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79 廢相

  第79章 第79 廢相

  禮部。

  郭錚伏案工作。

  禮部官員嘖嘖稱奇，多久沒有看到尚書大人在沒人看見的禮部內部這麼認真的工作了？換做平時，他早就在外面奔波出外勤，順便給自己畫「工作照」了！

  「進一千兩。」

  「出三千兩。」

  「總帳倒欠兩千兩.」

  郭錚打著算盤，算計著被監察院坑的那筆錢，加上這段日子他勤政為民所花費的銀子，都快把禮部的錢袋子都掏空了，郭尚書心裡苦，但不敢說啊。

  「若我也能有皇子撐腰，定不會讓范閒騎在我頭上。」

  「不過好在，我還有金絲楠木和金磚可以換錢。」

  郭錚盤算著等這段時間過去，就把這悄悄換下來的材料，再悄悄的運出去，名義上是搭建損耗，實際上去哪兒了了？沒人查得到！總算能回點血了.

  「尚書大人，太子殿下指名道姓要咱們禮部的庫存去建茅廁！」

  那位負責春闈事宜的禮部官員，連滾帶爬的趕了回來。

  跟在他背後的監察院黑衣，早已虎視眈眈。

  「你，你說什麼，要什麼庫存？」

  郭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禮部官員跪了下去：「殿下要庫房裡的金絲楠木和金磚搭茅房，他說如廁不便就渾身難受，到時候發多大的火氣，那就說不定了」

  「.」

  郭錚面無血色的渾身無力，癱軟在椅子上，久久沒回過神來：

  「金絲楠木建茅房，造孽啊.」

  「沒了，全沒了！！！」

  不一會兒的功夫。

  監察院的人手，就扛著郭錚偷換下來的金磚和金絲楠木回到考場，由於考場內部結構緊湊，繞不開他們，考生們也見到這一幕，有些寫完正休息的學子們，更是瞪大了眼睛看戲：

  「這不是咱們幫工換下來的金磚嗎？」

  「我還以為郭錚要貪污呢，難道他是有大用場？」

  「這樣看來，郭尚書確實沒有貪墨，難道是我們錯怪他了.？」

  李承乾坐在躺椅上，居高臨下的俯瞰這一切，監督著工部的官員們過來幫工，用金絲楠木和金磚現搭一個茅廁，不到半天的時間就完工了。

  「不用露天蹲坑，還有個室內坑位，就是舒坦。」

  李承乾愜意的從茅廁中走出來，青竹和姜紫妍一個拿著水盆，一個拿著面巾，為他淨手清身，這時在場考生們才明白了，這哪兒是有什麼大用處。

  這是蓋了個茅廁啊！

  「我，我也能進嗎？」

  有些內急的學子們愣在原地，原本他們要走去很遠的地方如廁，在路上會消耗很久的時間，現在他們被官兵們帶到金磚茅廁里，腿都軟了：「一輩子也沒有這種體驗啊」

  春闈這麼多天，所有學子都來過這個茅廁如廁。

  還有腎虛的更是來了好幾次。

  諸多考生們這般感嘆道：

  「太子殿下竟為了我們，捨得用金磚建茅廁！」

  「殿下大義啊！殿下愛民如子，對我們恩重如山，日後入朝為官定要百倍報答！」

  「之前說過尚書不貪污是我誤會了，說不定是貪污了被太子殿下從嘴邊摳出來了，專門用這種方式讓他難堪呢！」

  范閒聽著考生們的議論，忍不住笑出了聲：

  「公開處刑」

  王啟年在一旁恭維，向李承乾行禮：「殿下深明大義，為春闈考生揮金如土，這般視金錢如糞土的氣概，小人佩服。」

  李承乾點頭，身邊的姜紫妍嘿嘿一笑：

  「想必郭老頭被氣的頭上冒煙了吧？殿下真會整人！」

  青竹剮了她一眼，姜紫妍吐了吐舌頭，見李承乾始終保持著微笑，青竹才沒跟姜紫妍計較她沒大沒小的問題，這孩子還是年紀小，什麼場合都敢說話，連太子的嘴都敢插

  「事情還沒結束。」

  李承乾緩緩起身，拍了拍范閒肩膀：「大舅哥，我困了，這兒就交給你了。」

  范閒抿嘴，有些不情願，但還是答應了。

  春闈的考生們雖然考完了。

  但他們還得留下來閱卷。

  范閒要負責監督。

  李承乾腳底抹油，準備溜回延年殿睡個好覺了，等他離開考場的時候，才發現外面圍滿了人。

  姜紫妍趴在窗邊，感嘆道：「好壯觀啊！」

  青竹也探出頭去，睜大了美目。

  春闈考場外，考生學子們盡然有序的站成兩排，目送太子出考場遠去，路過他們的時候，還畢恭畢敬的鞠躬：「謝太子殿下，還春闈清明！」

  他們這幾天考試的過程中，發現的一些小事也有人注意到，口口相傳，就成了殿下為了保護學子們安全考試，不畏烈日，不畏酷暑，為考生們操勞了多日啊.

