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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曼君,我想見你,哪怕片刻

2024-09-13 17:08:33 作者: 白槿湖
  {歲月流遷,我無法預知我們的前方路途是否還能手牽手看四季變更,賞花觀景,唯有此時,珍重珍惜}

  廣州真是溫暖呀,只需要穿一件春衫,長裙,單鞋,風吹在臉上,都是溫暖的,真是個迷人的城市。我披著長發,簡單的穿著,卓堯一身休閒裝束,運動鞋,脫下西裝襯衣,少了些倨傲,多了些清涼和澄澈。

  到了蓮花山,我們手拉著手,像平日裡遇到的每一對情侶一樣旅行,我是個名副其實的吃貨,在粵式風味餐廳里先吃飽了肚子,邊走邊吃番禺小吃,在齋堂里吃七色拼盤素菜。

  跟著前面一個導遊,聽著導遊說蓮花山的由來。

  「蓮花山的由來流傳著一個觀音濟世的神話故事,據說,很久以前,南海有一條孽龍,在珠江口興風作浪,常常淹沒田地,使沿岸居民飽受其害。適逢南海觀音菩薩路過此地,眼見孽龍遺禍,生靈塗炭,不禁大發慈悲,將座下的蓮花擲向水中,鎮壓孽龍。蓮花入水後化為巨石,成為今日蓮花山南天門邊的蓮花石,蓮花山也由此得名。」導遊介紹著。

  對蓮花山,我肅然敬仰起來,它有個與佛家美好的傳說。

  在桃花林里,漫山遍野的桃樹,花開滿枝椏,空氣里都是桃花盛開的香氣,各種顏色的桃花,深紅,玫紅,粉紅,粉白,這些桃花熱熱烈烈盛放著,形成一片花的海洋,被春天寵愛得無以為繼,讓人沉醉。站在一株桃樹下拍照,卓堯先給我拍了一張,然後請一名路過的遊客幫我們拍了一張合影。照片裡的我們,很登對很有夫妻相,好吧,我承認我笑的模樣越來越像他。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胭脂鮮艷何相類, 花之顏色人之媚。若將人面比桃花, 面自桃紅花自美。

  唐詩里提及桃花的詩句,竟多少感嘆紅花落,物是人非事事休,免不了一陣傷感,春風拂過,多少花隨風掉落,此情此景,多有黛玉葬花詞當時的悽愴。

  有人在夾著桃花撲面吹來的春風中吟詩「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

  「卓堯,這桃花這美,只可惜花期不長,花剛開,就被春風吹謝。」我從地上拾起一朵還是鮮艷的花兒,悵然地說。

  「在這清淨的天地,只可享受春光無限好,怎麼平添了憂傷。小漫畫,以後每年我們都要出去走走,轉轉,看各處的風景,在風景中遊走老去。」他觸景生情,也文縐縐說。

  在這桃園林里逛了一天,好似全身都沾滿了花的香氣,卓堯撥開我的髮絲,從髮絲間找到幾片藏匿的桃花瓣,我想,它們是要跟我走嗎?

  回到酒店,翻開相機里一張張照片,每一張都不捨得刪除,哪怕有些因為手抖拍花了,有些曝光過度了,可我也不捨得刪,很怕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在一起拍這種照片。

  太愛一個人,好的,壞的,所有的記憶,都不捨得Delete。

  歲月流遷,我無法預知我們的前方路途是否還能手牽手看四季變更,賞花觀景,唯有此時,珍重珍惜。

  「我這一生都會愛你。」他說。

  「我這一生都會信你,相信你愛我。」我說。

  人間哪有真正的世外桃源,都會被外界一一堪破,擾亂,失寸。

  他的手機有好幾條未接電話,都是葉潔白打來的,沒有未讀簡訊,因為他從來都不會回復任何人短訊,除了我,他說成熟的男人是鮮少會拿著手機發送短訊的,除了給最愛的女人。

  明天我們就要回上海了,這是在廣州最後的一夜。

  他沖洗過澡,腰際低裹著浴巾,靠在床上,擁著我,潔淨修長的手指剝好柑橘餵我吃,電視裡放著韓劇,劇中的男主人公因為女主人公的死去痛哭流涕,這樣狗血的劇情,我居然沒有掉一滴眼淚,明明平日裡會無端落淚的我,此時淚點全無。

  看來,這女人只要愛情甜蜜幸福了,再傷感的愛情也打擾不到她甜美堅硬的內核。

  我穿著一套素色的BRA和內褲,我喜歡一套一套的穿內衣,女人應該從內在精緻起來,這段時間,胖了些許,身體略柔軟豐滿。

  躺在他懷裡,他的手指在我的腿間比劃著名字,要我猜,他寫了很多遍我愛你,曼君,我說癢,他說那我吻你便不癢了。以夫妻之間曖昧無隔的方式相對,他俯身吻我,我雙手勾住他的脖子,他的身軀和面龐,讓我淪陷。

