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2024-09-13 17:08:11
作者: 白槿湖
{仿佛季節輪迴,一下子就來到了春天,沉靜美好的光陰,繁花似錦,不知人間憂歡的愛情啊}
隔日,是鍾老爺子的追悼會,我穿著一襲黑衣黑裙,參加了葬禮。
畢竟我在鍾氏上班時,鍾利濤待我不薄,現在橫貫著戴靖傑和卓堯更深的誤會和仇恨,我想懇求戴靖傑放過卓堯,也是放過他自己,前塵往事何必牽牽絆絆。
天空下著細雨,戴靖傑戴著白孝站在棺槨旁,作為家屬答禮。
我走上前,朝鐘利濤的遺體鞠躬,戴靖傑見我,微微吃驚,回禮。我站在他身邊,拍拍他的肩膀,說:「節哀順變。
戴靖傑點點頭,眼角的淚還未乾。
「是他叫你來的嗎?曼君姐,是他殺了我外公,他怎麼會好心找名醫來治我外公,他和姓林的醫生是表兄弟,他們合謀,就因為我外公讓我和佟氏的股東談合作,他害怕股東撤資來我們鍾氏,所以就殺了我外公。」戴靖傑聲音低,但情緒激動。
我信誓旦旦,說:「卓堯絕對做不出這種事,他一心想和平化解恩怨,林慕琛是他特意請來給鍾董做治療方案的,他不可能因為商業競爭就殺人。」
「他有什麼事做不出來的,他的手段和林璐雲一樣卑鄙殘忍,他為了保住地位不惜藉助女人,如果不是靠著葉潔白,佟氏早垮了,那些股東都是看宏葉的實力。要不是葉潔白請了什麼高級律師,他就是殺人兇手關在裡面了。他為了地位都要和宏葉新董事長訂婚,他拋棄了你!你還在這裡為他辯護,他可真是能哄得女人為他死心塌地。」戴靖傑輕蔑道,眼神里的妒火讓我陌生。
眼前的戴靖傑,讓我覺得他是非致卓堯無法翻身不可,他萬一激怒起來,什麼事都能做出來,被復仇的思想弄的像個瘋子。
「林璐雲害死了我母親,佟卓堯害死了我外公,我在這世界上最親的兩個人,我一定讓他血債血償,痛失最愛!」戴靖傑拳頭握得吱吱響。
我嚇得後退了一步,我收起自己的惶恐,說:「我告訴你,卓堯沒有做過任何傷害你和你外公的事,他甚至還把你當兄弟,試圖挽回。我不允許你動他一根頭髮,否則,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以我的生命向你保證。」
「你不信我……好,那你滾,你不配來參加我外公的葬禮,滾啊!」戴靖傑怒目圓睜,指著大堂門口。
大堂外傳來熙攘的聲音,眾人都望過去,是佟卓堯帶著下屬一行人,走了進來,幾十個花圈依次抬了進來,喪禮司儀和另一位主持面面相覷,到場的,誰人不知佟卓堯和戴靖傑當下的火藥味。
他穿著黑色西裝,外面套著黑色大衣,墨色領帶,鞠躬,季東等隨從跟在身後鞠躬。
喪禮司儀喊:家屬答禮。
戴靖傑俊秀的臉變得扭曲,脖子上青筋暴起,讓人望而生畏,他叫喊著:「姓佟的,少在這裡假慈悲,你這個殺人兇手,我不會放過你,你等著,我會讓你痛苦一生,你這輩子都別想再擺脫!」
他頷首望過來,看見我,走過來,伸出手將我拉到他的背後,然後用極嚴肅冷靜的語氣說:「今天是鍾老的葬禮,如果你真孝順,請給逝者安靜,我是不是兇手,鍾老泉下有知,警方也在調查,在座的有很多都是鍾氏前輩,你還沒有資格在這裡大叫大吵。」
他反轉手背,握住我的手,大步離開殯儀館大堂。
打開車門,他用很不客氣的力度將推我進車裡,重重關上車門,他坐在我身邊,急躁地用手拉松領帶,接著一拳打在自己的腿上,打破了剛在葬禮上的平靜,他眼神輕視望著我。
我以為他因為我來參加鍾利濤的追悼會而生氣,胳膊撞在車門上生疼,我抱著胳膊揉,亦是冷漠道:「我來這裡是因為我在鍾氏上過班,只是憑弔一下,我想沒必要讓佟少動這麼大的火氣吧。」
他從大衣口袋裡拿出手機,扔在我面前,大吼著:「你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憑什麼來插手我的人生,阮曼君,你是不是覺得你這麼做特別偉大,特別高尚!」
手機屏幕上,是我以他口吻發給葉潔白的簡訊。
他是為這個動怒。
我低頭,眼睛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簡訊,盯著盯著,眼睛被淚蒙的白花花,只看見屏幕的光。