  這屆春闈沒有門路的學子，早就把太子當成了座師。

  若是他們都能留在京都為官，那將是太子的諸多助力！

  「伱們辛苦了！」

  李承乾挑起帘子，向考生們喊話，他們得見太子更加興奮，用更高昂的聲音回應：「我們不辛苦！！！」

  不僅考生們情緒激動。

  連圍觀的京都百姓們，來看熱鬧的都燃起來了。

  大家都是長眼睛的，看得出百姓家的學子們，更愛戴的人是太子，這麼多年來為他們著想的大人物，也僅有太子殿下一人而已，就連成百上千的百姓，都讓開了一條大道。

  夾道相送！

  回到延年殿後。

  青竹替太子沐浴，二人甚至鴛鴦戲水，浴中玩耍了一番，她這才紅著臉蛋問道：「殿下，我們為何這麼早回宮，春闈考場外都是為殿下喝彩的百姓呢，不走慢些嗎？」

  李承乾顛了顛懷裡的美人，讓青竹那雙如玉竹般修長的雙腿短暫懸空，在她驚呼一聲後下意識將雙腿纏了上來，緊緊的懷在他的腰間，李承乾與她貼近了距離：

  「那自然是想和我的青竹恩愛一番啊。」

  「殿下～」

  平時一臉冷艷，英氣十足的青竹，在李承乾面前卻變得像個容易紅溫的小女孩，被太子殿下這麼一挑逗，全身都泛紅了：「殿下，真的這麼想要青竹嗎？」

  李承乾笑了：

  「那是自然。」

  青竹滿臉幸福的投入懷中。

  可李承乾轉聲道：「但我急著回來的原因，不只是這個。」

  青竹疑惑的揚起俏臉，李承乾低頭吻了下去：「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場，讓范閒一個人去發現便好了。」

  「什麼事？」青竹下意識好奇的問道，很快發現自己多嘴了：

  「殿下，我多嘴了，我錯了。」

  「無妨，你張嘴，我有急事。」

  ·······

  考場中。

  禮部的官員們留下來批閱卷子。

  郭錚作為尚書也必須到場，可他來到這個考場就難過，這裡簡直就是他的傷心地，這裡燃著的每一根火燭，都花了他好幾兩銀子，燒的不是火，是錢啊！

  還有那用金磚和金絲楠木搭起來的茅廁，他就算憋死也不願意去上，郭錚那叫一個恨，雙手環胸滿肚子氣，坐在考場中央指揮下屬抄卷糊名。

  最重要的，還是幫二殿下做事，做好了才能有靠山。

  范閒留下來監督了：

  「糊名抄錄這環節，我要是想作弊，那方便的很啊！」

  郭錚臉色一垮，背後做手腳的官員們更是收起了小動作：

  「小范大人，殿下都說了要整治春闈舞弊，我們自然是要公正光大，怎敢做那事呢」

  范閒掃過他們的臉，一個個都在裝模作樣，郭錚假笑明顯的都快把想要舞弊寫在臉上了，這還能把公正光大說出口：

  『當官的是真不要臉.』

  『除了我以外！』

  范閒盡職盡責的監督完糊名抄錄全過程，眼皮都在打架了，等一切都結束，考卷和名冊都塵封如室後，這才離開了春闈考場，回范府補覺。

  他還挺高興的，親眼見證了幾份頗有才學的考卷出爐。

  並且得知了上榜之人的名字，其中就包括楊萬里。

  這位有些像賴明成，深受太子殿下欣賞的學子。

  也算是得償所願，高中前位了.

  「這樣的結果，還不錯。」

  可范閒沒有想到的是。

  就在他走後沒多久。

  本應該無人能接近的密室，有一太監堂而皇之的走了進去，並且明目張胆的暗箱操作，把屬於楊萬里的考卷，換成了其他人的名字，這般明顯的舞弊竟無人阻攔，也無人發覺.