  「我喜歡你的腹肌,還有你飽滿的臀部。」我彈了彈他的腹肌,真結實。

  他皺著眉,打量我說:「越來越色女了,我得治治你好色的壞毛病。」

  「哪有——都老夫老妻了,我表揚你嘛,你也該表揚我才對。」我說。

  「難道你要我說我喜歡你的胸肌嗎?」他思忖著說。

  「哎呀,你真討厭,你才是胸肌,你全身都是胸肌!」我用拳頭輕錘他的胸膛。


  手機不合時宜的響了,是我的手機,一看號碼,是葉潔白,她是怎麼了,找不到卓堯,就來找我。

  我從卓堯的身下移出來身子,清了清嗓子,接通電話,說:「你有事嗎,都這麼晚了。」她這樣不停地找卓堯,我吃醋了。

  「曼君,卓堯真的沒有和你在一起嗎?」葉潔白低落的聲音。

  我於心不忍,說:「真沒有在一起,他不是和你去廣州了嗎,我幫你問問,好不好。」

  我心裡掙扎,矛盾,在善良與愛的面前,我迷失了方向,欺騙了葉潔白。

  酒店的房門傳來敲門聲,有門鈴呀,怎麼酒店的工作人員不按門鈴呢。

  只是一秒鐘的時間,我反應過來,葉潔白和我通話的話筒里,也傳來和酒店房間裡一樣的敲門聲,一樣的節奏。

  「開門吧,阮曼君——」葉潔白冷不丁地說。

  手機從我的手裡滑落,掉在厚厚的地毯上,我驚恐地望著只裹著一個浴巾走上前開門的卓堯,我連制止的勇氣都沒有,我坐在床上,很羞恥,我只穿著內衣,我慌忙拉著被子蓋在身上。

  「怎麼是你?」卓堯吃驚的聲音。

  「佟少,你以為我找不到你嗎,我只要查廣州最豪華的幾個酒店便知。我是來找阮曼君的,我倒要看看,她是在上海還是在廣州,我倒要看看,她口口聲聲說不會再介入我和你之間而現在她睡在哪裡!」葉潔白冷冰冰地說,走了進來。

  我想被揭開了最後一塊遮羞布,無地自容,卓堯坐在沙發上,說:「葉潔白,我和你之間的規矩你很清楚,這和曼君沒有關係,是我帶她來的,她是我愛的女人,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質問她。」

  「阮曼君,你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你在電話里說你沒有和卓堯在一起,可你明明和他這樣睡在一起,你在欺騙我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心慌,你有沒有一點顏面存在,就算卓堯他不愛我,可他名義上是我的未婚夫,我和他的合約期還沒有滿,你就等不及了嗎?你太不要臉了——」葉潔白說的話,鋒芒直刺我微薄的自尊心。

  卓堯拉著葉潔白的手,往外拖,低聲吼著:「你給我出去!你再無理取鬧欺負她,我對你不客氣!」

  「她就是不要臉,不要臉!」葉潔白尖叫著,面紅耳赤,手裡的包砸著卓堯。


  「滾——我不想打你,但我告訴你,從現在開始,我們之間的關係徹底結束了,什麼婚約,什麼期限,都完蛋結束了!」卓堯生了很大的氣,敞開門,將葉潔白推了出去。

  我卑微地拾起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無力地穿上,好可恥,我們怎麼淪落成了電視上放的捉姦那一幕。

  「阮曼君,你會有報應的!」葉潔白最後悽厲的控訴。

  卓堯重重關上門,見我蜷縮在床腳把頭低得很低穿衣服,心疼地抱著我,說:「曼君,別這樣好不好,別怕,都結束了,這不是你的錯,是我造成今天的局面,她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我要走,我要回上海,現在就走,我不能可恥的待在這裡,我不能一面知道自己做著無恥的第三者,一面還繼續和你男盜女娼!」我甩開他的手,慌亂地穿衣服。

  卓堯搖晃我,說:「你胡說什麼,男盜女娼,我們是真心相愛,你不是第三者,你不要這樣侮辱自己,我會心痛!」

  「是我自己侮辱自己,我下賤,佟卓堯,我們是被捉姦在床,我們這是叫通姦,姦夫淫婦,你知不知道!葉潔白說得對,我會遭報應的,遲早會報應到我身上的,你讓我走,走遠遠的!」

