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原來你這麼狠的嗎？

  這天午後，沈寧正躺在美人榻上睡午覺，門外響起江發的聲音。

  「東家，周員外說要找您。」

  多半是為了周文泰的事，沈寧應下：「請他稍等片刻。」

  她到前廳的時候，周員外正和梁掌柜在交談。

  看到她，梁掌柜兩眼發亮，拉著沈寧到一旁：「小沈，這周員外送了兩大車的藥材給我們回春仁心館，我看了這藥材清單，都不是什麼名貴藥材，卻是我們耗用最多的。」

  「條件呢？」

  「保證他兒子每日有肉吃，有奶喝。」梁掌柜說到這也是覺得有些奇葩，沈寧還能虐待了周文泰不成？

  再說了，周文泰都這麼大的人了，吃不吃，吃什麼，難道自己還不能做主了？

  「哦。」

  梁掌柜看她這模樣以為要拒絕，他勸說道：「這既然是周員外自己想要捐的，那就讓他捐唄，我們醫館現在也不是賺大錢的時候。」

  沈寧擺手：「梁叔誤會了，我沒想著拒絕，我是在盤算每日都吃肉的話，要多花多少錢。」

  梁掌柜：「……」

  他帶著江發去清點這兩車藥材去了，而沈寧負責回答周員外的問題。

  問到後面，就連周文泰洗澡時熱水加幾次，洗完澡是不是就馬上穿衣服，晚上有沒有踢被子的事也都在問。

  沈寧扶額：「周員外，首先我不是周文泰的貼身婢女，你問的這些問題我回答不了。」

  「我不知道他離開周家過得開不開心，但至少目前看來，他既沒有缺胳膊斷腿，也沒有什麼情緒崩潰的跡象。」

  「很多時候不是你們做父母的覺得孩子不行，而是你們不願意放手，不相信孩子離開你們也能自食其力，也能過得很好。」

  「還有最後一點，周文泰住在我們沈家，該照顧的我們自然會照顧，但若是周文泰有個傷痛發熱或者是不舒服，周員外就拿我是問的話，還是請周員外想辦法帶他回家。」

  周員外臉色訕訕，也知道自己剛剛問的有些過了，歉然道：「他打小錦衣玉食的，我也是怕他餓著累著，不然我沒臉見他死去的娘。」

  周員外其實還想見周文泰一面，但父子倆卻總是見不著面。今日他推了不少事就專門在這醫館等著，沒想到都要日落了也沒等到周文泰來醫館。

  周員外只當是周文泰故意躲著他，嘆口氣走了。

  但沈寧卻不這麼覺得，這個時間點學院已經放學了，如果周文泰不來醫館直接回去的話，也會讓唐書香來說一聲的。

  秋梨膏鋪子打烊了，唐書香已經關了門來醫館了，周文泰也沒過來。

  唐書香比畫著：「小東家來過，說是今日夫子布置的課業多先回去了，周文泰被夫子留堂了，說一會自己回去。」

  可等沈寧回到家，依舊沒有周文泰的影子。

  呂嬤嬤皺眉：「我和書香走的時候，我好像瞧著那王夫子也離開書院了。」

  夫子都離開書院了，怎麼還會讓學生留堂呢？

  書院此時大門緊閉，裡面已經漆黑一片。

  沈寧借力越過高牆進了書院，一間間教室找過去，都是空無一人。

  而趙萬順家裡，因為趙萬順夫婦去世福寶淪為乞丐後，這屋子已經沒人住了。

  手腳被捆綁住丟在角落的周文泰睜開眼就發現四處黑乎乎，桌子椅子散落一地，夜風從破了窗戶吹進來，發出滲人的嗚嗚聲。

  他腳用力一蹬，把距離最近的椅子踢翻。

  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裡面什麼人？」

  周文泰想大聲呼喊，才發現自己嘴巴被臭布塞得滿滿當當的，愣是一個聲音也發不出。

  想要再用力蹬翻椅子，周圍已經沒有東西可以蹬了。

  他期盼門外的人能推門進來救他，可哪曾想門外的人眼看就要推門進來了，又退縮了。

  那人嘀咕著：「老趙和他娘子都死了好長時間了，這裡面怎麼可能還有聲音，莫非是趙老的鬼回來了？」

  「媽啊，趕緊離這鬼屋遠點。」

  周文泰本就不是個膽子大的，他這段時間住在沈寧家，和小虛塵也熟悉了，當然知道趙萬順夫婦的事了。

  他頓時嚇得渾身冒冷汗，人都在抽搐著。

  當一個人處於恐懼時，就越會胡思亂想。

  就好比這時，門外因為風吹大樹發出的呼呼聲，聽在周文泰耳朵里，就是有鬼魂飄過造成的。

  還有那種玻璃珠子掉在地上發出的聲音……

  隱約還有人在屋子裡走路的聲音。

  因為極度的恐懼，周文泰越來越覺得心口疼得厲害，都到了呼吸一下就猶如針刺一般的疼痛。

  最後一陣劇烈的疼痛，周文泰失去了意識。

  失去意識前，他腦海里在想：娘親，是你來接我了嗎？

  下一瞬間，沈寧破門而入，儘管屋子黑暗卻還是一眼就看到了被綁著丟在角落的周文泰。

  她大步上前，看其樣子暗道不好，對緊隨其後的沈珩道：「火摺子，點燈。」

  周文泰現在這個樣子沒辦法挪動，沈寧當場就對他進行心肺搶救。

  一下兩下……

  周文泰已經沒有反應。

  沈珩哽咽著道：「周文泰你醒醒，你還欠我十兩銀子，沒還我銀子之前不准死。」

  「你不是就想要個姐姐嗎？只要你不死，我可以讓你做阿姐的弟弟。」

  搶救到最後，沈寧也有些虛弱了。

  搶救了這麼長時間還不醒過來，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但就這樣放棄，沈寧不甘心，她繼續跪在地上，手放在周文泰的心口摁壓著。

  忽然，有人制止了她。

  是霍翎。

  「我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霍翎，跪在了周文泰身邊，「我來。」

  他學著沈寧剛剛的樣子：「你教我。」

  沈寧確實力氣不夠了，也不再堅持：「好。」

  搶救還在繼續，可依舊沒有回應。

  「周文泰你敢死你試試？你娘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你有臉死嗎？你敢死嗎？」

  「你要是現在就死了，我馬上就去你娘墳前，告訴她你有多不孝，你有多無能！」

  說到後面，沈珩忍不住啜泣著。

  忽然，周文泰咳了一聲，隨後虛弱地道：「沈珩，原來你這麼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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