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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春風漸渡入帷堂 (11)

2024-09-13 17:16:08 作者: 兔倉倉
  東政國君主受臣子朝見時,南面而坐,臣子北面而立,朝臣依官位由尊至卑一字排開,以右為尊。

  平凰宮位於皇宮右側宮殿首位,不同於其他宮殿,進入此宮入目便是一池,名為平雁池,養了上千條魚。

  說起這個池子還頗有來頭,前朝始祖皇帝最寵愛的婕妤喜歡魚,於是在宮內顯眼處開了一處最大的池子,從全國各地搜羅了各種稀奇魚種討她歡心。當時有南飛的大雁經過此處,皆從池上盤旋而過,翅膀撲棱過水麵濺起一陣陣水花,各色的魚兒受驚在水裡迅速遊走,整個池子水汽氤氳。也不知因何故,水汽逐漸變色,在池面形成五彩奇觀。

  第二日,臨近京城遭遇疫病多日未曾好轉的小城,疫病情況霍地減輕,不出三日,那些病人全部痊癒。始祖皇帝想起池子奇觀,認為是神鳥下凡相助,遂賜名平雁池。後來始祖太后病弱,奇方異法試過均無效,但喝了一碗該池裡魚做的魚湯,竟奇蹟般好轉了。始祖皇帝又想起池中景觀,認為池中有神魚,於是特令專門的人員日日管理此池,宮內宮女皆以當值此處為榮。

  由此典故,重要的宴席或儀式都在平凰宮舉辦了,尤其是喜事,更取一好兆頭。為此特意在宮內開闢一空地用大理石鋪就,周圍擺種了奇花異草的盆景,亦有參天古樹陪襯。

  池上設了曲折迴廊,直通過來,迴廊上攀長著些蔓藤植物,根部延伸入水邊泥土中,一到春季就開滿了紅白相間的小花,走在迴廊中的人可感受到清新的花香與沉水古樹的淡然氣息,既不少趣味又不失莊重。

  葉琉漣走在迴廊上,見幾個女子正對著池子閉目祈禱,遂問葉琉清:「她們這是做什麼?」

  葉琉清回答道:「應該是新入宮的秀女吧,因為平雁池神魚的傳聞,許多後宮佳麗都喜歡來此祈禱,希望得到陛下的眷顧。」

  「哦。」葉琉漣點點頭,她才不相信什麼神魚呢,迷信!

  不過這皇宮就是不一樣,宮殿那麼大,連個放宮燈的石柱都精緻的她嘆為觀止。突覺身後一陣陰冷,她轉過頭去就見慕暖目無表情地看著她走過來。

  葉琉漣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慕暖在她面前停住,張口想說什麼便想起父親的叮嚀噤了聲,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葉琉漣拍拍胸口舒口氣,葉琉清在一旁笑,她順手錘過去:「你少幸災樂禍了。」

  葉琉清道:「你可放寬心,這裡是皇宮,她不敢鬧的。」

  葉琉漣心裡還是覺得不踏實,一種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今日一定不會那麼順利。

  跟著葉琉清入了席,席位按尊卑排,官員子女自然被安排在了最末端,太尉夫人是皇帝的親妹妹,慕家地位不同其他官員,被安排在上座,葉琉漣心裡繃著的弦這才鬆了松。

  如此甚好,葉琉漣滿意地舒口氣,看來她可以安心享用美食了。

  「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帝身邊的侍從朗聲道。

  眾人齊齊跪拜。

  「眾卿平身吧。」葉琉漣隨眾人起身,這才抬頭看過去,皇帝約四十歲出頭,頭戴通天冠,一身玄色朝服,以朱色掖邊,上下繪有章紋,遠遠望去盡顯莊肅。

  三公的子女,除去太尉與皇室之人是親戚關係,無職屬的只有他們葉家子女和蘇家兩位公子,遂被安排在了同一桌,葉琉清坐在葉琉漣和蘇子衾中間。

  不知皇帝又說了什麼,上座的人寒暄一片,然而那熱鬧勁並不能傳到葉琉漣這裡。

  葉琉清看著她緊盯著桌上的吃食回道:「把你的口水收收。」

  葉琉漣一臉的糾結:「美食在前還不能吃,真是惱人。」遂把眼神移開,省的越看越饞。

  「欸?那個著異服女子就是梁豈國公主嗎?」葉琉漣看到上座有一女子服飾與當朝衣飾不同,還有一位像是侍從的男子居於旁側。

  「應該是吧。」葉琉清眯著眼睛看過去,「嘖嘖,是個美人兒。」

  葉琉漣還沒開口,就聞樂聲起,一群粉衣舞女分散了從眾人身後邁著蓮花步出了來,匯聚在中央擺成一個壽字。原本配合舞女出場的樂聲漸漸低了下去,眾人伏向中央作蓮花形狀。

  樂聲漸起,是長安人人熟知的慶生曲,眾舞女手中牽著一條粉色綢帶逐漸散開,露出中間一人,托著一個大壽桃,伏地而起,在周圍舞女的襯托下整個情況宛如蓮花盛開。中間那人亦是一身粉衣,出場時還未發覺與她人有異,此刻才看出她的衣服與眾舞女不同。正中的舞女姿態婀娜地快速旋轉,隨著周圍舞女牽著綢帶遠離,她一身粉色褪去,露出裡面喜慶的紅衫。