「我告訴你,你自私!你太自私!你把我推到她那邊,替我做決定,你尊重我沒有。她已經答應了取消訂婚,可是你,你把我親手推給了她。阮曼君,你愛我嗎,你如果愛我你怎麼能這麼做!三百萬是吧,三百萬在這裡!」他對我大聲叫吼,把那張銀行卡扔在手機旁。
「你想我娶她是吧,好!如你所願,我會讓你心想事成,你滿意了吧,拿著三百萬,下車——」他一拳打在車門上,砰地一聲。
我嚇了一抖,眼淚不斷往下掉,我撿起那張銀行卡,抽泣著,看見他的手背在流血,我下車,輕輕關上車門,沒關上,我又關了一次。我不停地哭,他的吼叫,他發這麼大的火,難道我不痛心嗎,佟卓堯,你以為我想這樣做是麼。好,祝你幸福。你恨我也好,總好過藕斷絲連。
我抱著自己瘦瘦薄薄的身體,胳膊上還有他用力攥緊我推我進車留下的隱痛。
迎著小雨冷風,我一步步走著,眼淚和打在臉上的雨一同滑進嘴裡,我張著嘴哭,嚎啕大哭,就讓我,肆無忌憚哭一次。
他的車緩緩從我身邊駛過,車前的雨刮器左右擺動發出刷刷聲,他坐在車后座,眼睛注視著前方,冷毅決絕,車從我身旁擦過,他沒有看我一眼。我在雨中哭著走,看著他的車越走越遠,消失在細雨里。
我張開手心,只剩他給我的銀行卡,他將從我的身邊揚長而去了。
身後車喇叭響個不停,一輛車急速停下,車裡的男人下車撐著傘跑到我面前,是林慕琛,他穿著咖啡色夾克,繫著流蘇圍巾,嘴裡嚼著口香糖,眼神瞟了瞟車,示意我上車。我站在雨里,動也不動。
「喂,上車!你不是像鐵塔一樣堅強嗎,怎麼只會在他走後折磨自己,你淋生病了,誰照顧你兒子,難保葉潔白會把你兒子接到她身邊,成日虐待他不給他飯吃。」他說。
我瞪他,賭氣一般走上車,任自己身上的雨水擦在他的名貴跑車座位上。
他聳聳肩,鑽進車裡。
「車不錯吧,姨媽給我配的。」
我知道他姨媽是林璐雲,我不想再聽到佟家那邊任何人。
我沉默,以為他會識趣不說話。
他將一串手鍊在我面前晃晃,說:「還給你,你的手鍊。上次故意藏起來想找機會約你,總沒時間,沒想到,這麼巧,遇上了。」
我收下手鍊,沒好氣說:「約我幹嘛,我和你表哥結束了!」
「我喜歡你啊,第一眼就喜歡,不過當時他在那,我就沒有多說什麼——」他遞給我一條白色毛巾,讓我擦頭髮。
「神經病,你像個流里流氣的小痞子,真無法想像你穿著白衣大褂給病人動手術是什麼樣。」我說。
他吹著口香糖,啪啪響,有著像極了丹尼斯吳的側臉,只是在我心裡,半點也不及卓堯的清俊。
「不要懷疑我作為醫生的專業素養和專業知識,我想起來我們第一次見,我們都話很少,沒想到這一次,我在馬路邊撿到了你,你卻對我冷嘲熱諷。」他感到無辜。
馬路邊撿到我,這令我想到了我和卓堯的初遇,我狼狽闖入他的世界,那段愛,確實來的突兀,難怪,沒有好的結局。
我苦笑,說:「麻煩你,林先生,送我回家。」
「好的,it is my honour。」
「嗯?」
「這是我的榮幸。」他正視我,很不可思議似的說:「你有中學畢業嗎,英文怎麼這麼差,我在你面前說了兩次英文,你都聽不懂。」
「我大學畢業,法學專業學士學位,英語六級水平。」我說。
「那你怎麼連最基本的英語口語都不懂。」
「因為你半句漢語半句英語,你可不可以不要說漢語裡夾著英文!」我說,不過想想,我這些年真把過去學的知識都忘記了,回家我要開始複習英語了。
他笑,說:「第一次有女人這樣說我,她們都說我很有紳士風度啊,你不覺得嗎?」他自我感覺良好。
「那是她們見識淺薄,沒有見過真正的紳士。」我無緣無故把鋒芒全部對著林慕琛。
我一刻都不想停止自己的刻薄,我害怕我一停下來,腦子裡就是卓堯絕然的一幕,我索性把雙腳踩在座位上,抱著自己的腿,下巴放在膝蓋上,說:「陪我說說話吧,行嗎,哪怕就讓我罵罵,也好。」
「要來點紅酒嗎,車裡有。」他很樂意說。
「我不和陌生男人喝酒,卓堯說了,不許我和別的男人喝酒。」我癟癟嘴,抱著自己。
「聽說李多多是你的好姐妹?」他問。
我點點頭,說:「是啊,怎麼了。」
「那她這次可賺了,鍾老爺子一死,依據先前鍾老爺的遺囑,她會有一大筆遺產。」
「她又不是鍾老失散多年的女兒。」我反擊。
「她是他的地下情婦啊,當然,她同時充當著很多富豪的情婦。」林慕琛說。
我打斷他:「你住嘴,不許你這麼說多多。」
「不信你自己問她,不過鍾老爺子應該是她最大的金主了,今天葬禮上她也有來。」