  該愛一個人的時候,絕不拖拉,該離開一個人的時候,也要及時。我沒有做好及時離開他,才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別走,曼君,你這樣讓我害怕!」卓堯緊緊擁住我,不讓我走。

  「求求你,卓堯,保留我最後一點點自尊心和羞恥心,我不要沒有尊嚴的愛情。」我祈求他放手。

  「我不鬆開,你今晚能走去哪裡,你要走,是什麼意思。」

  「我們分手,再也不要見面了。」我艱難地說。

  「我不答應,曼君,我不答應分手,你不能這麼自私,我說過了,我和她婚約解除,我們怎麼能分開呢,你想想黎回,想想我們一家三口,你不要走。」

  「正因為黎回,我才要徹底和你分手,我不想他是你的私生子,我不想他長大知道她的媽媽是個輕賤的女人,我不想他的身世永遠見不得光,我寧可他沒有父親。」我說。

  卓堯沉默,送開手,任我穿衣服。


  「我不會讓你像我母親年輕時那樣卑微沒有名分,我更不會讓我的兒子像我小時候那樣見不得光,我母親是第三者,我跟著她,那種艱辛我比誰都有體會,但曼君你錯了,你不能說寧可黎回沒有父親這樣的話,你不能剝奪黎回有爸爸的權利,我是他的爸爸,永遠都是。」卓堯說著,拿起西裝西褲走進衛生間,換好衣服。

  「我們一起改簽機票,今晚回上海,你一個人回去,我也不會放心,有什麼事,到了上海再商量。」他緩和著我的情緒。

  我低頭坐在床畔,說:「卓堯,我好難過,我真的好難過,我好討厭我自己,牽牽絆絆,自私地傷害別人,我們再這樣拖下去,真的有罪,我罪孽深重。」

  「我來解決,我回上海就和葉老坦白一切,解除婚約,我會公開這個消息,新樓盤一開盤,資金到位,我以更高的利息來還宏葉的投入金額。」他說。

  「這不是錢的問題,葉潔白她不缺錢,她要的是你的愛,你別再錯了,回上海向葉老認錯,向葉潔白認錯,別再錯了……」我哭著說。

  他只好安慰我說:「好好,我們回上海再商量。」

  手機進來一條簡訊,陌生的號碼,歸屬地是上海,簡訊寫著:萬分緊急,請務必找到葉潔白,有人為了破壞佟氏和宏葉的關係,要傷害葉潔白,千萬要保護好葉潔白的安全。

  匿名簡訊,透露著一個可怕的消息,葉潔白可能有危險,這個發簡訊來的,定是一個知情人!

  「卓堯,你看著條簡訊,是葉潔白有危險啊。」我高度緊張起來,直覺告訴我這條簡訊絕不是空穴來風,我總感覺我們的身邊有個好心人在暗中幫助我們,透露著消息給我們,這個簡訊的內容,很可能是真的,那麼葉潔白,必然有危險!

  卓堯瞟了一眼,說:「誰在惡作劇吧,她能出什麼事,你看她剛剛火爆的樣子,都能吃人了,誰能傷害她,我們訂機票回上海。」

  「不是,真的,我們出去找她吧,趕緊先給她打電話啊,如果真出什麼事,我一輩子都良心不安,你也沒法向葉老交待。」我說著,撥葉潔白的電話。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生這麼大的氣,關機也正常。」卓堯說。

  「我得去找她,卓堯,我做過律師,你要相信我的直覺。」我說。

  他只好點頭說:「那就出去找找。」


  從時間上算,不管葉潔白是乘車走還是步行離開,都沒有走太遠,我們下樓詢問酒店門外的接應生,如果葉潔白坐計程車走的,那麼接應生一定會幫葉潔白在門口叫車,這種五星級酒店,每隔十幾秒就會有計程車繞過來在大門前候客。

  我簡單描述了葉潔白的裝束和外貌,接應生指著朝東的方向說看著那個女孩哭著往那邊走了,沒多久,應該還能追上。

  我和卓堯按照接應生指的方向去找,走到一個路口,一條巷子蜿蜒深不見底,沒有路燈,牆壁上都劃著名大大的拆字,破舊的老式房屋早已人去樓空,偶爾一些收廢品的老年人會窩住在裡面,還有些流浪的人和貧民,這樣的破落和身後那棟金碧輝煌豪華的五星級酒店成了諷刺的對比,這是城市最常見的貧富差距。