  原來她原本的粉衣是由多條綢帶紮成,眾人抽開便散回原狀,形成兩人對角牽著一條綢帶,多條綢帶交錯將紅衫舞女束於中央的景象。隨後其他舞女將綢帶翻轉露出綢帶另一面的紅色,眾舞女舞動綢帶與中間一人交相輝映。到此處樂聲一緩,眾舞女與中間舞女的動作整齊起來,綢布翻飛,舞姿翩翩,曼妙不可言語。

  隨著樂聲漸止,眾舞女手挽綢帶做花瓣狀彎身下腰,衣擺下翻,露出紅色的繪有壽桃的里衫。中間的舞女雙臂展開,後腳托起壽桃,單腿後抬過頭頂。宛如一朵盛放的花朵,每片花瓣又各自開放,好不明艷,細細數來加上領舞五十一人,正好五十一個壽桃。自上座的高抬處看又可清晰看見,綢帶交織亦呈一「壽」字。

  皇帝道:「母后,此舞名為《五十一壽》祝母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眾人聞言,跪下齊道:「恭祝太后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太后滿意道:「好好,皇帝有這份心,老身也就心滿意足了。」

  舞女退下的時候,葉琉漣才發現那個領舞的紅衣女子正是沈秋靈,不過她父親既是太樂丞,那她來表演也是無可厚非的。

  《五十一壽》舞畢,樂聲復起,各種表演接上,皇帝示意可以開宴了,葉琉漣歡欣夾起一個水晶棗糕就放入口中。

  上座。

  由於此處與其他位置的人相隔有些距離,加上樂聲喧耳,上座之人說話別處也聽不得見。

  梁豈公主攜使者上前祝壽,下拜敬上壽禮,太后遣侍人取過。

  慕暖小聲同慕太尉說:「爹爹,這梁豈好大方,連個壽禮的盒子都鑲金帶銀的。」

  慕太尉回道:「你是沒看到她的嫁妝,那才叫一個大方,夠我國兩年的軍餉了。」

  慕暖聞言眼睛瞪得大大的,若是讓她看實物她可真不知多少錢,可若按軍餉算,東政國一年的軍餉可不是個小數,梁豈國一下子拿出夠東政國兩年軍餉的財產,還送了一個公主來,怕是沒有哪個國家會如此了,也許梁豈國的境況比他們想像的還要糟糕。

  太后反倒沒什麼表示上下打量著梁豈公主,才問道:「你就是梁豈國的五公主了吧。」

  梁豈國公主艾柯一回道:「回太后,我乃是父皇第七女與五姐同母。」

  眾人並不知細節,皇帝和太后微楞後相視一眼。

  皇帝對使者道道:「前幾日商議時,不是說是五公主嗎,怎的如今成了七公主。」

  使者道:「回陛下,來前我國陛下是言五公主和親的,然奈何入了境不知是否是水土緣故,身體抱恙,實在無法前來,怕耽擱了,遂換了七公主來,我也是見到公主後才知道的。」

  太后看了眼皇帝微沉的臉色回道:「這倒是無妨,來,到老身跟前來讓老身仔細瞧瞧。」


  艾柯一緩緩起身走過去,站的略拘謹。太后很親切的握著她的手噓寒問暖,皇帝始終未表態,其他人也不敢說話。

  梁豈國強送公主來又中途換了人,且使者的說話也很勉強,但是陪嫁的豐厚確是出乎皇帝的預料,梁豈國也算是下了血本了。皇帝雖然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不過對於兩國而言也這是互利互惠的事情,各取所需罷了。

  太后又道:「既然最終是你來了,這也算是一種緣分,今日老身就做主給你和昭兒指婚了,也算是喜上加喜。」

  太后此話一出,皇帝不再沉默:「母后,怎可如此輕率地便做決定。」

  「有甚不妥?」太后看起來是真喜歡這公主的樣子,一直握著她的手,「何況你都有那麼多妃子了,瞧瞧她和昭兒站在一起多登對啊!」

  皇帝的眼神似是無意地往皇子那邊看了一眼。

  雲昭裝作沒聽到,握著茶盞的姿勢都未變,雲煦垂眸看不清表情,而雲暘嘴角卻是帶了一抹笑。

  皇帝眼神一動:「雲暘,你笑甚?」

  雲暘起身:「回稟父皇,兒臣是笑和親此等大事,不發一言就換了公主,且時至今日才得知,不論其失禮之處而繼續為其指婚,豈不荒唐可笑。」

  梁豈公主和使臣聞言齊齊拜下,使臣道:「陛下恕罪,梁豈與東政向來睦鄰友好,且我梁豈七公主不論才情與德行均與五公主不相上下。在下得知換公主之事後立即遣人前來通告,消息未能傳至不知其間出了何差錯,待在下查明,定當給陛下一個交代。」

  皇帝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才舒緩了些,讚許地看了一眼雲暘:「既是和親,自然以和為主,不妨讓梁豈公主自己選吧。」

  梁豈公主欠身答道:「柯一剛至貴國,貴國之人尚且未能認得幾個,何以選擇,還是聽憑陛下做主。」

  艾柯一此言又將問題丟回給皇帝,看似中立實際對太后言及嫁給雲昭之事不置可否,但又兩相不得罪。

  皇帝道:「梁豈公主如此善解人意,與吾兒雲昭的確般配的很。」

  太后聽到此言略寬欣,然在下一刻聽到皇帝的話後笑容僵在了臉上。

  「既如此,就將梁豈公主賜婚給雲暘吧。」皇帝笑眯眯地講道。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梁豈國富庶,若能娶其公主,可是相當於給自己找了一個有力的後盾。皇帝此話雖是賜婚,但得了公主,離這太子之位還能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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