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像他那樣清涼潔淨的男子,少之又少
2024-09-13 17:08:27
作者: 白槿湖
{在遇見他之前,我無以自處,仿佛在這世間沒有找到所得}
平靜的日子沒多久,我被渾身是血的宋柏嚇得不輕,宋柏拉著我上車去醫院,驚嚇過度的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驚魂未定喘著粗氣。
「是不是多多出了什麼事啊,你快說!」我急死了,這麼多血,一定是受了重傷。
「不都是為了你!她抓劉頌,被劉頌發現了,捅了她三刀。」宋柏總算說清楚。
我懵了,聯想自己那次在醫院對多多的態度,她一定是為了幫我才去找劉頌的,她怎麼這麼笨,她一個人怎麼能抓得住劉頌啊。
到了醫院,多多正在急救中,卓堯也趕到了醫院,我見他來,拉著他的手急得要哭:「卓堯,怎麼才好,多多是為了我才去抓劉頌的,她傷成這樣,怎麼辦,我好害怕……」
「不會有事的,醫生在搶救,別怕,我陪你一起等她。」卓堯擁住我,坐下來。
手術燈暗了,醫生走出來,給我們吃了一個定心丸。
「病人出血嚴重,好在送醫院及時,也沒有傷及臟器,不會有生命危險。」醫生說。
宋柏那高興的勁呀,我想他是我見到過最愛多多的男人,雖然多多帶過很多男人來我面前,也從未見過比宋柏待他更好了。
在醫院,也碰見了一個老熟人,袁正銘,臉上洋溢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他說他的妻子在婦產科,剛分娩不久,生了一個女兒,我本想告訴他多多受傷在醫院,想想,還是沒說,我明白,多多也就愛過袁正銘這一個男人,卻不屬於她。
我去醫院照顧多多時,總會碰到宋柏過來看多多,他的話並不多,不像花言巧語的男人,默默地煲湯送來,開車去很遠買多多愛吃的糕點,怕護士給多多打針打痛了,一遍遍求護士扎針的時候扎輕一點,護士拿著針對著宋柏哭笑不得說:「沒見過像你這樣疼女朋友的,我一紮針你就咬牙切齒,扎的不是你。」
我對多多說:「瞧瞧你的小男友多寵愛你,真好,趕緊把他娶回家,給他一個名分吧。」
多多溫柔地望著宋柏說:「等我傷好了,我就娶他。」
宋柏開心的第二天買了幾大袋喜糖和巧克力在醫院見人就發,真是個用情很深也很單純的男人。
「多多,見你把自己託付給這個牢靠的男人,真替你幸福。只是——你不恨我嗎,恨我那天對你說出那番話,你的傷,也是為了我才受的。」我握著多多的手,滿心的歉意。
多多搖頭說:「我們是好姐妹,倒也感謝這次大難不死,像一塊試金石,幫我試出了這樣好的一個男人,可是曼君,你沒有了黎回,你想過將來嗎。」
「將來就是好好找黎回,好好生活,我答應過黎回,我會做個堅強的媽媽,此生我都會一直找他,直到母子團聚。」我笑著說,我的眼前似乎有了我找到黎回幸福的一幕。
「曼君,你堅強的讓人心疼,讓人難過。」多多說。
你若不堅強,誰替你勇敢。
劉頌被抓後,追回了一部分資金,但大部分都被他揮霍一空,查無去向,追回來的那些資金對佟氏的經濟運行並不能起多大的作用,卓堯依舊藉助宏葉的投資援助,開發新項目,過去中標的幾塊開發區土地,趁著房產大熱,葉潔白一下子拿了幾個億給卓堯去開發樓盤。
他在動工儀式剪彩完畢後打電話約我,告訴我酒店地址和房間號,我們都一個星期沒見面了,我像小女生一樣打扮自己,對著鏡子看哪裡不夠好,章儂在我背後酸溜溜地說:「去和卓堯約會嗎?和有婦之夫約會,你是在玩火自焚,看你興奮的,像個小蕩婦。」
「他還沒有結婚。」我說出這句話之後,紅了臉,曼君,你看看你,變得多麼不要臉。
「葉潔白不是那麼好招惹的,她可是拿了幾個億投入佟氏,換做我是她,早就買個兇手把你做掉,反正有的是錢。」章儂說。
我拎著包出門,對她說:「我可不害怕。」