我想起看到過多多手上戴著一枚「鴿子蛋」鑽戒,價值千萬,當時還問她是誰出手如此闊綽,她沒說,難道她真是鍾利濤的情婦,可鍾利濤都可以做她爺爺了啊,她瞞著我都沒告訴我,她是怕我會罵她吧。
「算了,我自己的感情都處理不好,我也沒有資格去指點別人。」我累了,只想回家沖個熱水澡,抱著黎回睡一會兒。
車快到了小區,我在路口下車,因為我記得卓堯對我說過,不要告訴別人我住在哪裡。鍾利濤的死一定和卓堯沒有關係,但不一定和林慕琛沒有關係,我提防著,向他道了聲謝,下車,雨已停了。
「喂,你怎麼不問我,鍾利濤的死,是不是我和佟少做的。」他靠近車窗,問。
「我可以不信你,但絕對相信卓堯。」我堅定地說。
林慕琛的車駛遠,我才往家走。就算和卓堯之間分手了,但,我還是習慣聽他的話,做什麼事,都要想想他是怎麼說的。
這之後的幾天,我和阿春每日照顧著黎回,我開始複習英語,翻開法律相關的書。忘記時間,忘記白天黑夜,試圖以此很快度過最令我痛苦的日子。睡醒來,問:「阿春,是26號了嗎?」寧可醒來時日到了26號,也不要清醒度過25號。
「太太,今天才20號。」阿春說。
還有五天,漫長無涯的五天。
把冰箱裡的吃的全部拿著放在沙發上,對著電視機看以前最鄙視的韓劇,裡面的女主角娟秀美好,得了白血病快要死掉,男主角哭的呀鼻涕都拖得老長。我沒良心地哭過後,想著那一長串鼻涕咯吱咯吱笑。卓堯,若死的是我,你會不會也哭成這副殘相。手機響,拿起來,手指上沾滿了各類零食表面的油膩,那是一串我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號碼。
手機響呀響,我在心裡默許,從一數到十,數到七的時候,生怕他會掛了,趕忙接了,放在耳邊,一隻手仍在往嘴裡塞東西,我不說話,想聽他會開口說什麼。
電話那頭也是靜靜的。
幾秒後,傳來他低沉淡漠的聲音:「我打錯了。」
原來他是打錯了而已,打給未婚妻吧。
「那掛吧。」我輕飄飄一句,往嘴裡塞糖,連同大半個糖果薄紙狀包裝袋一起吃。可我的電話仍握著緊貼在耳邊,我捨不得掛。
他也沒有掛,我聽到他厚重的呼吸聲,我把電話貼的離臉很近很近,仿佛這樣他就是在我身邊了。
「沒有想和我說的嗎?」他聲音低啞艱澀,像是感冒了。
「感冒了嗎?」我問。
「沒有感冒,可能是煙抽多了,咳嗽了。」他說。
「那就喝點燕窩燉雪梨,以前你咳的時候,一吃就好了,清肺的。」我一聽他說煙抽多了,心疼,鼻子發酸。
「你感冒了吧,鼻音很重,那天淋雨了,是我不好。」他語速慢,和緩地說,輕輕咳了一聲,努力壓制著咳嗽。
「我很好。」
「我想見你,吃你做的燕窩燉雪梨,抱抱你,抱抱黎回,聽黎回叫我一聲爸爸,可以嗎。別冷落我,別不出現,別讓我感覺你離了我可以活得很好,曼君,不好,你離了我你會活得一點都不好!你離開我,你再也不會愛上別的男人了。你曾從我的生命里走丟,我好不容易在巴黎找到你,你說我們此生都不再分開,你叫我怎麼相信,你會親手把我推到別人身邊。你為什麼不打我罵我逼我娶你,我愛的是你,只能是你……」他用幾近哀求的語腔說。
十分鐘後,他的車停在樓下,我胡亂圍著一條披肩以最快的速度下樓,他從後備箱裡拿出一束百合花,拎著大包小包的吃的,我望著他笑,說:「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提著大包小包像是拜訪親戚似的。」
「我一直都在樓下,抬頭望望這棟樓,便覺得與你親近。」
「只許見這一次,以後不許再來這裡找我,否則我就搬走。」我接過花,從他手中拎過那幾包東西。
「不請我上去坐坐嗎?」他問。
我微笑,說:「不必了,黎回已經睡了,再說了,這麼晚了,也不方便。」
他原地不動,只是望著我,眼裡都是溫柔的期許,他說:「小漫畫,我們不會分開,你信嗎?沒有人可以動搖我們,哪怕是你想親手把我推開,也不可以動搖我們。」
「我很疲憊,你答應過我,你會娶葉潔白,你要做到,你要做好,你要對得起你媽媽,你二姐,佟桐,以及那麼多你手下的員工。希望我們是朋友,像這樣的見面,不要頻繁了。」我說完,像告別過後一樣轉身。
「曼君,對不起……」他在我身後說,聲音低沉無奈。