  一個拾荒的老人慌慌張張從巷子裡跑出來,大喊著:「殺人吶,啥人吶……」

  卓堯抓住老人的胳膊,忙問:「老人家,出什麼事了。」

  老人手裡還提著蛇皮袋,全身戰慄,嘴唇哆嗦著說:「快……報警,那邊有個女孩快死了,流了好多血……快不行了!」

  「不會是葉潔白吧,卓堯,我們趕緊去看看!」我急得心都快跳出來了,要是葉潔白真出了什麼事,我和卓堯還怎麼面對餘下的人生,她是無辜的,她沒有做錯任何事,千萬不是葉潔白啊。

  順著黑漆漆的巷子走進去,聽到了微弱的呻吟聲,卓堯借著手機的亮光,擁著我,他擔心我會害怕,讓我閉上眼睛。走近巷子深處,在一堆廢棄的垃圾筐旁,我們都看見了,躺在地上,腿下流了長長一灘血跡的葉潔白,她的內褲被褪到了腳踝處,我已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葉潔白,你醒醒,不要睡,我馬上報警,醫生很快就來了……」我手抖著撥打110。

  「孩子……我的孩子……」葉潔白氣若遊絲,手慢慢地摸向肚子。

  我聽到這一句,頓覺五雷轟頂。

  眼下的情況我想不了太多,我只是望了一眼卓堯,撥打了報警電話,急救中心的電話,卓堯想扶起葉潔白脫下衣服蓋在她的身上,我忙制止:「你別碰她,她傷到哪裡我們不清楚,不能隨便碰,醫生馬上就來了,也要保護好現場,才能破案。」

  律師這個職業,讓我在這種場合下稍微找到冷靜沉著。

  「破案要緊還是人命要緊,她流了這麼多血,我們必須先給她止血!」他焦急地找尋傷口。

  我仰起頭,把眼淚倒回去,他是緊張葉潔白,還是緊張她肚子裡的孩子,他曾說想給黎回生一個妹妹,沒想到他實現的挺快,葉潔白都懷了他的孩子,他還在我面前裝什麼純潔的愛情,談什麼長久!


  「你找不到傷口的,她流產了,你怎麼給她止血!」我說。

  「救孩子……我不能失去孩子……」葉潔白意識模糊地念著。

  卓堯大驚失色,說:「什麼孩子,我和她什麼事都沒有,她怎麼會有孩子,這不是真的,不可能!」

  「你還有沒有良心,都這個時候了還欺騙我和她做什麼,你想享受齊人之福,你想多少個女人給你生多少個孩子才滿足!佟卓堯,我瞎了眼!你別告訴我這孩子是她和別人生的,她那麼愛你那麼單純她怎麼會和別的男人生孩子!她懷了你的孩子,你卻和我男盜女娼,你卑鄙下流!」我一口氣罵著,轉身往巷子外面跑,說:「我去路車等救護車,你看好她!」

  他一聲不吭,蹲在葉潔白的身邊。

  我走著,眼淚橫飛,好慘烈,佟卓堯你無話可說了吧,你接下來是不是要解釋說是酒後糊塗,甚至說錯把她當做了我,呵呵,我的愛情幻想在這一刻瓦解得灰飛煙滅。

  在生命的面前,爭分奪秒,我猛擦一把眼淚,一定要救活葉潔白,我不能再糾葛自己的兒女情長,救人要緊,別的都不重要了。

  救護車和警車幾乎是同時到達,我站在路口揮手,將他們領到巷子裡來。葉潔白被抬上了救護車,我和卓堯跟隨警車到醫院,一路上做著筆錄。

  當警方問及我們和傷者是什麼關係的時候,我自嘲地說:「她是他的未婚妻,我是和他偷情的第三者,她捉姦在床,衝出酒店,釀成這樣的事故,我的手機事先收到一條簡訊,所以我和他出去找她。」我把手機遞交給警察。

  警察都面面相覷,被這樣複雜的關係弄得尷尬。

  做完筆錄,卓堯電話通知了葉潔白的助理,沒有驚動葉老,葉老年紀大了,萬一受到刺激,那事情就更無法收拾了,葉潔白的助理連夜飛廣州,林璐雲得知了,也和卓堯的二姐趕過來。

  我和卓堯的「醜事」終究是要人盡皆知了。

  阮曼君,早知今日你何必當初,若早點斷了這層關係,也不會害無辜的葉潔白受傷成這樣深。

  我們等在搶救室外,我祈禱葉潔白不會有生命危險,活著最重要,一定要平安活下來。

  長達兩個小時的搶救,終於等到手術室上燈滅的那一刻。


  醫生走了出來,說:「哪位是病人家屬?」

  「我是她未婚夫,她怎麼樣了?」卓堯問。

  嗯,危難關頭,他到底還是會承認他和她的關係。

  我已無心計較太多,從我知道葉潔白懷孕的那刻起,我對佟卓堯,看透了,也絕望了,我也不再計較他和她的稱呼什麼,此時,我只想確定葉潔白平安度過危險。

  我和佟卓堯,恩斷義絕,再無未來。

  「你未婚妻懷孕三個月了,發生這種事,胎兒是保不住了,她遇到了暴力襲擊,被強暴了,加上暴力造使的流產大出血,現在病人情況很不穩定,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她的精神受到很大的刺激,恐怕一時很難恢復,心理上的重創要比生理要更難康復。」醫生說。

