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你是垃圾桶

  「陸郎！陸郎！」宋雅月奔了過來，想要扶著陸鴻風起來，結果看到陸鴻風滿臉是血，又驚得一鬆手，把陸鴻風掉在了地上。

  已經離昏迷不遠的陸鴻風被她這麼一丟，疼得一口鮮血吐出來。

  宋雅月指著沈寧：「你吃了熊心豹子膽嗎？竟然敢暴打我的未婚夫？」

  「你如果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你也會打他的。」沈寧說得誠懇。

  宋雅月震怒：「女子當溫柔當體貼，他是我夫君，不管他做什麼我都不會打他的。」

  陸鴻風撐著身體艱難地站起來，聽到這句話心裡算是有幾分寬慰，好在平時沒白舔。

  「哦。」沈寧淡淡地道，「他對我發浪，想找我和好。」

  「啪！」

  宋雅月一個耳光打過去，把剛剛站穩的陸鴻風又打得趴在地上。

  沈寧挑眉。

  說好的女子當溫柔當體貼呢？

  宋雅月指著陸鴻風：「姓陸的你什麼意思？吃著鍋里的還想著碗裡的是吧？哪怕這麼一隻破碗？」

  「破碗」沈寧挑眉看向宋雅月：「宋姑娘，你有沒想過其實你最可憐，你是……」

  「垃圾桶。」

  宋雅月和陸鴻風之間的破事，沈寧是半點興趣也沒有。

  天黑後沈寧準備入睡，卻聽到樓下傳來喧鬧聲。

  「客人們都睡著了，你要是再大聲吵，可別怪我打你。」掌柜的故作兇狠，手裡還拿著根擀麵杖，「怪不得人家叫你傻哥，你還真是個傻哥！」

  「找大夫，找大夫。」來的是今天白天見著的唐氏兒。

  他聲音很粗，又有點口齒不清，沈寧一聽就聽出來了。

  她坐起來穿好衣袍，沒想到霍翎快她一步先穿好衣袍了。

  「一起。」霍翎言簡意賅。

  唐氏兒因為智商低，所以也沒什麼共情能力，並不知道現在這個時辰大家都要睡覺了，他確實會吵著別人。

  看掌柜的不肯放他進去，就索性在地上打滾，嘴裡也喊著：「找大夫，找大夫。」

  掌柜的這下是真的生氣了：「我都說了我這裡沒有大夫，醫館就在街口那，你去哪裡找。」

  沈寧奔到面前，對掌柜的道：「沒事，他是來找我的。」

  唐氏兒看到沈寧，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去抓沈寧的手：「爹爹，爹爹睡著了。」

  「快帶我去。」

  沈珩也要跟著去但被霍翎擺手阻止了，他跟著就好。

  傻哥家裡沒什麼銀子，自然也住不起客棧，天不亮的時候就坐著牛車趕過來，今日原本也是考完了要趕回去的。

  可沒想到傻哥的娘去世了，他爹也就不急著回去了，臨時在一個廢棄的馬廄里休息。

  傻哥爹給了傻哥兩枚銅錢，讓他去買點花生米回來，還和他說如果遇到了麻煩，就去這街最裡面的客棧找今天送糕點的那位女大夫。

  傻哥笑呵呵地買了花生米回來，卻發現爹爹就躺在娘的身邊，怎麼喊都喊不醒，手裡的花生米砸落在地上，轉身就去客棧找沈寧了。

  沈寧到的時候，就看到在漏風的馬廄里放著一塊木板，而傻哥的爹娘就並排躺在門板上。

  今夜本就沒什麼月光，借著霍翎打開的火摺子，沈寧上前查看後發現傻哥的爹娘臉上神色都很安詳，而傻哥的爹，也確實沒有了氣息。

  她回頭看著霍翎：「吃砒霜死的。」

  身上沒有什麼銀子，卻是隨時準備著一包砒霜在身上，若是自己娘子死了，他就吃砒霜跟著去。

  這是需要多大的深情和勇氣才能做到這樣？

  沈寧看到傻哥爹手裡還攥著一封信，她抽出來打開。

  字寫得歪歪扭扭的，也有不少錯別字，索性都不複雜，沈寧看得也不費力。

  是傻哥爹懇求沈寧把傻哥送到青州府的福仁堂去，只要有個地方能遮風避雨能吃飽飯就好。

  和信附在一起的，還有一兩左右的碎銀，或許這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了。

  傻哥蹲在旁邊緊緊握著他爹的手，滿臉期盼地看著沈寧。

  沈寧搖頭：「你爹……他去找你娘了。」

  「找娘了？」傻哥低聲重複一句，「睡著了就是去找娘了？」

  沈寧沒說話。

  「爹和娘重聚了？」傻哥忽然拍手，「太好了，爹和娘重聚了。」

  他笑得開心，可讓沈寧卻看著更加難過。

  「你爹讓我送你去別的地方。」沈寧道，「我會找個地方安葬你爹你娘的。」

  傻哥不懂什麼叫安葬，但聽說能讓爹娘躺在一起睡覺，就和以前一樣，他當即拍手點頭道好。

  曹縣的經濟還沒有恢復，因而沒有專門的殯葬鋪子，沒買到棺材。

  但有戶人家聽說了這事後，願意把自己準備的那口棺材先賣給沈寧。

  一般家裡有老人的，都會提前在家裡準備好棺材，這都是心照不宣的風俗。

  沈寧花了雙倍價錢買了口棺材，好在這棺材比較大，而傻哥的爹娘又比較瘦小，倒是緊貼著也能放下。

  曹縣後面的青山是可以挖墳做墓地的，問謝蘊之借來幾個捕快，倒是很快就把這麼墓地挖好了。

  只是棺材放下去的時候，傻哥也跳進了棺材裡，朝沈寧笑著喊道：「和爹娘一起睡，和爹娘一起團聚。」

  沈寧一怔。

  有捕快笑著道：「這還真是個傻子，哪有要和死人睡一起的。」

  對傻哥來說，就算是死了那也是他的爹娘，他也要和爹娘在一起。

  其他捕快勸了幾句，沒想到傻哥竟然哭出聲來了，無論如何也不肯出來。

  這棺材小，他就趴在爹娘身上，一手摟著一個，悶悶地道：「爹娘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爹娘睡這裡，我就睡這裡。有爹娘在地方，才是家。」

  沈寧有些淚目。

  傻哥這種情況，在這樣的醫療條件下能活到這個歲數，和他爹娘的關愛和悉心照顧脫不了關係。

  而且多半也到了年齡極限了，哪怕是到了福仁堂這種類似前世福利院的地方，也難以確保就能被悉心照顧。

  霍翎躍下墓地，看著傻哥道：「不起來？」

  傻哥的臉埋在是爹胸口，悶悶地道：「爹娘在哪，我就在哪。」

  霍翎抬手，輕輕地覆在了傻哥的後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