我回頭望他,使勁搖頭強裝笑臉說:「沒關係,卓堯,真的沒關係……」
那天樓下見了一面之後,我本以為我不會再見他,直到多多來看望了我,告訴我卓堯很順利就擺平了逃稅的那件事,並且卓堯派季東查到了幾年前馮伯文偽造金融票據時公司里的財務主管趙起雲,卓堯高薪聘請了趙起雲,即將要召開記者招待會,不僅要為佟氏之前的負面影響洗白,還將給予馮伯文有力還擊。
多多永遠都能掌握這些最新的資訊,這場記者招待會將在豪華五星級酒店會議室召開,不過僅限憑記者證前來的媒體記者和上流社會的人。
「曼君,你這裝修的不錯啊,佟少可真會哄女人開心,我想起來乾隆皇帝也做過這樣的事,乾隆寵愛香妃,為了免香妃思念家鄉,就把香妃的宮苑仿照香妃在家鄉的宮院來設計一模一樣,看來啊,你就是佟少的金屋藏嬌啊。」多多感嘆。
我給多多一記白目,我說:「別想像力那麼豐富了,住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過段日子,我會想辦法工作,搬離這裡。」
「你就這麼拱手把佟少讓給葉潔白嗎,你也太好說話了,她可是超級超級大富婆,你隨隨便便要點錢,你下半輩子帶著黎回也不用工作足夠了。」多多說著,手中的「鴿子蛋」鑽戒格外刺眼。
「這不一樣,我不要錢,如果我要了錢,我還配做黎回的媽媽嗎?」我說。
我本想問多多,為什麼要做鍾利濤的情人,她瞞著我,做一個七旬老人的情人,並還和宋柏交往,宋柏就是那個宏葉集團的建築設計師,每月掙得錢全部交給多多揮霍一空。
「曼君,你的價值觀真的不可取,愛情和財富,你不能一樣都不要啊,乾脆你就做佟少的情人啊,這樣錢也有,人也有。」多多提醒著。
「多多,你還是好好珍惜宋柏,別再管教我啦,我和卓堯之間,容不得第三人,我寧可失去他,也不要和別人分享他。」我堅定道。
「葉潔白果然有一手,那麼難擺平的稅務局長都能放過佟氏一馬,全看葉潔白的面子和酒量,聽說她那晚喝酒喝得胃出血。」多多轉移話題說。
我笑笑,說:「所以卓堯將要娶的是她,不是我。劉頌那邊,你幫我打聽的怎麼樣了。」
多多整理著黎回擺放在沙發上的一大堆玩具,說:「聽個姐妹前陣子在酒吧碰到他的,出手很闊綽,左擁右抱兩個女人,還撒錢,我讓姐妹們都幫我多盯著點,你放心吧,你的那盒子珠寶首飾誘惑力大得很,只要劉頌再出現,保證手到擒來。」
我盯著地燈旁花瓶里的那束百合,悵惘地說:「但願吧,還能最後為他做點什麼。」
多多滑動著打火機點菸,長發遮面,十指纖長,這雙手夾著煙是那麼灑脫迷人,她沙啞著嗓子說:「曼君,你真傻,我,你,靜安,我們都傻,愛上一個男人,就想著為這個男人擋風遮雨,擋桃花,擋霉運,擋刀。到最後,誰會記得我們?前陣子碰到袁正銘,他居然裝作不認識我,呵呵,真他媽的混蛋。」多多咬著沒有點燃的香菸,手撐在額前,說:「而我,還是那麼喜歡他,還是那麼喜歡他……」
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一切都那麼值得,包括不可避免的傷害。
黎回醒了,阿春抱著黎回出來,多多要黎回叫她乾媽,疼愛地撫摸黎回的小手心說:「現在想想,我倒後悔,當初應該給袁正銘生個孩子,至少孩子還是兩個人最直接的牽掛。曼君,即使佟少以後娶了別人,或者有很多的女人,但你的位置,無人可替代,你信嗎?」
我信,怎麼會不信,就好似在我這裡,卓堯的位置,亦是無人可取代。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卓堯,你便是被漫天群星圍繞的那輪明月,你的光芒,滿身照耀,眾星拱月,你的曼君,也許只是你其中的一顆小星星。
度日如年,這接下來的每一天,我深深體會到這四個字,試圖逃避,帶著黎回去一個沒有電視,沒有電話,沒有網絡的地方,衝動地想要訂機票去峇里島,等聖誕節之後再回來,可矛盾的是,我內心不想走,我想等待一個奇蹟。不是說愛是上天安排的緣分嗎,我們這麼相愛,也許老天真的會在最後關頭給我一個意外驚喜,比如劉頌找到了,卓堯不用娶葉潔白就可以解決所有麻煩,比如戴靖傑想通了一切因果恩怨,放棄了復仇。