「一晌貪歡,後果不堪……」章儂念叨著。
我和他一前一後進入酒店,他提前預約好的房間,我戴著墨鏡,豎起大衣領,走進了酒店,徑直去了房間。
他打開門,手裡握著一瓶香檳。
他幫我拿過包放好,牽著我的手讓我坐下,問我:「書看得怎麼樣了,考試能有把握嗎,要不要我安排一下。」
「離考試還有好幾個月呢,不著急,我要靠自己努力。」我見他開香檳,問:「有什麼事需要慶祝的嗎?」
他倒了兩杯香檳過來,遞與我一杯,摟著我微笑說:「今天新樓盤動工,意味著不久後,可以賺回之前所有的損失,當佟氏不再需要藉助宏葉的資金和財勢,我和葉潔白的婚姻自會瓦解。」
「什麼——」我驚得站起來,杯中的香檳灑出。
「難道這都不值得慶祝嗎,這對於我們是最好的消息。」他舉起酒杯,優雅地說:「cheers。」
我放下酒杯,不再說話,也許我該盼著這一天,卓堯的公司起死回生,重振家族企業,他和葉潔白的婚約也因利益關係的終止而毀滅,可若我真這麼做,這一切看起來多像我和卓堯合謀設的局,我和他這樣偷偷約會我已經不安,我努力讓自己厚著臉皮打著愛情的幌子一次次忍不住見他。當他認真地告訴我,他快要利用完葉潔白了,很快就回到我身邊,我心裡,這樣得到的幸福令我難以安生。
「我們一起傷害了最單純的葉潔白,我們在這裡約會,你背著她打電話給我說你愛我,你和我在一起的每時每刻,都足夠我內疚,現在,你要想著毀掉婚約,那她怎麼辦,而你,也會背負一個始亂終棄的名號。」我說著,也願他理解,偷偷的愛令我矛盾痛苦。
「失去你,我才是始亂終棄,我不愛她,從一開始她就清楚這是一場帶著利益的交易,就算結束,怨不得你阮曼君。」他說。
「這不是交易,她沒有獲得任何利益,怎麼是交易,是她的付出,怎麼不怨我,如果沒有我,如果我死了,你不會娶她嗎,你不會考慮她嗎,她哪裡不好!」我情緒激動了。
他望著我,說:「就算你死了,我也隨你一起死。」
若真的可以,能和你未一起便白頭未算遲。
「卓堯,我們不可以傷害任何人,我們的愛不可以有罪孽,但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我是這樣自私的曼君,我還配擁有你嗎,難怪上天會懲罰我,讓我丟了黎回,我們之間唯一的聯繫,你給我最珍貴的,都被我丟了。」我難過地說。
「來,曼君,讓我抱抱你。」他的懷抱溫暖如初。
他溫柔低喃:「我們不都一直在找黎回嗎,一定會找到的,上天不會懲罰我們的愛情,上天會憐憫我們的艱難,我們為什麼會走到現在的地步,就因為我們一路走來,顧了太多別人的感受。再等等,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多少艱辛不可告人,多少光陰都因為等。
「小漫畫,你該搬離那裡了,每次見面都來酒店,這讓我沒有家的感覺,所以,從明天起,你要搬走,我無法忍受你和那個女孩住一起。」他笑著說,拿出一串鑰匙放在我手裡。
我猶豫著,說:「這樣合適嗎?要不,我搬回原來的公寓。」
「你有幽閉空間恐懼症,坐電梯會不適應,我選了單棟別墅,還給你帶回來一個人。」他說。
「是阿春,對嗎,我好想她呢,你怎麼找到她的?」我好奇問他。
他抗議道:「從一見面你就開始發問,你可不可以先親我一下?」
我快速親他,輕咬他的唇,卓堯,我顧不了那麼多了,對你的愛總是會戰勝我的理智,我一遍遍說服自己,只期望保持這樣的關係,就這麼隱瞞著葉潔白,不傷害她,也不要提出取消婚約。
我搬進了卓堯買的別墅里,從章儂那裡走的時候,她還很是不舍,她沮喪地說:「以後再也不能從你這裡間接打探到他的消息了,也不能借著擁抱你來感受他身上的氣息了,重要的是,你這個死女人,我比喜歡卓堯還喜歡你,每天和你打打鬧鬧擺擺攤,我好捨不得你。」
我在她耳邊笑著說:「卓堯讓我轉告你,下周一去人事部報導,恢復原職。」
章儂高興的在我臉上用力香了一下!
