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

  「師傅，就在這停吧。」

  計程車上，葉青看著窗外熟悉景致，淡淡開口。

  從天瀾酒店出來之後，他就打車來到了三年前自己的家。

  過去三年，他在邊塞戍邊，身居要位，無數雙眼睛盯著，敵對勢力無數，不乏有通天手段的人。

  所以葉青不敢關注自己的家人，生怕被這些人發現一丁點兒關於家人的線索，並趁機要挾。

  他也不想讓家人身處險境。

  如今戰事已歇，他也解甲歸田，總算是可以見見家人了。

  付錢下車，葉青走到老屋，可眼前景象讓他微微皺眉。

  家裡老屋還在，但裡面卻變成了一個小賣部，裡面堆放著大大小小的商品，門口還坐著個陌生男人，看著像是鋪子的老闆。

  父親母親呢？小妹呢？

  他們這是把老屋租出去了？

  還是說，他們已經不住在這了？

  葉青帶著心中疑惑走進了老屋，他看向鋪子老闆。

  「請問葉湛明、楊秀淑一家還住在這嗎？」

  鋪子老闆正躺在搖椅上刷短視頻，聽到葉青問話，冷冷瞥了他一眼。

  「你瞎啊？沒看到這兒現在是我的店鋪麼？那兩個不長眼的老東西早就搬走了，你買不買東西？不買東西就趕緊滾。」

  看到對方眼中的不屑，葉青越發覺得不對勁。

  聽對方的語氣，似乎是跟自己的父母相識，不過，態度卻是不怎麼好。

  自己父母都是普通人，為人又十分的隨和，出了名的好脾氣，怎麼可能會招惹禍端。

  小妹葉歡更是懂事乖巧，更不可能闖禍了。

  難道有人已經盯上了自己，所以牽連到了他們？

  葉青心中很是擔憂。

  「你知道他們去哪裡了嗎？」

  他看向鋪子老闆，再次詢問。

  老闆瞪著葉青，臉色難看。

  「草擬嗎，你聽不懂人話嗎？！」

  「他們去哪兒關我屁事兒？你問我，我哪裡知……」

  沒等說完，老闆只覺脖子一緊，腳下懸空。

  一隻手掌將他提了起來，如同鐵箍一般，任他如何掙扎都無動於衷。

  「我問你，他們搬去哪裡了，這房子是怎麼到你手裡的？」

  葉青手中微微發力，老闆瞬間呼吸不暢，臉色都有些發紫。

  「咳咳……我，我真不知道啊，這是我表舅收債收來的屋子，只是現在轉讓給我經營而已。」

  老闆趕緊解釋，生怕一個不及就被葉青弄死。

  突然，他回憶起了一些事兒。

  「對了，我當初請他們搬走的時候，好像聽他們說要去棚區來著。」

  說完，老闆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葉青，額上汗水直冒也不敢擦拭。

  聽到棚區，葉青皺起了眉頭。

  棚區就是濱海的廢舊老房區，那裡人員混雜，大多數都是社會底層的人生活在那，極為混亂。

  「你最好沒有撒謊，找不到人我還會回來的。」

  葉青鬆開手，把老闆丟在地上，轉頭向棚區走去。

  他不知道家裡這三年出了什麼事，但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證父母和小妹的平安，為此葉青沒有絲毫耽擱，當即就趕了過去。

  來到棚區。

  和印象中相比，這裡更加破舊了，塵土很大不說，到處都是垃圾污穢。

  而在這些垃圾堆中，零零星星幾座用彩鋼瓦搭建的棚戶立著。

  葉青走進去，一家家查看，終於在邊緣地帶他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是母親楊秀淑和小妹葉歡。