  很快。

  出榜的日子，就到了。

  李承乾帶范若若出門約會，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時，都會受到幾位讀書人的敬重，百姓們看太子殿下的眼神，除了平時的恭敬，還有幾份喜愛。

  范若若由衷為太子感到高興：

  「殿下深得民心，不愧是大慶儲君！」

  「若若，這些誇我的話，我都已經聽膩了。」

  李承乾牽著范若若，兩人就這麼親昵的相互對視。

  范若若害羞的低著頭，小心臟砰砰直跳：「那殿下想聽什麼話？」

  李承乾在沒人看見的角落裡，把臉湊到范若若的耳邊：

  「我想聽，情話.」

  多巴胺就像炸藥般被瞬間引爆，范若若從頭紅到腳趾頭，把臉貼在太子的胸膛上，那些從紅樓里抄錄下來的情話，現在卻腦子空白的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若若，要是被爹娘看見，你可就社死了」

  范閒幽幽的在他們身後出現。

  范若若忙從李承乾的懷裡掙脫，羞紅著臉跑走，臨走的時候還踩了哥哥一腳。

  雖不痛不癢，可范閒心痛啊！

  「你幹嘛？」

  范若若比了個鬼臉：「誰讓哥要嚇我，略略略。」

  然後就像個小兔子一樣跑開了。

  范閒無奈的搖了搖頭。

  與李承乾一同回府。

  正巧此時，鄧子越作為一處主辦，給范閒送來了新鮮出爐的春闈榜單，他打開一看，事情有些不對勁，臉色驟變：

  「怎麼找不到楊萬里的名字？」

  王啟年的臉色也變了，「不會吧？大人，讓我看看？」

  王啟年和范閒找了很久，也不見楊萬里的名字，鄧子越低下了頭：「大人，這榜單上的名字，難不成，是有人替換了？要不然我們絕不會抄錯的」

  范閒皺眉，求助似的看向太子。

  卻發現李承乾正和范若若你儂我儂，互餵美食。

  范閒只好回憶自己事先看過一遍的榜單，對應這份將要公之於眾的名冊，他忽然發現了什麼：「有個名字，替換掉了楊萬里！這個人是」

  范閒瞳孔驟縮。

  林相給他的名單上，曾經出現過這個名字！

  「太子殿下，不好了，中榜的楊萬里被人頂替了！」

  李承乾得知來龍去脈，接過榜單掃了一眼，就放到了一邊：

  「林相的人，你想怎麼做？」

  「那自然是秉公直斷，絕不徇私。」

  「那好，你去帶人把考院封了，不准讓他們放榜。」

  李承乾吩咐道。

  范閒察覺到危機：「那你呢？」

  「我進宮一趟。」

  李承乾心知肚明。

  這一切，都是慶帝為了廢相而在暗中操作，他能做的便只有推波助瀾。

  御書房內。

  李承乾求見許久。

  慶帝這才讓侯公公把他放了進來：

  「無事不登三寶殿，李承乾，你又有什麼麻煩了？」

  「殿下.」

  李承乾先是假裝不知情，試探慶帝的底線在哪兒：「春闈之事，有人還敢徇私舞弊，甚至直接冒名頂替，將本該上榜之人的名字，換成了別人的名字。」

  慶帝面無波瀾，翻看著冊子。

  你甚至都不想敷衍我一句。

  老登！

  李承乾再次開口：「兒臣既受陛下所命，那便該善始善終，決不容許有這般事情發生。」

  慶帝被氣笑了，扔掉冊子，俯瞰著自家太子：「你這一句一句說的倒是義正嚴辭，那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是」

  李承乾跪了下來，「是陛下！」

  慶帝龍顏佯怒，只是微微皺眉，便已經不怒自威：「李承乾，你好大的膽子，連朕你都敢指責了？」

  「兒臣不敢！」

  李承乾趴了下去，忠心耿耿道：「兒臣只是比其他人快一步看出了名單中的蹊蹺，為了不讓更多人心中起疑，兒臣願為陛下完成此事，兒臣只想為陛下盡心盡力啊！」

  慶帝略微收起了皺眉的程度，留了一分氣口質問道：

  「哦？看來你猜到朕要做什麼了？」

  「兒臣不敢！絕不敢揣測聖意！」

  「少放屁，朕問你，你就答！」

  李承乾偷看了一眼慶帝的臉色，這老逼登雷聲大雨點小，明明語氣很嚇人，臉上卻掛著難以察覺的考驗之色，慶帝是想要考驗自家太子的眼力見，並看看太子能如何助力於他。

  李承乾心有底氣，便大膽道：

  「陛下，兒臣願助您一臂之力，廢除相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