當我向卓堯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不情願,他說章儂很煩,話太多了,看他的眼神就像狼看到羊。
「你怎麼把只狼放到我公司里?整天被她虎視眈眈。」他不樂意。
「可是這隻狼是我的好姐妹,她頂多對你流流口水,不敢怎樣吃你。」我取笑他連一個女人都怕。
他無奈聳聳肩說:「看來她被你籠絡人心成了你的線人。」
阿春告訴我,她離開我那裡之後,沒處可去,只好回到老家,是卓堯安排季東去接她回來的,讓她繼續陪著我。我望著這棟豪華的兩層樓,感嘆自己從此要正式做他的情婦了嗎?
金屋藏嬌,指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林慕琛約我見了一面,他要離開上海回倫敦了,他很抱歉不能繼續幫我找黎回,我告訴他其實他已經幫了我很多了,也是他激勵我要重新學習英語。他回到倫敦可以救更多的人,他是一個出色的醫生,不僅有醫術,也有醫德。
他說:「第一次聽你給我這麼高的評價,要是你早點這麼說,我就不走了,留下來陪你。」
「我才不要你陪,我的心臟很健康!」我說。
「你這個鐵塔一樣的女人,英語水平進步很大呀。」他接著說:「等你和卓堯大婚時,我會回來參加婚禮。」
「你怎麼會想到我和他結婚?看來你機會因此回來了。」
「我是心臟科醫生,我——」他指著自己的心臟說:「最懂人心。」
住到別墅之後,卓堯來我這裡的次數越來越勤,他的笑容也越來越多,每次都是在我的再三催促下才走,偶爾葉潔白打電話過來,他就說自己在外面開會,我托著下巴看他面不改色心不驚地騙葉潔白。
他和葉潔白說話的語氣很好,從來都不會凶葉潔白,葉潔白是除我之外,他最有耐心對待的女人。
看他和顏悅色與她說話,對她說晚安,我也會吃醋,起初我是要的不多,只要能夠一周能見到他一兩次,他能坐下來和我一起吃飯,一起在街頭拿著孩子的照片找黎回,他走到哪裡都會引起圍觀,他是只適合坐在車裡的男人,根本不能行走大街。
「我們這樣光明正大出雙成對出現在大街上,這樣好嗎?」我問。
「傻瓜,我們在找我們的兒子,有什麼不好!」他說。
我想要的似乎愈來愈多。
晚上他在我睡著後輕輕起床,穿衣服,對著鏡子系領帶,低頭吻我,我把眼睛閉得緊緊的,我根本沒有睡著,哪一次不是裝睡,他要回家,他第二天還有一堆公事要處理。
他說每次在我這裡才是最輕鬆的,不需要任何偽裝,偶爾,他心情很好就會拿出筆和紙給我畫一幅漫畫像,他筆下的我,總是個小女孩子。我倚在他的懷裡說:「疼先生,你的小漫畫可不年輕了呢,我總感覺我這些年過得沒有什麼進展,還在原地,一無所有,除了有你,我連兒子都找不到了,有時候我真不甘心時間一天天過去,我好害怕等我找到黎回的那天,他都不記得我,他丟的時候才那那麼點大。」
「不會的,黎回不會忘記自己的爸爸媽媽,生活也不會沒有進展。這個月樓盤開盤,可以說,當天就可以搶售一空,佟氏的股票也會一日上漲到最高點,不出差錯的話,月底我們就去深圳。」他說。
「戴靖傑還有沒有來找過你麻煩?聽說馮伯文……開庭的時候,你安排季東去旁聽的,結果是什麼?」我問。
他捏著我的耳朵說:「好呀,你還關心他,我見到他就想打他,他弄丟了我的兒子,上次你救他,已經是開恩了,我就知道林慕琛會幫你,才走的,戴靖傑那邊最近沒有什麼動靜,他的公司狀況不是很好吧。」
「你那次不顧我的死活,我當時真對你恨透了。」我說著,咬一口他的下巴。
他捂著下巴說:「我吃醋不可以嗎,男人的醋勁若是上來了可以比女人還大,他是你的前男友,哪有男人願意看自己的女人不要命地去救自己的前男友的,再說,他把我兒子弄丟了,我不落井下石已然是慈悲了。」
「你說的頭頭是道,那要是換做你的前女友,你是救她,還是救我?」我問。
他想了想說:「當然救你,前女友有自己的老公去救,各救各的太太。」
「你以後再也不可以在生死關頭拋下我一人走,不管任何理由。」我撅著嘴在他懷裡說。
