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飯之恩

  「我不太能聽明白大人話里的意思！」小敏顯得有些慌亂。

  「小敏姑娘如此聰明，怎麼可能聽不懂？」林青眉聲音裡面透著一股難以形容的淡然，看不出來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小敏知道，繼續裝下去也沒有用，當即問道：「大人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了，小雙的屍體暴露，如果沒有人暗中操縱這一切，又怎麼會如此及時？」

  「還有，你這般聰明，既然已經逃出崔家，回到家裡，又怎麼會想不到帶著家人離開？村子裡面的布局，的確是個尋常人該有的反應，但奈何小敏姑娘不是尋常人！」

  小敏嘆息一聲，「我也只是個尋常人，只是頭腦比別人好用一些，僅僅如此而已！」

  「在崔家，大家都說，你同二夫人的關係，不如二夫人和小雙，在我看來，那個最得二夫人信任的人才是你吧？」張翊說道。

  小敏點頭，「如果沒有二夫人，我早已死了，二夫人被人誣陷，還被他人害了，若是我什麼都不做，那就不配做人！」

  「所以從一開始，將鬼嬰之事迅速傳開的是你！」

  「沒錯，不過是讓官府儘快知道這事，插手進來！」

  「崔家內部矛盾重重，他們暗中幫了我不少忙的！」

  「你如何肯定明鏡司會插手這件案子？」

  「我沒有這等本事能算出來什麼，只是覺得這等案子如此詭譎，而神都府只會針對崔家，如此一來，聖上自然會讓明鏡司參與進來查案的！」

  張翊聞言，不由看了一眼小敏。

  這姑娘的心思，的確夠深的。

  但若她沒有腦子，不但不能為二夫人翻案，恐怕連小命也會搭進去。

  「看來二夫人於你的恩惠很大！」張翊道。

  「一飯之恩！」小敏瞬間陷入回憶中，當年因為天旱，神都府方圓百里之內，尋常百姓被餓死的不少。

  對於姚晴來說，一頓飯並不是什麼，但是對於小敏來說，那一頓飯，卻是救了她的性命。

  「不單單只是我，我們一家人，都是因為二夫人的那一頓飯，才有機會活命，後來，能夠安定下來，也是二夫人一直在幫忙。」

  「所以，我這條命，早已是二夫人的，只恨不得替二夫人去死！」

  小敏眼圈泛紅，咬牙恨聲說道。

  張翊道：「所以，我可以肯定，離開明鏡司之後，你肯定不會就此善罷甘休的！」

  聞言，小敏心神猛烈一顫。

  「你一定會想方設法殺了大夫人唐柔，為二夫人報仇的！」張翊再次補充了一句。

  小敏哭聲說道：「難道她不該死嗎？」

  「她或許該死，但是更該死的，是這個世道，從某些方面來說，她也是個可憐人！」張翊眼中泛著複雜之色。

  「這不是理由！」小敏搖頭。

  張翊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也明白，勸阻小敏，不一定能勸得住。

  只是有些事情，沒有做過，結果終究是在預測之中的。

  做過了不曾達成，或許便不遺憾了吧？

  事實上，當真如此嗎？

  張翊如何能不明白，這世上的事，從來就不只是有一個簡單的結果。

  過程，總是複雜的。

  「如果大人還想聽故事的話，那就只能等著我做完事之後再說了！」小敏說道。

  張翊道：「關於你和二夫人的故事，你不說我也能猜個七七八八，你要去做的事，可能會丟掉小命的！」

  「有些事，就算是會丟掉小命，也是要做的！」小敏以極為肯定的語氣說道。

  張翊明白過來，他勸說不了小敏，更是沒法子阻止小敏。

  「你打算如何做？」張翊問道。

  「這不該是大人問的！」小敏再次跪在地上，「小敏最後求大人不要試圖阻止，這是我能為二夫人唯一能做的了！」

  張翊感慨一聲，他該說些什麼？

  小敏起身，走向明鏡司的大門之處。

  張翊這一刻，多想叫住那個走出去的姑娘，她還年輕，還有大好未來啊。

  可這人世間的許多事情，本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我們不阻止他嗎？」林青眉問道。

  張翊苦笑一聲，「我們該阻止她嗎？」

  「是啊，一個報了必死之心的人，如何能勸說她呢？」林青眉眼中泛著迷茫之色，這個世道，能看到的，更多的便是無能為力的掙扎。

  她是明鏡司的明鏡使不假，可是，她不能做的事，實在太多了。

  夜幕之下，還有一個人看著小敏離去的。

  小荷只是看上去是個年紀約莫雙十的姑娘，事實上，她經歷的已經太多。

  這一路走來，紅塵俗世中的紛紛擾擾，像是看明白了許多，可是，又有許多不明白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甘願成為一個下人在崔家做事，目的就是要看看這萬千紅塵。

  她看到了上位者之間爾虞我詐的算計和鉤心斗角，也看到了尋常人生活的不容易。

  看到了這世上有太多的薄涼，但也不乏有情有義之人。

  如唐柔之輩，如小敏之輩。

  本以為如此一來，可以悟出許多東西，但偏偏這般一來，似乎疑惑更多了。

  雖然沒有感悟，但是令小荷驚訝的是，她的修為，竟然也在徐徐進步之中，似乎並不因為自己的迷茫而停滯不前。

  「或許，我也該告辭離開了！」小荷來了張翊的守靜閣林青眉並沒有離去。

  對這個謎一般的小姑娘，張翊心中，多少是有幾分敬畏的。

  「告辭了！」小荷說了一聲，轉身離開。

  這人世間，她看慣太多離別，與張翊之間，其實也並沒有多少瓜葛。

  或許，也僅僅只是因為張翊長得好看？

  不，不是這樣的，小荷決定站出來作證，是因為她覺得，一個有良心的人，不該將那些看到了的東西當做看不到。

  這一次出來作證，對於小荷來說，的確是不一樣的感覺。

  「也不知道今後還能不能見到！」張翊看著小荷離去的背影，不由輕聲說道。

  「或許不會了吧！」林青眉已經知曉，小荷非是泛泛之輩，極有可能是某個合道的強者。

  只是如今她在紅塵體悟大道，也不知道體悟出來些什麼。

  關於修煉境界，合道已然是所知道的最高境界。

  但是，小荷卻說這只是另外一個階段的開始，看來合道，也是分強弱的。

  魔帝謝敗天需要三教祖師聯手，方可應付得了，可見魔帝之名，盛名無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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