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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你可以叫出來的

2024-09-13 16:45:31 作者: 謝居安
  坐在石凳上的呂嬤嬤淚眼婆娑地看著沈寧,拿著衣袖擦了擦眼角:「我沒事,小姐沒事就好。」她掃到沈寧額角乾涸的血漬,倏然站起來,「小姐的額頭……」

  當初沈寧父母去世後,老宅被沈巍騙走,其他的奴婢也是都走的走,散的散,最後只有忠心不二的呂嬤嬤跟著沈寧來了這草屋。

  沈寧搖頭:「我沒事,嬤嬤別擔心。」低頭看了眼呂嬤嬤的腳,「嬤嬤您還好嗎?」

  呂嬤嬤搖頭表示無礙,想到沈寧的遭遇既心疼又憤怒:「這陸家實在可惡,為了逼小姐退婚竟然這般陷害小姐。」她去握沈寧的手,眼裡都是淚花,「怪老奴沒用,沒能護住小姐,老奴這就去找陸家拼命!」

  說著,顧不上腳疼就要出門。

  沈寧攔住她,且不說陸家去年就搬去了揚州州府,這一路過去少說得有個兩日路程,依現在陸家的身份地位,他們還沒辦法撼動。

  現在去了只會給自己和家人們帶來麻煩。

  「嬤嬤別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筆帳先記著。」沈寧勾唇笑了笑。

  拖了一路又說了這麼多話,她口渴得不行,先進門喝水了。

  再回到院子就看到沈珩手裡拿著棍子,她挑眉。

  「阿姐,野豬動了。」沈珩指著稻草下動了動的身體,「我打一棍子,又把野豬打暈過去了。」

  沈寧:「……」

  這破舊小院曾是沈父為了方便進山採藥收購藥材臨時落腳的地方,除了院裡搭的灶台外就只有兩間草屋,原主把朝南光線好的留給沈珩方便讀書,她和呂嬤嬤住另外一間。

  沈寧把「野豬」拖進了屋子。

  沈珩跟在後面:「阿姐,把野豬拖進去,會不會不太好啊?這……」可等她看到沈寧撥開稻草露出男人英俊的臉頰時,下意識道,「現在野豬都這麼漂亮了嗎?」

  呂嬤嬤意外:「小姐,您這是……」

  「路上撿到的。」沈寧沒多說。

  她記得因為弟弟體弱的關係,原主一直有去後山採藥,除了一些滋補的藥外,也有治外傷的。

  沈寧在角落裡找到了那些藥,令人驚喜的是,當中竟還有瓶金創藥,雖不是很名貴但也夠救急用了。

  她把有用的藥搗碎後便去脫男人的衣裳,被呂嬤嬤摁住了手。

  「小姐,這事讓老奴來吧。」呂嬤嬤解開這人衣裳,可看到那猙獰的傷口又是一驚,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了。

  「還是我來吧。」沈寧道,「嬤嬤幫我燒點熱水,再把針線拿來。」

  剛剛在後山的草藥只是臨時止血而已,想要治好他自然不夠。

  呂嬤嬤頷首快步走了出去,沈珩在旁邊搭把手。

  熱水很快就燒好,沈寧找了件乾淨的裡衣裁成幾塊,燙煮消毒後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清理傷口。

  重傷成這樣居然還能活著,意志力之堅定讓沈寧也不由佩服。

  拔短箭的時候,沈寧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只低聲說:「到緊要關頭了準備拔了,忍不住可以叫出來。」

  呂嬤嬤蹙眉,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藥酒澆上去時,傷口外翻的皮肉劇烈收縮了一下。

  這人一直昏迷著,但也悶哼出聲。

  拔箭、摁紗布、縫製傷口……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


  剪斷最後一處,沈寧才鬆了口氣。

  只要熬過接下來三日,這命就算是保住了。

  沈寧擰乾了毛巾遞給沈寧:「阿姐擦擦汗。」

  沈寧擦了汗後又給呂嬤嬤看了下腳,給沈珩看了下手背的傷,用藥處理後讓他們休息。

  呂嬤嬤壓低聲音:「我去把這些處理了。」

  是男人身上撕下來帶血的布料。

  沈寧頷首,自己拿了些傷藥敷在額頭處紗布一包,休息片刻後去了外間灶台。

  她找了一圈只找到一點點米,還有灶台邊上午剛摘的野菜,米淘好後放入鍋里,混著野菜一起煮了。

  沈珩走到角落堆放的那點木柴邊上,掏出個雞蛋走到沈寧面前,「阿姐,你受傷流血了,把這個煮了吃吧。」

  看沈寧盯著這個雞蛋沒說話,沈珩頓時急了:「這是我那天去後山撿到的野雞蛋,我沒有偷別人的。」

  原主記憶里,有次弟弟也拿了兩個雞蛋回來,但轉頭同巷的周家嬸子就追了過來,說雞舍里丟了兩個蛋,一口指認沈珩是賊。

  原主當時又氣又急,嚴厲地訓斥了沈珩一番。

  沈寧看著瘦削的弟弟,接過雞蛋:「行,我們一起吃。」

  話落,她把雞蛋打進剛燒好的粥里,用筷子攪碎成了蛋花野菜粥。

  「進屋去等著,我這就盛過來。」


  缺了一角的小木桌上放著三碗稀薄的野菜粥,沈珩和呂嬤嬤都很給面子,沒一會兒就喝見底了。

  沈珩心滿意足:「以後要是日日都能吃到這樣加了蛋花的野菜粥就好了。」

  以前老爺夫人還在的時候,別說是蛋花了,就是想吃什麼山珍海味沒有?呂嬤嬤放下筷子,嘆了口氣。

  「那你這要求阿姐怕是做不到。」沈寧看到沈珩臉上有難掩的失落,輕笑出聲,「日日都吃雞蛋不怕吃膩嗎?魚蝦和肉不吃了?」

  沈珩眼前一亮,但期盼的神色又淡了下去:「我寧可不吃雞蛋,魚蝦和肉,也不想阿姐吃苦受累受委屈。」

  表情誠懇,語氣關切,聽得沈寧心裡暖暖的。

  她笑著道:「別擔心,不僅阿姐,以後你和嬤嬤也都不會再吃苦受累受委屈的。」

  沈珩看著沈寧眼裡篤定的光,他只覺得阿姐這樣說了就肯定做得到,他用力的點頭:「嗯!」

  「阿姐。」他指著那個男人低低問道,「阿姐撿他,是看重他的美色嗎?」

  「他不美嗎?」

  「美倒是美的。」沈珩一本正經地道,「只是阿姐,雖然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對男人來說擔當和責任遠比美色重要。」

  沈寧失笑,小屁孩怎麼還一本正經地教育起她來了?

  「阿姐。」沈珩握著沈寧的手,「我會好好讀書考取功名,以後保護阿姐和嬤嬤。所以阿姐就是不嫁人也沒事,我能護阿姐一輩子。」

  在這個年代,女子不嫁人是真的會被唾沫星子淹死,沈珩能說出這番話,足見姐弟情深。

  沈寧摸了摸沈珩的腦袋:「好。」

  呂嬤嬤怔怔地看著沈寧,發現小姐和以前很不一樣了,眼裡有光,神色堅定。

  翌日一早,呂嬤嬤把剩下的米和野菜煮了粥,三人吃了早飯,沈寧去查看男人的傷情,依舊是昏迷不醒。

  傷勢這麼嚴重,沒昏迷個幾天怕是也醒不了。

  「珩哥兒在家好好溫書,我去外面看看。」沈寧道,昨晚就看到米缸里沒有多少米了,今日得想辦法賺點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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