他笑:「小漫畫你變壞了,以前你會說,卓堯,如果有危險你不要管我,自己先走,我替你頂著。」他學我的口吻說。
「那是我年少無知,經歷上一次你棄我不顧之後,我不能再慣著你啦!」我雙手別在背後,裝成小大人似的說。
我和卓堯的感情,漫長的數年,始終漂泊沒有歸宿。在遇見他之前,我無以自處,仿佛在這世間沒有找到所得。
「曼君,不要離開我,我什麼都可以為你去做。」他撫摸我頭頂的髮絲。很多次,卓堯說過這樣的話,送他走的時候,我站在車的一側,他的手從車窗里伸出來,握住我的手腕,他依依不捨地說:「曼君,我寸步都不想離開你。」
「曼君,我愛你,這無可置疑。」
我站在原地把每一次告別都當成最後一次,目送他的車遠去,因為,我很怕再見不到
春天,我和阿春買了些種子回來,把種子沒入土中,澆了稍許水,放在陽台上,一星期後,那些種子破土而出,長出嫩綠的芽。
我在超市買花肥時,見到歐菲,一襲黑裙,脖子上繫著白色的真絲絲巾,她的購物車裡裝了幾包嬰兒奶粉,我上前與她打招呼,她看了我好久,才遲遲說了句:「是你,你……不是在漁村嗎?」
「我去年就來上海了,你有孩子了嗎?」我見她買了很多寶寶用品。
她尷尬笑笑說:「是啊,一個意外的小生命,所以就生下來了,他沒有爸爸,所以,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
「那也恭喜你。」我說。
黎回若沒有丟,現在都能會在地上跑了吧,歐菲在海邊輕生時,對生命毫無所希望,而今,她也當了媽媽,有一個新的小生命。
歐菲見我買了種花的小鏟子和花肥,說:「春天到了,是種花的好時節。」
「對我而言,哪有賞花的心,我只是想看著生命怎樣從一粒小種子長大,我想參與一段生命的生長……你還記得我的兒子嗎,他丟了,但我知道,他過得好。」我說著,嗓子就那樣硬了,啞了。
「丟了?他那麼可愛乖巧,老天一定會保佑你們母子團聚,你是個善良的人,也許,你很快會找到你兒子的。」歐菲說。
我善良嗎,是老天懲罰我奪人所愛,所以讓我失去我的孩子,飽受骨肉分離的痛。
歐菲,你哪裡會知道,我的孩子,也是卓堯的孩子。
「謝謝你。」我說。
「對不起——是我勾起你的傷心事。」歐菲歉意地說。
在超市的地下停車場,我取車,戴靖傑正站在一輛車前,手裡轉著車鑰匙,他見我走了進來,主動與我打招呼。
「阮曼君,怎麼假裝看不見我,最近好嗎,找到你的寶貝兒子了嗎?」戴靖傑虛偽至極,一臉的關切表情,他擋在了我的車前。如果不是我親眼看到他的瘋狂,我實在無法把他和瘋狂狠毒的男人聯繫到一起,他哪裡還是當初那個簡單的男孩。
噢,不,他從一開始就是在偽裝。
「我和你沒有話可說,等我找到我兒子,取到證據,我們法庭上見。」我開車門,想要上車。
他的手用力抓著車門,陰邪地說:「差點忘了祝賀你,馮伯文那個笨蛋幫你洗清了罪名,你有機會重新做律師了,哈哈,我倒要看你這個大律師如何打自己兒子被虐殺死的官司,你說當你看到你兒子死無全屍的照片,你會不會在法庭上放聲痛哭呢?」
我聽到這裡,從車裡沖了出來,被他的話刺激得神經都快要爆了,我捏著拳頭,冷冷看著他說:「你敢傷害我兒子,我不會放過你!不過,我不會上你的當,黎回根本不在你手上,否則你早就來威脅卓堯了。」
「你怎麼知道不在我手上,是我從廢棄廠房帶走黎回的,馮伯文那個笨蛋把孩子放在一樓,我順手牽羊就抱走了。我開著車離開時候,你不是和姓林的一起下車嗎,當時,你的兒子就在我懷裡,噓,他很乖,哭都不哭,因為……我餵了他一粒安眠藥……對,就一粒,他就睡著了,哈哈。」戴靖傑猙獰的表情說完之後便哈哈大笑。
「我下一步就是要繼續折磨佟卓堯,不,我不會殺了他,我要他比死還痛苦,我要以此逼死林璐雲,就像林璐雲當年逼死我媽一樣逼死她!」戴靖傑被仇恨燒紅了眼,他瘋了。
他說的是真的,他對經過了解如此清楚,當天到現場帶走黎回的一定是他,他給黎回餵安眠藥,這個禽獸,我一定要將他繩之於法,我努力讓自己平靜,我不能出手打他,這個仇,我給他記下來。