我把命運寄託給了上蒼來決定,在這之前,我做了全部的努力。我這一生沒做壞事,沒有傷害任何人,為什麼老天如此待我,有情人終不能成眷屬。我要的並不多,我只是要我們在一起。
那晚,我獨自睡在雙人床上,冬夜的月光涼如水,照射在床上,關掉暖氣,單薄的被子,我幾乎像死去了一樣躺在床上,阿春輕輕敲門,問我要不要吃些燕窩粥,我艱難地說:「我困了,想睡了。」
呼吸都無力了,該流的淚都要流枯竭了,明知不能為愛情要死要活,我還有個那么小的黎回,警告自己要堅強,可我仿佛已有了瀕死的感覺。全身無力,目光呆呆地望著月亮,四肢無力,一動也不想動。此刻的他,會在哪裡,他的身邊是不是有葉潔白的陪伴,他們會很忙吧。
那幾盆小綠植靜靜地生長,看起來會在這個冬天開出花來。
哪怕是死,也不過如此,冰涼的床,孤身一人,寒冷的冬夜,漆黑的房間,靜靜悄悄,我像失了魂魄一樣。恐怕是因為幽閉空間恐懼症的緣故,一個人在黑暗封閉的空間待久了,就會陷入絕望。
緩慢地入睡,心像被冰凍得硬生生的,睡眠很淺,我竟夢見了去世多年的外婆。外婆坐在小漁村的樹下,穿著薄薄的灰色對襟上衣,黑色布鞋,花白的頭髮,握著我的手,老淚縱橫,說:「小曼君,你終於回來了。」
「外婆,是啊,我回來了,我不走了,我留在你身邊陪你。」我蹲在外婆身邊,頭側在外婆腿上。
「傻姑娘,答應外婆,不管遇到多大的風浪,都要挺過去,你從小就在漁船上長大,幾次風浪都沒淹死,你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孩子,你要活到外婆這個年紀,你不能犯傻,我和你爸爸媽媽都看著你好起來啊……」
夢裡,外婆的臉蒙上了薄薄的霧氣,我是清楚的,外婆已經死了,她的手沒有溫度,慈愛的笑容,她叫我要好好活下去,永遠都不可以動輕生這個念頭。生命和愛情,誰更可貴,有人用生命來維護愛情的尊嚴,誰可知,沒有了生命,談何愛情。
我念著「外婆」醒來,淚濕滿面,冥冥中感覺到是已故去的外婆在給予我信念與希望。
我開燈,開暖氣,沖泡一杯玫瑰茉莉花茶,一小束用棉線扎著的干茉莉,是我在小漁村種的茉莉花,玻璃水杯里,漂漂浮浮一束白色茉莉,三朵粉玫瑰,這樣茶,喝下去,心情會一下就美好起來。卓堯送來的那一大束白色百合花,不久後也會萎謝吧,我應該做成花干,怕是將來不會在收到他送的花了。即使送,我又有能以什麼身份收下呢。
我一下子,就是失去了所有的藉口,不能再付出,更不能再接受。
會有另一個比我更有能力的女孩子來愛他,幫助他。
葉潔白,為了卓堯,喝酒喝得胃出血,想必她是很愛很愛他了,她一定會好好待他的。而我,不該逃避,要積極面對,不再鬱鬱寡歡,祝福他們。
佟氏召開的記者招待會在五星級酒店,門口的侍應生告訴我,只有記者和上流社會的人才可以進入。我拎著白色包,侷促地站在酒店門口,上流社會,這四個字就將我打入漩渦,只是來記者招待會遠遠見他一面,都不可以麼。
「她是我邀請的貴賓。」林慕琛晃晃手中的邀請函,偏了偏側臉,對我做了一個手勢,讓我挽著他的胳膊進去。
我挽著他的胳膊,腳下的高跟鞋踩在厚厚的棕色地毯上,軟軟如在雲端,我眯眼看林慕琛,好像我挽著的是卓堯。我穿著裸色大衣,長發鬆散,淡淡的紫色眼影,我想在台下看著他。
侍應生忙引我們進入,向我道歉。
站在電梯裡,來來回回等了好幾個往這邊趕的女孩子,我對林慕琛笑笑,說:「謝謝你帶我進來,你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看看他,我很想念他,我和他之間,總像見一面少一面。」
電梯門合上,林慕琛聳聳肩,說:「也不一定,我想他心中已有選擇,他的分寸誰也把握不了,不過你放心,我時刻都歡迎你跟我走。」
「別和我貧了。」我笑著止住他的話。
電梯裡站在我前面的女孩子,似曾相識,我想起來了,記得在機場遇見過她,她當時說自己如何迷戀卓堯,還說見過我,沒想到,她還真的又回到了佟氏來上班。
「喂,章儂,待會記得給佟少的杯子添茶,別光顧著花痴,這個機會可是很難得的。」一個穿佟氏工作套裝的女孩手肘拐了拐我面前的女孩。
她轉身笑,胸前的銘牌告訴我,原來她叫章儂。
「不行不行,我待會得先去趟洗手間,我一見到佟少就呼吸困難,緊張,犯暈。你看我今天的藍色美瞳戴的怎麼樣,可美呀?」章儂問。
