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憶泡

  第101章 憶泡

  下墜……不斷的下墜……向那幽深黑暗的海淵下墜。

  過往歲月的魂靈已經纏上了霍雨浩的腰肢，伸出手妄圖遮蔽他的雙目，使他永遠沉淪。

  他無法掙扎、無法呼吸，好像就要溺死。

  這僅僅只是一瞬，但霍雨浩卻感覺過了成千上萬年那麼長，堆積如山的記憶在他腦中回放。

  他們皆是來自於這片大地上曾經活過的生命，而現在，他以他們的視角觀看著他們的記憶。

  這是記憶，也是歷史。

  從千種視角、千種思維、千種情形觀看記憶，這就是絕對真實的歷史。

  霍雨浩沉浸在某段記憶之中，這段記憶的主人是個士兵，作為一個無名小卒的他站在戰場上歡呼分享勝利的喜悅，。

  他高呼——

  「我們勝利了！正義的海神大人戰勝了邪惡的武魂殿！」

  霍雨浩立馬知道這是萬年前的三神戰爭，他能看到遠方那個散發強大氣息的身影，正當他想要看清楚一點的時候畫面突然一轉。

  還是那名士兵，只是現在的他已經步入了晚年，相比起年輕時的意氣風發，現在的他似乎過得並不如意，身上的衣服縫了又縫，腳上的鞋子也很不合腳。

  此時的他正岣嶁著腰苦苦哀求一名穿著富貴的官員。

  「求求大人為我孫兒覺醒武魂吧，他已經七歲了，再等下去就要錯過覺醒武魂的最佳年紀了。」

  「你的意思是想插隊？這不好辦啊，你前面可是有好幾個富庶人家啊。」官員一臉難辦，但意思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士兵面色蒼白，支支吾吾道：「我……我沒錢。」

  這話一出官員臉色立馬就變了，罵罵咧咧地甩袖離開。

  「沒錢還想插隊，真是下賤的泥腿子。」

  士兵不可思議地高喊：「泥腿子？！不！大人！我為帝國立過功！我為陛下流過血！我參與過嘉峪關戰役！」

  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官員一臉不屑地離開，最後他癱軟在地，喃喃道：「不，怎麼會這樣，不是說戰勝武魂殿後大家的日子會更好嗎？為什麼……為什麼……」

  畫面再次一轉，此時的士兵已經到了彌留之際，他躺在一塊破爛木板上，身邊沒有一個人。

  睜著渾濁雙眼的他還在低語：「為什麼……」

  直到最後一口氣將要咽下時他似乎終於想通了什麼，雙眼圓瞪，嘶聲吼道：「什麼是正義！什麼是邪惡！哈哈哈哈……」

  在笑聲中他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就這樣，一名老兵死在了潮濕惡臭的角落，無人知曉。

  記憶的片段還沒結束，恆古歲月以前的、近代的、現代的，通通都在霍雨浩的眼前播放。

  名為記憶與思想的海水徹底吞沒了他！

  在最後一絲清明消失之前，霍雨浩恍惚間聽到了一聲輕笑。

  有些熟悉……

  外界的霍雨浩渾身顫抖，身上的氣息一起一伏，最終斷崖式的沉寂下去。

  也就在這時候，他身上突然掉下一個木盒。

  木盒磕碰在地上意外打開，露出了裡面那枚麥穗外形的胸針。

  胸針正面對著霍雨浩，而麥芒則對著天空上那個思潮之海侵入現實的缺口。

  忽然，胸針融化露出了真容，黑玉綻放出五顏六色的黑光！

  黑光沖天，所有被照耀到的思潮海水皆都像是老鼠遇見貓般驟然停止了奔流，然後又一奇蹟景象出現了。

  原本垂落九天的水柱竟然逆流飛升！

  隨著原本落入現實的思潮海水回歸，天空中的缺口也在肉眼可見的開始閉合，思潮之海變得若隱若現，直至消失不見，黑夜再次籠罩下來，明月隱於雲後。

  然而思潮之海的影響並沒有結束，那些接觸到海水的人還深陷在混亂的思維中。

  其中狀況嚴重者已經在喃喃自語分不清真實與虛假，乃至於分不清自己！

  黑光仍在蔓延，化作一根根尖刺直接刺入他們腦中，強行抽出那些思潮海水。

  但在思潮之海已經消失的現在，這些海水無處可去，眼看就要徹底消散在天地間的時候，一股澎湃的力量令海水穩定住了形態，宛若一隻大手揉捏橡皮泥般將其揉成一個個晶瑩剔透的氣泡，宛若海中的泡沫般易碎，仔細看似乎還能看到沉浮其中的記憶。

  完全被淹沒的霍雨浩也獲得了拯救，他在劇烈的咳嗽中猛然驚醒，睜眼就看到了這如夢似幻的景象。

  數不清的發光氣泡點綴漆黑的夜晚，其中演繹著各種各樣的情節，令人沉醉。

  眼前忽然掉落一塊水晶，霍雨浩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接，感受到那份冰涼時他才知道這是一塊冰晶，卻不知為何沒有絲毫寒氣流露出來，反而全部內斂在裡面。

  正當他疑惑是從哪裡來的時候，冰晶猛然產生一股恐怖的吸力，夜空中那些憶泡就好像受到感召一樣向這邊飛來。

  他們融入冰晶，在這個過程中冰晶越來越亮，直到變成了一個散發五彩光華的固態發光體靜靜漂浮在霍雨浩身前，最後重新落在他手中。

  看著手中那塊光彩流溢的晶體，又看著地上木盒中金光閃閃的胸針，霍雨浩沉默。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知道他最後只吐出一句話。

  「就到重逢之時再問你吧。」

  說完這句話後他再看向周圍，經過這一番波折後所有人都無力再做什麼，皆都面色蒼白的癱坐在地上。

  葉骨衣落到地上，翅膀化作光點消散，她的神情有些迷茫，但很快就又調整過來，臉上浮出幾分笑容。

  事情並沒有按照她所想的計劃那樣兵分兩路救出平民，但結果也是好的，兩個邪魂師的封號斗羅一死一逃，剩下的那些邪魂師被先一步清醒過來的同伴打殺，徹底沒了生息。

  至於那些步離人則是不知為何全部倒在地上沒有一絲甦醒的跡象。

  霍雨浩上前檢查後皺了皺眉頭，說道：「他們肉體還活著，只是靈魂已經死了。」

  並非傳統意義上的死亡，霍雨浩覺得更像是受到了什麼恐怖的刺激導致靈魂意志萎靡，陷入了永久性的沉睡。

  可是為什麼其他人沒有這種症狀？霍雨浩對此百思不得其解。

  「但總而言之，我們的確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