我坐回車裡,關上車窗,按了手機錄音上的保存鍵。
當我的車駛出時,我向他揮了揮手裡的手機,他明白了過來,站在那裡暴跳如雷。
黎回,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的心都要碎了,可是,媽媽只能用合法的方式來救你。
我的車直接開到了警局,這段錄音是最有力的證據,之前戴靖傑有不在場的證據,可見,都是偽證,憑這個錄音,可以抓人回來了。
戴靖傑被抓了,正在接受審訊,卻並不配合,拒絕交代,說那段錄音是他再被迫的情況下才說的話,他什麼都不知道,反咬我一口,說我當過律師,故意陷害他。
不多久,戴靖傑的律師就過來了。
我坐在位子上,端著一杯水,手忍不住發抖。
卓堯也來了,問:「曼君,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能單獨抓戴靖傑呢,這多危險,我被嚇壞了,他傷害你了嗎?」
「我錄下了證據,他親口承認黎回是他從廢棄工廠帶走的,現在正在接受審訊,卓堯,我好害怕,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那兩張黎回看起來很健康,說黎回是被好心人收養的話,是不是他編出來的,會不會黎回已經出事了……」我往最壞的地方想,戴靖傑的話,把我原本的願望都毀滅了。
卓堯聽了,隨即衝進了審訊室,揪著戴靖傑的衣領握著拳頭就朝戴靖傑的臉上打,幾名警察上前拉開了卓堯。
戴靖傑吐了一口血水,對身邊的律師說:「我要控告他故意傷害我!給我記下來!」
我拉住卓堯,把他往審訊室外拉。
「卓堯,我們都要冷靜下來,打他也沒有用,他就是想看我們痛苦,我們不能被他的幾句話就打垮。」
「他想看我痛苦,就來傷害我,為什麼對我兒子下手!」卓堯痛苦地說。
「當年,你媽是怎麼逼死我媽抱著我自殺的!如果我沒有被救,我也死了,我要讓當年的事重演,讓你們經歷那樣的痛苦。」戴靖傑走了出來,身後的律師正在簽字。
「為什麼要放了他,明明就是他綁架了我兒子!」我質問。
辦案警員無奈地說:「他的律師來保釋他,在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們也無力。」
戴靖傑得意地笑,對律師說:「晚上咱上五星酒店吃,當去晦氣,別忘了,幫我起訴佟卓堯對我的故意傷害,我的臉到現在還痛。還有這幫警察,我在警局都受傷,是怎麼保護我們良好市民的!」
多多的電話打了過來。
「曼君,好消息,黎回找到了,我收到匿名電話,叫我來我公寓樓下的公園,我看見黎回正坐在滑滑梯旁玩呢!」多多高興地直嚷嚷。
「我馬上就過來,你把孩子看好了!」我掛了電話,激動得熱淚盈眶,拉著卓堯的手說:「黎回找到了,走,我們去接孩子!」
「太好了!」卓堯牽著我的手,大步走出警局。
我看都沒看戴靖傑一眼,也不管他會面目猙獰成什麼樣子,定是好心人憐憫我們母子,將孩子還給了我,再看戴靖傑拿什麼來威脅恐嚇我和卓堯。
卓堯的車疾馳去往多多的住處,一路上,我們都欣喜若狂,失而復得的黎回,老天真是愛開玩笑,咱我們都快要被打垮的時候,竟把黎回又送到我面前。
「曼君,我們終於找到兒子了,你再也不用背著我捧著黎回的衣服偷偷哭了。」
「你不也是,再也不用抽那麼多的煙了,也不用看見別人懷裡的孩子就痴痴發呆了。」
我們都明白,不論我們的愛情多深刻,失去黎回,都會是我們一生中無法彌補的傷口。好在,孩子找到了,感謝上蒼憐憫,感謝好心人,這個人把黎回送還給我們,卻不曾露面,如果遇見他,我定要好好謝他。
卓堯把尋子報酬定的那麼高,若找到黎回送回來,報酬是五百萬,難道有人面對五百萬都不動心,默默將孩子還給我們,並且,沒有直接聯繫我和卓堯,而是交給了多多。
到底是誰,這個問題我已無心再想,一心只想見到黎回後,他還能認識我嗎?儘管分開才幾個月,他那么小,幾個月沒見我,還會喊我媽媽嗎?