「美死了,待會上台給佟少添茶水時一定要使勁放電。」
我淺淺笑,她們哪裡會知道,卓堯出席活動,從來不喝酒外面杯子裡的茶水,他是有輕微潔癖的男子,季東會給他準備專用的茶杯。
林慕琛挽著我的手,他壓低聲音說:「別鬆開我的手,跟著我走。」
進了會場,放眼望去都是一排排架著各種攝影儀器的記者,台上的桌子立著出席招待會的人物身份牌,我一眼就看見了最中間的那個:佟卓堯。旁邊,放著的是:葉潔白。他們倆的名字,擺放得那麼近,近得讓我羨慕。我只能,遠遠站在幾排記者人群的最後面,遙遙望著。
台下的記者都在小聲討論著接下來的新聞稿該怎麼寫,本在大家眼中即將破產的佟氏企業忽如一夜起死回生,股票大漲,旗下的各種產業紛紛投放各類傳播媒介,地鐵,站台廣告燈箱,電視廣告,在做著公益活動,洗白之前的逃稅,資金匱乏的負面報導。
「佟氏企業和宏業集團強強聯手,強強聯姻,這次,我看不多久,佟氏企業就重振起來,到時候,錢會賺翻吧。」一名商報記者說。
「那是自然,不看看宏葉集團的實力,我曾經很欽慕佟少這個男人,覺得他和別的富少不一樣,他低溫沉默,不沾銅臭,沒想到他竟然為了保住地位娶葉潔白。」一名女性雜誌記者說。
果然角度不同,大家的立場也不同。
好在我早作準備,戴著卡通的麥兜口罩,沒有人會認出我就是卓堯曾經的女人阮曼君,當然,也沒人會想到我會有勇氣站在這裡,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和葉潔白坐在一起。
突然會場安靜了下來,主持發布會的主持人是著名的電視台男主播。
卓堯大步走上台,西裝革履,皮鞋鋥亮,他坐下,微微頷首微笑,迷倒台下一幫女記者,我看見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他還戴著我們的定情戒指,他習慣性摸摸無名指上的婚戒,臉上不再有笑容,表情嚴肅,直到葉潔白穿著白色長裙坐在他身邊,他望了一眼葉潔白,眯眼笑。
他的領帶,是我親手挑給他的那條。
我仰望著台上英氣逼人的男子,高高在上,眉宇間透著股清涼氣息,我挽著林慕琛,旁觀著他和葉潔白金童玉女般互相介紹著公司接下來的局勢。很顯然,他擺平了馮伯文,也解決了公司的財務問題,他把佟氏逃稅的事轉變成馮伯文栽贓誹謗,坐在一邊的律師補充說:「我們保留追究馮伯文及其公司責任的權利。」
他的下巴稍抬高,如他所說,一切問題都不會成為問題,都在他的控制範圍內。
他並不需要我為他做什麼,我之前去找馮伯文,都是那麼可笑幼稚,葉潔白早為他安排好,不僅明哲保身,還給馮伯文有力一擊。
我戴著口罩,沒人看到我的表情,是哭還是笑。
嗯,我是笑著流淚。
當他的目光掃過我這一邊時,恰恰好,我的眼神也望向了他,我們四目相對那一刻,我隱約心痛,察覺到他或許認出了我,他的拳頭握了起來,目光震懾而來,他坐了一個起身的動作,被葉潔白按了下去,也就那麼幾秒,好像只有我敏感到他在想什麼。
他很快就自然對答記者的提問,沒有再看向我。
我心虛,想想是我自己多疑了,人群中,我戴著口罩,在角落裡,他怎麼可能認出我。
記者的提問一個比一個犀利,他皆對答如流,葉潔白配合默契,真有夫唱婦隨之勢。
「請問佟先生,關於日前鍾氏總裁鍾利濤突發性心臟病去世,而恰巧是在您帶著一位醫生出現後不久,鍾利濤的外孫戴靖傑指控您雇兇殺人,請問佟先生怎麼回應這件事?」記者問。
他輕笑,抬頭說:「我能安然坐在這裡回答你的提問,就是最好的回應。」
律師補充:「目前沒有任何證據,在警方未公布調查結果之前,對於所有發表這種言論的個人或單位,我們保留追究責任的權利。」
葉潔白莞爾笑道:「我以宏葉新董的名義擔保,佟先生絕對光明磊落,並且三天後,我們將舉行訂婚儀式,屆時歡迎各位參加訂婚典禮。」
台下掌聲響起,鎂光燈閃爍,天生一對地設一雙形容的就是他們吧。
章儂站在不遠處的台下,手裡端著一壺茶,渴望地看著卓堯,期望他做出舉杯喝水的動作,我想章儂怕是要失望了,卓堯是絕對不會喝那杯水的。我身邊的幾位不知從哪鑽出來的富家小姐,握著鑲滿鑽的手機不停地拍卓堯。
「快拍快拍,這個側臉多帥啊啊啊!」
「哎呀他轉過去了,討厭,拍花了啊,我一看到他就害羞,我受不了了。」