  「好,那什麼時候可以轉院。」卓堯問。

  醫生說:「觀察一天,情況穩定就可以轉院,你們是上海來的吧,回上海進行心理輔導,我還要向警方匯報病人情況,先走了。」

  葉潔白在清晨的時候醒了一次,醒來之後就大叫大鬧,一見到我就抓狂情緒激動,護士只好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她才睡去。

  卓堯坐在病床邊,自責地說:「都是我害了你,把你害成這樣,我一定治好你。」

  我坐在病房外,不敢進去,好好的一個女孩子,被禍害成這樣,兇手是誰,除了那個施暴的直接兇手,我和卓堯就是間接兇手,太可怕了,葉潔白經歷了多可怕的變故,我恨我自己,事情演變成這樣,我才知道要斬斷這份感情,卻造成這樣罪惡的局面。

  葉潔白的助理在從病房裡走出來之後,見到我就甩給我兩個響亮的耳光,她呸了一聲說:「不要臉,勾引葉總的丈夫,賤人!你有什麼臉站在這裡,你對得起病床上的葉總嗎,你滾蛋,少他媽的貓哭耗子假慈悲!」

  她的聲音,引發了周圍很多病房裡圍觀的病人和家屬。

  「對不起……對不起……」我垂頭說。

  「朝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進病房對葉總說啊,你敢看她的眼睛嗎?你是第三者,你搶了人家的老公,把她害的這樣慘,你還嫌不夠嗎!」


  我看向病房裡的佟卓堯,他沒有說一句話,坐在病床邊,沉默不語。

  「原來是老公和小三偷情,害的妻子被強暴,還流產了,真是罪孽啊。」圍觀的群道聽途說拼湊這樣的故事,議論紛紛。

  「不要臉的賤女人,破壞家庭的小三,滾出醫院!」

  「滾吧,快點滾!」人群中有人推了我一下,我險些倒在地上。

  卓堯沒有走出來,我低著頭,無顏面對任何人的面孔,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醫院的,像是隨時都會窒息,我蹲在醫院門口,放聲大哭,一切都完蛋了,我害了自己,害了卓堯,更深深傷害了葉潔白。

  我和卓堯走到這種地步,還有什麼希望,死局般的結尾。

  回到上海,住在那棟別墅里,整日惴惴不安,做夢也會驚醒,阿春擔憂我這樣下去會精神分裂,她說這不能怪我,可我聽得出來這是寬慰我的話,寢食難安,想要打聽葉潔白的消息,但我絕對不會找佟卓堯。

  多多幫我打聽到了消息,卓堯帶著葉潔白回到了上海,葉潔白身體基本上在正常康復,但精神很不正常,要麼就是念著孩子孩子,要麼就是有暴力傾向,尖聲驚叫,瘋了一樣躲在牆角踢打靠近她的人,害怕脫衣服,不敢洗澡。

  「葉潔白怕是很難康復了,曼君,你真的打算和佟少徹底斷絕了嗎?」多多問我。

  「不然怎樣,我和他都對不起葉潔白,現在葉潔白瘋了,我和他不可能走下去了。」我悽然地說。

  多多點燃煙,第一根煙給我,說:「你和我觀念不同,如果袁正銘的老婆瘋了,我立馬就乘虛而入,你和自己叫什麼勁,你不愛他了嗎,你捨得嗎,事情既然都發生了,你選擇這種躲避,有意義嗎。」

  「有意義,我要摸著良心做事,我不要踩著葉潔白的傷口去得到愛情。而且,我和卓堯的問題並不僅是在葉潔白康不康復的上,他和她有過孩子,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他欺騙我,他說他和她沒有關係,可事實呢!」我猛吸一口煙,被煙嗆得咳嗽。

  「男人一時控制不住自己很正常,你自己好好考慮清楚。不過佟少現在真可憐,聽說葉老因為女兒的事和佟家徹底翻臉,不等卓堯的新樓盤開盤,就立刻抽離了投入的全部資金,並發表聲明與佟氏企業沒有任何商業往來,做的真決絕,也不想想佟少現在每天都在醫院照顧他女兒,還要怎樣。」多多打抱不平。