隔著一排排的樹木,依稀能看到上一次在這個公園裡我和黎回被一群記者圍堵的那一幕,沒想到,這一次來這個公園,竟是我和黎回母子團圓的場景,黎回,我都半年沒有見到了,我的兒子,媽媽這一生最最重要的珍寶。
我看見多多抱著黎回坐在合歡樹下的長椅上,黎回穿著穿著春衫,戴著一頂小牛仔帽子,那合歡樹正開著花,春暖花開,一樹樹的花呀在風中搖擺,我還沒有走近黎回,眼淚已流了出來,幾乎都走不穩了路,卓堯擁住我的肩,我見他眼裡也是晶瑩的淚。
「黎回……媽媽來了,我的黎回……我是媽媽。」我抱過黎回,仔細看他,他睜大著眼睛對我望著,小手上還拿著一袋吃的,重了好多,也長高不少,吹彈可破的臉蛋,還是那麼漂亮健康,看穿著和身體,照顧黎回的那個好心人一定也是很用心疼愛黎回的。
「媽-媽……媽-媽……」黎回伸手環抱住我的脖子,一聲聲喊著媽媽,把手裡的吃的往我面前遞。
他竟還記得我是他的媽媽,我聽到那聲媽媽,哭的一塌糊塗,我哽咽著說:「媽媽終於找到你了,終於回到媽媽身邊了,黎回……黎回,媽媽好愛你。」
我把臉貼到黎回的小臉蛋上,多多在一旁看著抹淚。
卓堯緊緊摟著我和黎回,我們一家三口就這樣迎來了意想不到的團聚,好似一下就轉了運,劫難過去,重逢後悲喜交織,黎回用陌生的眼神看卓堯,卓堯牽著黎回的左手,我牽著黎回的右手,黎回已經可以獨立走路,小跑,他會走著走著側過頭來喊我一聲:「媽-媽。」
「卓堯,黎回是好久沒見到你,之前就和你有些生分,所以還不會喊你爸爸。」我笑著對卓堯說,安撫一下他急切想聽人喊他爸爸卻沒有聽到的失落心情。
「都是我的責任,讓黎回缺失了父愛,這半年他不在我們身邊,卻還記得你是他媽媽,小漫畫,你看,你最愛的兩個男人不論過去多久,都能第一眼認出你,和你親近,親密,親人。」卓堯說。
「不怪你,都怪我,我是個不稱職的媽媽,但,我以後保證做個合格的媽媽!」我對卓堯擠著笑容,想他笑笑。
他裝作委屈的樣子說:「那你看,你都有黎回喊你媽媽了,我沒有人喊我爸爸。」
「卓堯爸爸,卓堯爸爸——我喊你兩聲呢,我先替黎回喊你好不好,回去我每天都教他,保證一個星期內黎回見你就喊爸爸!」我說。
「這是你的新任務,能完成嗎!」他扮領導的架勢。
「疼先生,保證順利完成任務!」我笑著,在他臉頰上親吻一下。
這樣的一家三口,平靜地走在公園裡散散步,不時會引來路人羨慕的側目。
「等一下,曼君!」多多在我身後喊。
只見多多邊跑過來邊從包里掏出一個相機,在我們三個人一起轉身回頭的那一刻,相機記錄下來了這樣的一幕,我,卓堯,黎回,我們手拉著手,站在公園裡那株最高大的合歡樹下,頭頂上是大片大片的合歡樹開的粉粉白白的花朵,我們三個一齊望著鏡頭,驀然回首。
那一幕一定很美。
多多對我笑著做了一個OK的表情說:「過幾天我去洗出來放大裱好了拿給你!」
人生能有這樣的一個知己,我還能渴求上天再給予我什麼樣的朋友?而我,竟在黎回丟了的時候,遷怒於多多,多多為了幫我抓到劉頌,受了刀傷,我真自私,以後我和多多會是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友情,是不再設防的。若說愛情需要防備謊言那還不可悲,多少謊言打著愛情的旗號招搖撞騙,但友情如果也要設防,那這個世界還有何情緣可講。
「小漫畫,下周你過生日,把李多多叫來吧,還有章儂,我給你在家裡舉辦一個小型的生日Party。」他說。
我聽後有些驚訝,問:「真的嗎,多多和章儂都可以來?你不是很不歡迎她們來找我麼,你又不喜歡她們,每次你見她們都是不苟言笑繃著臉,人家和你說話你也看都不看一眼,你呀,沒有紳士風度。」我批評他。
他不樂意了,說:「我確實不喜歡她們,莫非你希望你的丈夫喜歡你的好朋友嗎,我紳士的一面只對阮女士展露。不過,她們都是你落難在民間時結交的狐朋狗友,我見你那麼喜歡她們,我又怕我不在你身邊你會寂寞,所以特批。你要是再批評我,我可就回收這個特批。」
「君子一諾,你不可以在小黎回的面前言而無信。」我低頭對黎回說:「是吧,爸爸是個大壞蛋。」
「媽媽-壞蛋。」黎回學著說。
卓堯聽了笑道:「小漫畫,你可以別把我的寶貝兒子教壞了。」
「我不是壞蛋,媽媽是美人……」我厚著臉皮說。
黎回望了我一眼,繼續低頭沉思,他小小的年紀,難道在思考媽媽到底是壞蛋還是美人的問題嗎?