  只是她們面前還站著幾個花臂大漢，正對著她們拉拉扯扯，小妹因為掙扎，還被人打了一巴掌。

  「這都三個月了，你們欠的錢什麼時候能還？」

  「再還不上來，就拿你們兩個抵帳！」

  「年輕的算五萬，老的這個一萬，哈哈哈哈！」

  幾人大笑，目光在楊秀淑和葉歡身上流轉，毫不掩飾心中淫邪。

  葉青臉色鐵青，他沒想到自己離家三年，家中出了這麼大的變故不說，現在還被人上門討債，以母親和小妹的身體為要挾！

  豈有此理！

  「拿不出錢是吧？行，那今天就別怪哥幾個了，把這小的先帶走，老子今晚要先嘗嘗！」

  這時，隨著領頭的大漢說罷，周圍的幾個人也哈哈大笑起來，身手就要朝著葉歡抓去。

  「滾！」

  就在這時，葉青再也忍不住了，身形一閃，已經來到了小妹面前，將一隻手抓住，頓時讓對方的手臂骨頭碎裂變形。

  刺耳的慘叫聲傳來，那一群花臂大漢這才看清葉青的身形，不由得臉色大怒。

  「你他嗎是誰？敢管老子的閒事兒？」

  領頭之人看向葉青，絲毫沒有注意到葉青臉上的殺意，招呼著旁邊的小弟圍了上來。

  「哥？」

  「阿青？」

  這時候，母親和小妹也認出了葉青，聲音都激動得顫抖起來，瞬間紅了眼眶。

  「媽、小妹！」

  葉青也是十分動容，三年未見家人，沒想到她們過得這麼差，內心的愧疚讓他十分自責。

  「原來你就是他們的兒子，得，既然你沒死在戰場上，那就替你爸媽還錢吧！」

  領頭的大漢見此情形，臉上也再次露出了笑意，沒想到還有意外收穫，葉青居然回來了。

  「媽，小妹，你們稍等，我處理一下這些人。」

  葉青將母親和小妹扶到一旁，這才站到了這群花臂大漢面前，活動了一下筋骨，這才詢問起來。

  「我家欠你們多少錢？什麼時候欠的？憑據可有？」

  他不是不認帳的人，若是自己家真欠了對方，他還上便是，但若是對方欺負自己家人，那便怪不得自己了。

  領頭的大漢對上葉青的眼神，頓時心中一涼，但還是強裝鎮定。

  「不多不少，正好五十萬，去年用房子抵押貸款欠的，算上利息總共七十萬。」

  聽到這裡，葉青已經明白了過來，這幫人，無非就是放高利貸的，自己家的債務，也絕沒有這麼簡單。

  「滾吧！錢我會還上，但你們要是再來騷擾我的家人，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葉青暫時不太清楚具體情況，並沒有選擇當場發作，只是想打發走這些人，跟父母小妹團聚。

  然而，對方卻不依不饒。

  「走？你說還就還？今兒個哥幾個來這裡，啥也沒撈到不說，我兄弟的手還斷了，你讓老子回去怎麼交差？」

  那領頭之人冷哼一聲，所有人頓時將葉青圍了起來。

  「今兒個拿不到錢，這兩個婊子老子非得帶走不可，至於你嘛，身上的零件兒應該也能管點錢……」

  啪！

  就在大漢話音未落的時候，葉青的巴掌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他只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身體就倒飛了出去，徑直砸在一處土堆上。

  看到老大被打，剩下的幾人頓時出手，但他們不過是普通人，在葉青面前，如同螻蟻！

  葉青臉色鐵青，身形閃動之間，一人一腳，這些人的身體全都倒飛了出去，全都捂著斷腿哀嚎了起來。

  「給你們三十秒時間，滾不出去的話，我可以再送你們一程！」

  葉青冷漠的開始計時，對於這些人，他並沒有什麼憐憫之心，不過都是些社會的渣滓罷了。

  這群人哪裡還敢停留？也不顧斷腿斷手的疼痛，當即攙扶著離開了此地，臨走前還不忘放出狠話，一定會回來找葉青的麻煩。

  對此葉青並不在意，這樣的人，來多少他都不怕！

  暫時解決了麻煩，葉青轉頭看向母親和小妹。

  「媽，歡歡，我回來了。」

  葉青葉紅了眼眶，看到母親和小妹現在穿的還不如自己，住在這種地方，他無比自責。

  早知如此，他冒著風險，也該多關心一下家裡的情況。

  「對了，我爸呢？」

  葉青這才注意到，似乎並未看到父親的身影。

  「爸在家裡呢！」

  葉歡帶著葉青走進了彩鋼棚里，裡面昏暗潮濕，還十分狹窄，顯然就是一個建議的窩棚，根本算不得家。

  在一張破舊的鐵床上，父親正躺在上面，他早已聽到了屋外的動靜，可是一雙腿都被繃帶纏住，還幫著鐵架，根本動不了。

  「這是……什麼情況？」

  看到這一幕，葉青失態了！

  「哥，爸爸他癱瘓了。」

  「為了給爸治病，咱們才欠了這麼多錢。」

  「媽媽她一個人打三份工，身體都累垮了，可我們卻連利息都還不上，那些人每過幾天還要上門來騷擾我們。」

  說著說著，葉歡又哭了起來。

  「到底怎麼回事？」

  葉青的臉色沉了下來，他的記憶中，父親的身體雖然不算很好，但也不差，怎麼會無緣無故癱瘓？

  果然，經過小妹的講述，他這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父親之前在一處工地上幹活，但被砸斷了雙腿不說，還被誣陷他偷工地的材料，因此沒有得到任何賠償，為了給他治腿，花光了家裡的繼續，用房子抵債，之後就債台高築，利息也一直滾到了現在這麼多。

  所以，一家人才會過得如此窘迫。

  「沒事，我回來了，我不會再讓你們受苦了。」

  對於家人，葉青只有內疚。

  這三年，他虧欠他們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