  「他會有辦法度過難關的,不用為他操心。」

  「是啊,最近宣傳開了,國際著名建築師程介澤代言佟氏的綠時佳苑,可火爆了,估計開盤前一天晚上,售樓部門口就要排長長的隊伍了,到時候的規模壯觀可堪比賈伯斯的蘋果新產品首發會了。」多多說。


  能聽到他順利度過難關的消息,我心裡有些放心。

  「這次多虧了袁正銘,拿出一大筆錢借給佟少來還給宏葉,錢債是不欠宏葉的了,現在佟少每天都去幫助葉潔白做精神康復和記憶恢復,帶著葉潔白去她之前最喜歡去的地方,做她最喜歡做的事。」多多說。

  我摘下手指上的戒指,放在錦盒裡,當時和過去告別。

  「多多,不管葉潔白會不會康復,我都不會和佟卓堯在一起了,以後,別再我面前提這個名字,好嗎?我想忘掉他,忘得一乾二淨。」我說。

  「他是黎回的爸爸,你怎麼能忘掉?」

  「抽筋扒皮,也要抽空自己,忘掉他。」我說。

  這之後,林璐雲來過一次,對我態度竟很好,沒有過多責備我,她帶著佟桐來看望黎回,因為劉頌被抓的事情,我愧對佟桐,畢竟劉頌是她的爸爸。佟桐很懂事,拉著我的手說:「舅媽,我爸爸被抓,你也是為了幫助uncle,我不怪你。外婆很想念黎回,uncle整日不回家,除了在公司忙,就是去照顧葉姐姐,uncle真的很辛苦,舅媽你不要生uncle的氣好不好。」

  「曼君,都是我一手造成現在的悲劇,不是我硬要卓堯和葉潔白訂婚,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到最後,也是沒有得到宏葉的幫助,還和宏葉鬧翻了,毀了葉潔白,也毀了你和卓堯的感情,葉潔白懷孕,我也很意外,卓堯對她很冷淡的,我想不明白,這中間是出了什麼事,問卓堯,他也不說。我真的後悔我自己的錯誤決定,害的你們三個人都飽受折磨。」林璐雲滿是歉意地說,她很痛心。

  黎回獨自玩耍,嘴裡喊著爸爸。

  「他都半個月沒見到爸爸了,他就自己一個人邊玩邊喊爸爸,他可能是怕自己會忘了爸爸吧。」我心酸地說。

  「你和卓堯,真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嗎?」林璐雲問。

  「沒有了,我和他不可能了。」我等林璐雲的一個認可等了太久,現在來得太遲了,我想嫁給卓堯的時候她不同意,如今,她同意了,我也不會和卓堯在一起了。

  清決激烈,仿佛可以從此消失再也再也不相見。如果他還愛我,那我就是要這樣的,被他無法得到地深愛著,這就是我阮曼君對他的報復。

  我偷偷去看葉潔白,隔著厚厚的玻璃窗,我看見她雙手緊抓著自己的衣領,頭髮亂蓬蓬的,曾經那樣皎潔精緻的女孩子成了這樣,她對著空氣自說自話,表情不停變化,大吼大叫,當看到玻璃窗外的我,瘋了一樣朝我沖了過來,把整張臉死死貼在玻璃上,眼珠瞪著我,我被嚇得往後直退,她恨我,她如此深地恨我。

  在一個暴風雨的夜晚,狂風作亂,夏天到來了。


  他送我的奔馳車,還停在車庫裡,我想起阿春說的,車庫裡的下水管道破了,湧進了很多水。我打著雨傘,在車庫裡查看,那輛車嶄新,他送我車的時候,只是隨意地說:「車庫太空了,我給你買輛車放進去。」

  我蹲在車庫裡,望著暴雨的天空,回憶我們的過去。

  那晚,卓堯的電話打了進來,我靜靜望著手機在黑暗中閃著光,我抗拒卻又期盼,那光亮,令我熟悉的溫暖。在電話打進第三遍的時候,我接通了電話,心怦怦跳。

  「有事嗎,我睡了。」我小聲說,裝出睡意,疲憊,滿不在乎。

  「曼君,我想見你,哪怕片刻。」他這樣的一句話,就輕易打動了我。

  不能,我要堅定。

  「我不想見你,哪怕片刻,我也不想見你。」我冷漠地說。

  他說:「你還記得你說過你這一生都會相信我的嗎,為什麼你不肯相信我。」

  「你還記得你說過你這一生都會愛我的嗎,在情場你比我老道,你應該知道承諾不過是遊戲的對白。」我說。

  「我就這麼不可原諒,不值得你信任。葉潔白精神成了這樣,其中的原由只有她自己清楚,我不想說出有損她清譽的話,所以我對外界才沒否認這個孩子是我的,但曼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任何非分的接觸,她懷孕的事和我沒有關係。」卓堯解釋說。