我見他的目光再次投射了過來,我身邊的富家小姐們群體做暈眩狀,我低頭,內心有些虛榮,這個人見人愛的男人啊,他曾屬於我一個人,他枕著我的腿,像個嬰兒一樣熟睡,他是她們的佟先生,卻是我一個人的疼先生。
他身上好聞的木香,指尖的咖啡香和日本煙香氣。
想起他不惹塵埃的氣質,他空閒的時候,不像別的男人去尋歡作樂,他會學習香道,買各種名貴的香木,沉香,檀香,點燃,薰香,他的身上,有傳統男人的所有優良特質。
會場周圍有十幾個統一黑色西裝的男人,季東站在最首位,他們應該都是保鏢。
記者會結束,有記者提議要拍卓堯和葉潔白的合影,我不忍再繼續看下去,身旁的林慕琛說:「我們走吧。」
「好,走吧。」我點點頭,挽著林慕琛離開會場。
出了電梯,我才取下口罩,我將口罩握在手裡疊成不同的形狀,想藉此掩飾內心的難過。
「帶我走,離開這裡,好不好,把車開快點。」我坐在林慕琛的車裡,無力地說。是我咎由自取,分明知曉今天來會看到怎樣的「熱鬧」,到最後,卻無力承受。我想他,我好想他,想見他那一面,我不去想見這一面帶來的傷口,起碼,我見了他,總好過不見。
「放心,不要懷疑我的賽車技術。」林慕琛說著,彎腰湊近幫我系安全帶。
我手撐在車窗旁,聽到窗外有人在大喊大叫鬧事,循聲望去,是馮伯文,衣冠不整的他握著酒瓶站在酒店門口大喊卓堯的名字,罵罵咧咧,被趕過來的保安和卓堯的保鏢打倒在地。卓堯從酒店門口走出來,車啟動,我回頭望,他看著我,眼裡都是痛心,不怒而威,高大的身姿跑動了起來。我看見他上了車,飛車而來。
林慕琛加快車速,從後視鏡里看見卓堯的車飛奔追來,他一踩油門,車一下就急速飛了般跑開。
我望著後視鏡里卓堯那輛黑色的車,他坐在車裡,在想什麼,他不陪著他的未婚妻,跟在我身後做什麼。
「很危險,要不要停車?」我問林慕琛。
林慕琛冷笑,拿出一片口香糖放在口中,說:「我倒要看看,佟少愛你有多深。他和我比車技?他什麼都比我強,不過車技真是比不過我,我是賽車手啊,跟我比,只會是翻車的下場。」
「不要,停車,我要下車!」我解開安全帶,拍打車門。
林慕琛駛向高架,車速超標,在一輛輛車中間穿過,我不停回頭看卓堯的車,卓堯穩穩跟在後面,我好擔心他這樣跟下去會出事。
「林慕琛,夠了,停車,再這樣下去會出人命的,你瘋了嗎,他這樣跟著,他會出事!」我晃動林慕琛的手臂,想要他停車。
「stop!你再晃我的手,翻車的是我們!」林慕琛嚼著口香糖,撥通卓堯的電話,毫無表情地說:「佟少,怎麼樣,車技不錯,原來你還記得她是你心愛的女人,如果真的愛她,就追過來吧!」
林慕琛掛斷了電話,鎮定開車,我盯著他的側臉,這兒讓人捉摸不透的男人,他究竟想做什麼。
「別擔心,不過是試試他,我也不會想讓我的表哥出事,你難道不想知道他愛你多深嗎,一個男人若愛一個女人,就會拿命去追去保護,所以放心,他不會有事,他也不會讓自己有事。」林慕琛說。
車在高速上飛馳,超越了幾輛滿載貨物的大型卡車,車窗外的樹木如穿梭般閃過,風馳電掣的速度,我的背抵靠在座位上,林慕琛連續兩次漂移,我的身體歪歪倒向了他懷裡。我坐穩後,嚇得臉色蒼白,看卓堯的車,車身漂移,半邊車身懸在空中,瞬間落在地上。
驚心動魄,這樣的極速飛車太危險,我不清楚這兩個男人在暗暗叫什麼勁,他們從見面一開始,就好像似敵似友的關係,但並不原因全在我。更何況,鍾利濤的死,警方還沒有給出調查結果,林慕琛很有可能就是殺害鍾利濤的人,他懂得醫術,只有他能把握得這麼好,這麼得滴水不漏。
只是,這樣看他,只會覺得他是個充滿匪氣的醫生,一身痞味,他真的會殺人來嫁禍卓堯嗎?林璐雲是他的姨媽啊,難道,是林璐雲幕後指使的,不可能……林璐雲都放過火去燒歐菲,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短暫的思考,車身連貫的急速轉彎,我的胃翻江倒海般,回頭看卓堯,我的心猛地被提了上來,一輛貨車在避讓了林慕琛的車之後,對卓堯的車避讓不及,突然間,只見到那輛貨車,不見卓堯的車,我急得哭了,完了,卓堯一定出事了。大貨車擋住了我的視線,我看不見卓堯的車發生了什麼事。