阿春得知黎回找到了,馬上要到家了,也不知她哪來的神速,一下子竟買齊全了所有黎回需要的吃的,用的,我和卓堯抱著黎回剛到家,阿春正在給黎回的房間打掃衛生,一聽到我們回來了,就衝出房間,滿頭大汗,看著黎回健健康康的,哇嗚一聲就哭了。
「傻瓜,別哭了,都平安回來了,你再也不用自責自己了,以後,我們一起把黎回照顧好,好不好?」我摸摸阿春的背脊,見她哭得讓我心疼,我和卓堯愛得如此艱難,連累著我們身邊的阿春都跟著難過,好在,黎回平安回來,未來的日子裡,過好每一天,珍惜,最是重要。
「感謝菩薩保佑,終於找到了黎回,佟少,以後我一定好好照顧太太和黎回,我會拼死去保護。」阿春臉上掛著淚笑著說。
我曾經在觀音菩薩面前許下願,若得尋到黎回,那我,我就與卓堯再無瓜葛,不再傷害葉潔白。
是的,黎回已經找到了,我不能再安慰自己是為了尋找黎回才見卓堯,我不能再沉迷下去,不要再傷害別人,我只有一個心愿,把黎回撫養長大,別無所求。卓堯和葉潔白都訂婚這麼久了,葉潔白也搬進佟家住了,這樁婚事已成事實,我再牽扯進去,我算是什麼。
「阿春,今晚我在這裡吃飯。」卓堯對阿春說。
「哎,好,我多做些菜。」阿春欣喜應道。
我抱著黎回走進房間:「阿春,黎回的房間不用再打掃了,之前你每天都抹得一塵不染,別太辛苦了。」
卓堯跟著進來,拉開窗簾,窗外樓下原先空曠的草地上竟忽然種滿了大大的一片百合花,我望著那些盛開的百合,花朵紛紛朝向一個方向,我被著突來的驚喜弄得不敢相信,是什麼時候種上的,我記得我搬進來的時候,這裡還只是一片草地,那時我就計劃著春天要把這裡開墾成一片小花園。
我本想向卓堯提出分手的,卻被眼底這一片百合花感動得凝噎,我怎麼忍心,說出分開二字,我們剛剛才一家三口團聚。
「你雇的花匠嗎?什麼時候種下的,我都不知道,好美,卓堯,難得你有這份心待我。」我說著,垂下頭,靠在他懷裡,淚水婆娑落在他的胸口襯衣間。
黎回在房間裡走來走去,望著他自己以前的小玩具,他拿在手裡玩耍,愛不釋手。
「怎會是難得。早前買下這裡我就打算種一片百合花,那時溫度低,我找了最好的花匠種的。不過,我心裡,最好的花匠——是你。我心裡的那些田被你種滿了美好的芬香白花。」他深情地說。
他是一株樹,我便是那樹底旁的一棵白色小花。
我不是葉潔白,可以與他並肩迎接日光,迎接風雨,我只是在他的庇護下感受他的愛澤,他的雨露,我仰望他,他愛憐我。
我垂首眼神望著那片百合,問他:「以後,是花匠來定期管理,還是我來照顧這些花兒。」
「你是最好的花匠。」他說。
「卓堯,你是要讓我每日照顧黎回,照顧這些花兒嗎?」我問他。
「你繼續考律師證,阿春會照顧好黎回,這裡的所有都歸你佟太太來掌管一切。」
「掌管一切?」
「也包括我。」他在我的面前晃了晃他無名指上的婚戒。
那枚婚戒和我的是同一款。他和葉潔白應該有一對訂婚戒指,他沒有戴新的鑽戒,竟仍戴著我們的婚戒。
可佟太太,這個稱呼放在我身上,似乎不那麼名副其實。
我把我的手指張開給他看,我取下我無名指上的戒指,是我手指瘦了吧,戒指很鬆,輕易的從我手指上拿下,我說:「卓堯,這枚戒指,我不再戴了,你的,也摘下來吧。」
「不合適了嗎,那吃過晚飯我們再去買一對戒指。」他望著窗外,似乎對未來充滿了希冀,他眼中的未來,對我而言,是奢望。