  「解釋等於掩飾,現在她這樣了,任你怎麼說都行啊。」我說。

  「這就是我給你的解釋,你要是不相信我,我無話可說了。」他悵然地說。

  這句話令我心絞痛,像有無數的針在扎我的心頭肉般。

  「那我掛了。」我說完,遲疑了一秒之後,按了掛斷鍵。

  那場暴風雨之後,空地上的那片百合花叢一夜之間,七零八落,全部都怏了,再好的花匠,也是無能為力了,一切都是天意。


  我無心備考,眼看九月份的司法考試就要到來,可實在無法靜心,從車庫取了車,想去超市給黎回買些吃的,鬼使神差,車開著開著開到了去年我和卓堯遇見賣雛菊的婆婆那個路口處,還有吃串串香的攤販大叔。

  想買些雛菊,並沒有看見賣花的婆婆。

  是不是暴雨天氣,打傷了她的雛菊花兒。

  下車問擺攤的大叔:「麻煩問一下您,在這裡用提桶賣雛菊的婆婆去了哪?」

  「你說張老奶奶啊,早就死了啊,半年前就死了,這半年,還真有不少人來這裡問我,她種的雛菊最好看。」大叔憨厚直爽地說。

  一點也沒有委婉,直截了當的一句早就死了啊,我難過極了,世事難料,有些人,一轉身,就是一輩子。

  坐在車裡,突然不知道自己坐著車要開往何處,於是就用雙手蒙住臉,伏下頭掉了眼淚。還記得賣花婆婆的臉,在風中被吹開了裂,那麼親切慈善的老人。

  開著車在幾條街上繞,路過一家三層樓的影樓,赫然看見櫥窗上的巨幅照片,是我和卓堯,黎回手拉著手站在合歡樹下,一定是卓堯讓影樓的人掛上去的,我坐在車裡,盯著那幅照片,捂著眼睛哭,眼淚從我的指縫裡鑽了出來,濕噠噠的,到處都是。

  有人路過影樓,仰頭駐足觀望著這張照片。

  我再也觸及不到的幸福。

  我沒想到,程肅清會親自來我這裡,他詢問我考試準備的怎麼樣,遇到難處沒有,我向他請教,留他中午在這裡吃飯,他直接告訴我,是卓堯讓他來看看我,鼓勵我。

  「卓堯他是個對感情執著專一的男人,並不是花花公子,你們之間存在著誤會。他很關心你,托我來看望你,他不想影響你參加考試,你也要考慮一下,當然,眼前是考試為主,考試通過之後,你就來正清律師事務所上班,我收你為徒,這不是看卓堯的情分,而是你真的優秀。」程肅清說。

  「程律師,謝謝你的關照,我一定會好好努力考試,我和卓堯是不可能複合了。」我微笑著說,心如止水般平靜。

  黎回在客廳里彈鋼琴,能簡單彈一些短曲。

  程肅清走了之後,我更多的投入到備考的狀態,英語口語水平也很大提高,林慕琛從國外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用流利的英語和他交談,他說對我這個鐵塔女人刮目相看。


  卓堯的新樓盤開業當天,售樓一空,躋身成為最成功的新晉房地產商,他的成功,我早就預測到。看著媒體記者採訪他,他滿臉春風,並不頹廢,對著鏡頭,優雅談吐說著未來公司的大展宏圖。

  他過得很好,過得很成功。

  章儂打電話問我,再三確認是不是真的要放棄和卓堯的感情了,我說了三遍真的。

  「那好,我要開始追求佟少,他現在的風光比三年前還要風光十倍,你放棄,是你傻。」章儂說。

  我坐在椅子上,盯著咖啡壺,發呆,孤獨,擺放自己種的那幾盆小綠植,茉莉蘭花仙人掌和一盆淺草,澆水,加土,坐在窗台前,捧著書,一個人開著窗戶抽菸。

  「夏天呀,是你們正長身體的時候。」我對著花兒說。

  煙是多多上次留下來的,我只抽完她留下來的這幾根煙,就不會再抽了。

  黎回很乖,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每晚都纏著要找爸爸說故事才睡覺,他長大了,他會摸著我的臉說:「媽媽,寶寶不想爸爸,寶寶也不聽故事了,媽媽一聽到爸爸就會哭,寶寶不要媽媽哭,黎回最乖了……」