「卓堯的車不見了……不,他不能出事……停車,停車啊!」我歇斯底里大叫,拳頭握得緊緊的,我不要試了,我不要他用生命作賭注來試愛我有多深,我要他安然無恙站在我面前,哪怕三天後他娶別的女人,哪怕我們永遠永遠不再見面。只要我清楚他在這個世界某個城市生活得很好,他依舊做那個英俊得驕傲得男人,對別的女人發著他的光芒,那又如何。
他的生命要遠遠比他給我的愛重要得多。
我的胸口湧上來熟悉的絞痛,為什麼,心臟健康的我,每次都會在心疼他的時候就會犯心絞痛,一枚長釘一寸寸釘入我的心臟,匝匝刺痛。
眼淚衝出了眼眶,有那麼幾秒,我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氣,全身癱軟,被抽走全部骨頭一般疲軟。
林慕琛望著後視鏡,沉著地笑:「看仔細點,他頑強地跟著我,佟少啊,這究竟是怎樣的男人。真無法想像,他為了你居然可以賽出這麼漂亮的成績,好吧,我認輸。」
我欣喜萬分地看到,卓堯的黑色車完好無損地從貨車後出現,只是貨車擋住了視線而已,我捂著臉,激動地笑了,用手背擦眼淚,拍打了一下林慕琛,帶著哭腔笑道:「要是他有事,我要你用命償。」
「你很喜歡威脅每一個對佟少可能不利的男人嗎,聽說你經常在外揚言誰動佟少一根手指頭,你就用下輩子全部的時間去報復他,你真是個惡毒的女人,噢,不對,是小雞護老鷹。」林慕琛玩笑道,將車沿著高速公路旁的岔路,拐入了服務區的休息站。
我瞪了他一眼,邪惡狀說:「只要我在,誰都不許傷害他,否則我一定弄死他。」
他說:「我好怕……不過我和他是兄弟,你別恐嚇錯對象,我是混白道的。」
林慕琛的車剛停下,卓堯的車就衝進來擋在林慕琛的車前面,急速的剎車聲,卓堯下車,他西裝在他下車的過程中有著好看的弧度,他從擋風玻璃前面望著我,我亦望著他。
悵然遙相望,疑是故人來。
他的眼神沒離開過我身上,我在他眼裡看到我在他心中的位置,他大步邁到車窗旁,潔淨的手指和手腕,袖口上鑲著墨玉紐扣,線條高貴,他低吼著:「開門!」
我坐在車內,心裡竟是無限溫存,一時靜坐著,只是望著他,這個讓我著迷的男人。
車門開,我忘了自己是怎麼走下車,只是像飄一樣墜入他懷抱中,他用力抱著我,那個懷抱,緊密得讓我稍有窒息感,他的手掌托著我的後腦,俯身低吻,撲面而來的氣息,混合著日本煙和黑咖啡的味道,還有他全身淡淡的木香。
我除了伸出雙手摟緊他的脖子更加熱烈,熱切的回吻他,再也沒有任何念頭。
遠處的森林啊,在寒風中微妙反襯著我內心的暖意。
仿佛季節輪迴,一下子就來到了春天,我們彼此混合的氣息和味道,溫柔的親吻,我的笑容和眼淚,沉靜美好的光陰,我後腦上他手掌心帶來的溫度變化,繁花似錦,春意盎然。
不知人間憂歡的愛情啊。
若永不再分別,哪怕與世隔絕,不知時日,不曉年歲,就這麼擁抱親吻,旁若無人。
他手指摩挲著我的臉頰,凝望著我的眼睛,說:「不要跟別人走,不要走……我在台上看見你挽著他,我氣得不得了,我快控制不了我的情緒。曼君,我心裡發酸,我只想把你從他車裡捉出來,使勁吻你。」
我咯咯笑,手指堵住他的嘴,我在他的懷裡轉身,他雙臂從我的肩上垂下來擁著我,雙手緊握著我的手,我們倆用幸福恩愛的姿態一同望著林慕琛。
林慕琛手撐在車上,站在車門旁,艷羨的神情說:「親夠了沒,太勁爆了吧,我可是連拍了很多張,回頭隨便賣給一個媒體,都是絕對頭版頭條。」他嚼著口香糖,對卓堯點了個頭說:「喂,感謝我不,如果不是我,你現在正應付著葉潔白呢。」
「小漫畫,你挽的是他那個胳膊,告訴我,我把它卸下來。」他低頭溫柔凝視我說。
我作思考狀,想想,指著林慕琛的左邊胳膊說:「是左邊那個。」
「哎,你們倆個親夠了就來對付我,要不是我製造機會讓你們患難見真情,你們哪來這麼多親密接觸。」林慕琛痞痞一笑。
「那獎勵你今晚替我應付葉潔白,她養的那隻雪納瑞心臟不是很好。」卓堯沉靜地笑,摟著我徑直從林慕琛面前走過,上了他的車。
我們的愛招搖過市般,我在他懷裡,對林慕琛歡樂地做鬼臉。
「OMG,我不是獸醫!」林慕琛抱頭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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