如花,神情間,略有幾分拘謹和不安。她緩緩向沈硯福身行禮,聲音溫婉而誠摯:「恭喜大人,在宮中喜事連連。」

  沈硯微微一笑:「與我而言,喜從何來?」

  顧清語微笑道:「皇后娘娘平安誕下皇長子,都是您的功勞。待皇長子殿下長大成人,有朝一日能承繼大統,成為萬眾矚目的太子,那時,您必將是朝堂之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臣。」

  沈硯淡然看她:「再多的歡喜,也不如你我今日相見。」

  顧清語聞言,心頭微顫,一時之間竟有些語塞。最終,她也只是輕輕一笑。

  她看著沈硯那張精妙絕倫的臉,他的目光好似在她的身上生了根,生根發芽,久久不願離去。

  顧清語猜不透他在看什麼,又或是他想從她的身上看到什麼……

  不知過了多久,桌上的茶杯漸漸沒了熱氣。

  終於,沈硯緩緩移開了視線,語帶關切道:「你在侯府,一切可好?」

  顧清語下意識點點頭:「自然是極好的。」

  「哦?是嗎?」

  一句反問,令顧清語心生不安。

  「其實您是無所不知的。我在侯府的日子總是忙忙碌碌,談不上有多好,也算是安穩舒適。」

  沈硯繼續追問:「那麼,周檀紹呢?周檀紹待你可好?」

  顧清語這次沒有立馬點頭,而是猶豫一下才道:「二爺重回官場之後,事務繁忙,早出晚歸,時常還有些應酬要陪至深夜。我們之間的相處少之又少,還算是相敬如賓。」

  沈硯聞言笑了:「這一番言辭,倒是溫婉得體,似乎有心為他遮掩。想來,你們成親才一年,他就厭了?」

  顧清語不好多說什麼,只道:「二爺對我素來是淡淡的,我早已習慣,並無怨言。」

  「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沈硯蓋棺定論,冷下眉眼:「你不用事事忍耐,委屈自己。」

  顧清語輕輕點頭,抿唇微笑。

  沈硯眸光閃爍,他忽而伸出手,指尖輕柔地挑起她精緻的下巴:「大好年華,豈能蹉跎?你鋪子裡的胭脂,引得無數佳人競相追捧,偏你這樣素麵朝天,不施粉黛。」

  顧清語不安眨眼,臉上仍是維持著體面溫和的笑容道:「我一向如此。或許是我偏愛簡樸,對那些妝扮並無太多熱衷……」

  沈硯未待她言語落盡,便以食指輕點她微張的唇瓣。

  顧清語心頭微漾,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所驚,目光不由自主地深陷進他那幾近幽邃的眼眸之中,揣測著他接下來的舉動。

  沈硯的指尖粗糙而溫暖,緩緩游移於她的面頰之上,動作溫柔而不失力量,既含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憐惜,又透露出一絲探尋的意味。


  顧清語微微屏息,終是避開了沈硯伸來的手,謹慎而抗拒。

  沈硯見狀,臉上未顯慍色,唇邊反而勾勒出一抹更為溫煦的笑意。

  「你也許還不知道,一個女子的美貌,可以為世上帶來多少好處。」

  顧清語蹙眉不解:「大人此言何意?我不明白。」

  沈硯緩緩抽回自己的手,語調清冷而平和:「你可曾想過,當初若是嫁入侯府的人是顧清歡,那麼,今時今日的婕妤娘娘就是你了。」

  顧清語暗自咬緊了唇,心中五味雜陳:「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沒有了婕妤娘娘,顧家也不會為我鋪路進宮,只怕會將我隨意指配給一個人,隨隨便便就嫁了。」

  誰知,沈硯直截了當道:「為顧清歡鋪路的人,不是顧永康,是我。」

  顧清語看向他黑沉沉的眸子,斟酌問道:「所以,在您的眼裡,婕妤娘娘和我,我們都是您必不可少的棋子嗎?」

  不是顧清歡進宮,便是她了?

  一切都是安排計劃好的。

  沈硯的臉色在剎那間變得凝重,他的眼神異常認真,透出幾分難以言喻的真摯,仿佛要穿透顧清語的眼睛,看到她的心裡:「你從來不是我的棋子,你是和我一起下棋的人,」

  顧清語有些承不起他這份濃烈的情感,遂開口問道:「為什麼是我,偏偏是我呢?」

  沈硯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隨之看向窗外,精緻的側臉掩不住落寞的神情:「我之前就說過,你本來就是我的,只是你不記得罷了。」

  顧清語聞言更覺困惑,她努力從思緒中尋找蛛絲馬跡的線索,可惜,她就是想不起來,自己何時見過沈硯,情急之下,她脫口而出道:「我以前見過你嗎?為什麼我不記得了呢?」

  沈硯淡淡道:「有朝一日,你總會想起來的。」

  「您不能現在就告訴我嗎?」

  顧清語一臉真摯,語帶懇求。

  沈硯再度轉眸看她,方才複雜的情緒,頃刻間煙消雲散,取而代之地是如常的涼薄淡然。

  「當你知曉一切時候,就是我派人狀告侯府之時。」

  顧清語聽到這裡,更加一頭霧水。

  「您要狀告侯府?何時?何事?」

  「你這樣著急發問,迫不及待,是想要快一點來到我的身邊,還是因為擔心周檀紹,怕我對他不利?」

  顧清語被問得啞口無言,只能嘆息搖頭:「我只想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真相,往往都是醜陋的。」

  沈硯緩緩自座位上站起,這一次他來到她的身邊,溫柔地捧起了她那張因困惑與不安而略顯蒼白的臉龐,格外鄭重道:「你最好不要對周檀紹太真心,不然等到我對永安侯府下手的那一天,你會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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