「不是……我們之間的關係,應該當斷則斷了,黎回找到了,我在菩薩面前許願,如果讓我找到黎回,我不再去做傷害任何人的事,包括愛你,和你在一起,傷害無辜的葉潔白。」我說完,安靜地看他。
「你沒有傷害她,一直以來受傷的人是你,自私的人是我,該受懲罰的也是我,曼君,與你無關,別說這樣的話試圖讓我們分開,好不好。我們曾經分開過,那些分開,告訴我,我們根本無法分開,曼君,我們是分不開的。」卓堯黯然微笑。
我凝視他衣領處高貴的線條。
「我沒辦法把別人的未婚夫當做自己的丈夫。找到了黎回,我們的故事已然圓滿,你該好好經營公司,戴靖傑不會善罷甘休,你的新樓盤還需要葉潔白的扶持,你要娶她,你不能利用完她之後就棄之不理,我不想一面對你就對葉潔白有罪惡感。」我說。
「只需要半年,再給我半年時間,佟氏企業就能超越過去的輝煌達到頂峰,到時候,戴靖傑也無法動搖佟氏的地位,而葉潔白,我在訂婚之前就和她說得清清楚楚,我和她是交易,交易時間為一年以內,過了期限後,婚約自動解除。」他說。
我望向他,只覺得陌生。
他把婚姻當做交易,且冠冕堂皇。
「這公平嗎?」
「我只要對你公平,我不管別的女人會怎樣不公平,我不和別的女人講愛和平等,我所作的目的,就是為了將來可以光明正大娶你回佟家。」他說。
「我們的小漁村呢,我們不會回小漁村了吧。」我苦澀道。
「你要轟轟烈烈,我給你豪門之愛,你要平平淡淡,我給你漁村之愛。你想過什麼樣的日子,我就陪你過什麼日子,只要,等我半年。」
從等他一年到等他半年,僵持的彼此,無法靠攏也無法分割,忽遠忽近,他雕琢出另一個我,我變得更仰望明媚的關係。
「卓堯,在我小的時候,很喜歡一個白瓷茶杯,杯腳有鳶尾的圖案,是父親帶我在鎮上賣魚後,我央告父親好一陣子才買回來的,我痴迷那個精緻的茶杯,用來喝綠茶,父親說女孩子該自小就喝綠茶,詩經里說——有女若茶。我那麼珍愛的白瓷茶杯,某天我不小心親手摔碎了它,我跑遍了小鎮再也買不到同樣的。我們的關係,就像白瓷茶杯,再珍愛,也會輕易被摔碎,我寧可換一盞茶杯,也不願親手摔碎它。」我說。
「你心裡的我,就那麼需要輕拿輕放,我不是易碎物品,我的心比你的心要堅定,曼君,你別再動搖自己,也別說服我,我要求的不多,我只想在我想見到你和黎回的時候,我可以開車來這裡,你一開門,我就能見到你,抱抱你。」他話落,擁住我,手掌心摩挲我的肩膀。
他的氣息很乾淨,細碎的輕吻,我想擺脫這種愛的困頓,愛之外,還有承擔,我把臉埋在他的胸口,寥寥草草吱唔一聲,淚水漣漣。常常會毫無徵兆地哭,連自己都只覺哭的莫名其妙,不用管,哭會兒就好了,聽說,這是一種隱疾。
我多希望自己能夠在對他說我們分手吧之後就起身離開,堅定地走。曾用生命中最清透光亮的四年時間愛他,滿心歡喜以為我們會地久天長,我沒想過中途會出現一個葉潔白,更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親口說出我們分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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