  這般窩心的話,我抱著黎回,滿心安慰,還在,還有這麼好的一個兒子。

  阿春和保安小齊分手了,因為小齊催促她離開我這裡,和他回家結婚,阿春是覺得我正處在難關,又要考試,她不願舍我而去,但我發現季東總是會開車來接她出去,我琢磨著,這阿春是不是真和季東談戀愛了啊。

  阿春會把從季東那裡打聽到有關卓堯的消息告訴我,我能想像到,她一定也會把我和黎回的消息告訴季東。有幾次,經過我允許,阿春帶著黎回和季東一起出去玩,回來時,阿春帶了很多給黎回買的新衣服和玩具,我知道,是卓堯帶黎回去買的。我和他分手了,但我不阻攔他見黎回。

  九月,司法考試,因為準備的充分,加上之前就做過律師,還算順利,取得了律師證,在正清律師事務所成為一名實習律師,並拜程肅清為師。重新做回律師,這是我夢寐以求的事。

  每天畫著淡妝,拎著包,職業裝撘高跟鞋,精神奕奕去上班,跟著師傅學到了很多學校和課本上都學不到的知識,師傅將一份刑事案交給我代理,對方辯護律師咄咄逼人,幸好我抽絲剝繭,找出對方的硬傷,這才險勝了官司。

  三個月之後,我成為正清律師事務所的金牌律師,經受的都是最難打的官司,遇到瓶頸難以攻破,我就會請教師傅,我把一心都投入到工作上,不去想他。

  他的事業蒸蒸日上,公司規模不斷擴大,在程介澤的策劃下,中標了兩塊地皮,準備開發新樓盤,他又開始投入建造商場和五星酒店,他已經不需要任何人的資金力量就可以獨立啟動大的計劃。

  和多多出來喝茶,她和袁正銘鬧彆扭,宋柏仍在等她,這就是她的感情棋局。

  「曼君,你看佟少如今的風光和輝煌,你後悔了吧,他一直都單身,也沒有任何緋聞,只是堅持照顧葉潔白,配合葉潔白主治醫生制定的康復計劃,那只是一種責任,與愛無關。我和袁正銘都看得出來,他還在等你,上次一起去澳門賭場玩,他說他只輸過一次,他輸了你,贏了再多牌面,也沒有什麼贏的喜悅。」多多說著,從包里拿出一個DV機,說:「佟少讓我交給你的。」

  回到家,打開DV機,我看到了我生日那晚,他單膝跪在地上向我表白,他真摯的樣子,我怎麼會懷疑他呢,這樣的卓堯,他會做出背叛我的事嗎?

  他錄了一段視頻,他坐在沙發上,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十指交扣在胸前,英俊逼人。

  他對著鏡頭說:「曼君,好久沒見了,你好嗎?聽程伯父說,我們的曼君很優秀,連續成功打贏了幾個漂亮的官司,現在是正清律師事務所金牌律師。恭喜你,你終於做回了你自己,成為一名出色的女律師,我真為你開心。」

  他說著,停頓了下,揉了揉眼睛,我看到他眼裡滿是紅血絲,他一定很累,他笑著說:「我也挺好的,公司現在穩定發展,我同時開啟了三個大的項目,你放心,我不會得意忘形,我總想,要是你在我身邊,哪怕是陪我說說話,也能緩解一下我的壓力。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了,連我自己也不明白這當中是哪個環節錯成這麼不可原諒。我沒有欺騙小漫畫,也沒有做過背叛小漫畫的事,小漫畫裝滿了我的心,容不下別的人。我還是會照顧葉潔白,來彌補我的過失,你的善良也讓我清楚我只有這麼做,才能減輕你的自責。相信等葉潔白清醒過來,恢復正常,她會說出真相,她懷孕的事,還有事發當晚的事,案子一天沒破,我都無法心安理得。」

  「小漫畫,你得答應我,當真相大白那天,你要把缺給我的這些愛統統還給我。我媽媽幾次都追問我們之間的關係,她很想我們在一起,我總覺得我們的幸福快要到了,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總會幻想那樣的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景。」

  我流著淚看完了這段視頻,心被軟化了,我相信你了,卓堯,雖然我還欠一個合理的解釋和理由,我信你沒有欺騙我。縱使我相信你,可我還是要提醒自己,殘忍一點,狠心一點,遠離他,不再有交集,要斷得徹底絕然。

  把心一橫,砸爛了那部DV機,然後寄到他公司,收件人是他,我在包裹里附了一張紙條,說:別再企圖用回憶來打動我,我對你早就死心,我的生活已經重新開始,不歡迎你這個人的出現,希望永遠不見!

  在砸爛DV機之前,我已經將裡面的所有視屏都拷貝了下來,我哪裡捨得破壞掉那些美好的記憶,我和卓堯之間,也就剩下這麼一些回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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