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水瀲輕綃風歸晚 (2)
2024-09-13 17:16:41
作者: 兔倉倉
葉琉漣心裡的氣也出了就打算去找周勉,還沒走到客房處就看到了她的身影。
周勉吃撐了睡不著想著出來走動走動,順便參觀一下葉琉漣的家,剛出來就聽見兩個婢女在閒聊,說什麼求姻緣的事。周勉一聽這就來了精神,於是順勢趴在牆角偷聽。
「你做什麼呢?」葉琉漣看到她貓著腰趴在牆角上前去拍了她一下。
周勉一驚回身見是葉琉漣趕忙去捂她的嘴,口中還發著「噓」的聲音,示意她不要出聲。
那兩個婢女正是柳兒和葉夫人房內的貼身婢女翠娥,聽到動靜過來看是自家小姐禮道:「小姐。」
葉琉漣頷首。
她雖已在這裡生活了十四多年還是不習慣別人服侍,一般只留了綠裳在身邊。柳兒名義上是她院裡的婢女,實際上小事都不會喚她,隨她自由。自入府便是母親房裡的這個婢女帶著她的,二人年齡也相近,因此素來十分親近,得了空就一塊閒聊。
「你們說什麼悄悄話呢?」葉琉漣看周勉方才好奇的樣子問道。
翠娥回道:「回小姐,素日與奴婢一塊置辦採買的婢子病了,遂想來請柳兒明日同我一道去。」
周勉立刻嘴快地蹦了一句:「明明是說福隱寺求姻緣!」
兩個婢女沒想到被談話人聽見,登時就跪下了,把周勉給嚇了一跳。葉琉漣倒是沒什麼反應站著不語。
福隱寺是長安城名聲最高的寺廟,前有度慈現有度善兩位德高望重的法師坐鎮,先皇還曾親自題匾。寺內平日管束嚴苛不許外人隨意入內,只有每月月末幾日將外堂開放,尋常百姓才得以進入,但也只限於平民及以上等階的人,為奴者是不允許去的,但是仍舊不乏一些家婢趁著彩辦的名義出府偷偷進去的,因此周勉說出她偷聽到的內容時,兩個婢女才驚慌不已。
「你們快起來啊!」周勉哪裡見過這架勢,忙上前去扶二人,見二人依舊跪著不動遂回頭看向葉琉漣。
葉琉漣是穿越來的人,自然是見不慣古代這森嚴的階級制度的。可是在這裡生活的久了,竟也學會古人的階級歧視了,不久前還不自覺地就拿塗氏舞姬出身來壓她,心裡莫名地一陣說不上來的感覺,側頭看向別處道:「當我什麼都沒聽到罷。」
「謝小姐,謝小姐。」二人一聽,忙拜謝葉琉漣匆匆離去了。
周勉也醒得了之中關係,知曉自己方才說錯話了,唏噓道:「我還想姐姐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好生威風羨慕的緊,現在看來倒是錯想了。」
葉琉漣心嘆,她還羨慕周勉呢……
周勉見婢女走的不見人影便詢問了葉琉漣關於福隱寺的事,知道了以後非要明日去看,省的後日關門再去又要等上一個月。葉琉漣擔心她人生地不熟,加上自己也未去過,便言明日同她一道。而後帶她去見了母親,葉夫人招待了周勉共進晚膳,允她在府內小住,而後讓葉琉漣帶她四下參觀。
「這麼快就要到五月了。」葉琉漣送周勉回房後邊往自己的院裡走邊感嘆時間過的真快,到了秋天她就及笄,要嫁人了。
一說嫁人,葉琉漣突地想到一要事急匆匆地往蘇子衾院裡去了,剛入院內就看到堆在他門口的瓶瓶罐罐,覺得眼熟的很,上前細看一眼,氣的一腳踹開了蘇子衾的大門。
「蘇子衾,你竟把我的桑葚果酒全給喝了!」
其實說是酒不過是果汁罷了,古代沒有果汁她便有些饞了,自己琢磨著釀了些想等著夏日解渴。
蘇子衾正在坐塌上自己同自己下棋,夜色剛起,桌上已點了燭台。見葉琉漣踹門進來慢悠悠又下了一子道:「從你不辭而別的第二日我便令人搬了來,一日一瓶喝了,誰知你竟去了一月有餘,我還沒嫌你釀少了呢。」
蘇子衾這話語調說的很是平常,但葉琉漣就是聽出了裡面的惱意。想自己當時脾氣上來沒同他道別,按他和自己多年的情誼來說確實理虧,遂怏了脾氣在蘇子衾對面坐下。
蘇子衾也沒有再說話,看著棋面似是在思索,但遲遲沒有落子。葉琉漣也看了棋局,明明沒有什麼需要考慮這麼久的,遂忍不住提子落下。
蘇子衾眸光動了動,伸手把她下的一子提了出來丟回棋盒:「別毀了我這盤棋。」
「啪!」葉琉漣執拗地又把棋子重重放回去了。
蘇子衾抬眸看了她一眼,用棋盤邊上的茶壺倒了一杯茶給她,倒滿一杯茶壺剛剛好空了。
葉琉漣嫌棄地把茶杯放回去:「你的心眼也太小了,這就又氣了,竟好意思拿這殘冷茶來招待我!」
蘇子衾聞言淡淡一笑,取過茶杯:「虧得我再惱還是留了一杯你那所謂的果酒給你。」
葉琉漣一聽瞬地要去搶,可惜晚了,蘇子衾已喝下了一半。
「啊!你這個壞人!」 葉琉漣奪過後不舍地看著茶杯里的底,一口把余酒全喝掉了。
蘇子衾沒預想到她竟不假思索地喝下去了,看著二人共用過的茶杯愣了一愣,視線重新回到棋盤上轉移話題道:「不過我挺喜歡,喝一整罐都不醉人,你再釀些吧。」
葉琉漣半杯下去嘴裡澀極了,抿著唇說不出話。不過第一次釀酒被人說喜歡,心情大好,剛剛的不愉快瞬間拋諸腦後,點頭應下了。
雖然好像味道不是很好,但她可以改良!
說到醉酒這事還有一段小插曲。
蘇子衾十二歲那年,葉琉漣聽說酒可暖身,或可對他冬日寒症有益,遂慫恿他喝下了一杯,喝的還只是低度酒。誰知一杯下去蘇子衾就醉了,臉蛋粉撲撲地扯著葉琉漣的衣裳不肯撒手,葉琉漣哪裡見過他這樣子,新奇的很。後來蘇子衾又半夜拉著葉琉漣飛出府外在街畔樓頂看了一夜的月亮吹了一夜的冷風,後果就是葉琉漣第二日就發了高燒,也就是她這個健康寶寶兒時除了過敏病得最重的一次。
那段時間葉琉漣可是過得相當愜意,蘇子衾因為愧疚一段時間內都相當好說話,連先生布置的課業都幫她做了。可惜好景不長,不過小半個月他就又恢復原來的樣子了,且再也不肯在她面前喝酒了。
「對了!」葉琉漣從往事裡醒過神來想到過來的目的開口道:「你還記得上次太后壽宴那天的事吧,賜婚後我就坐在三皇子邊上了。」
蘇子衾聽到太后壽宴四個字,落棋子的手一僵,棋子墜下發出清脆一響落錯了地方。
葉琉漣並沒注意到,自顧自說下去:「我當時太緊張了,落座的時候腳被坐墊絆了一下差點摔了,幸得三皇子扶了我一下。當時我反射性地回握住了他的手腕,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葉琉漣說到後面有些興奮,然而蘇子衾卻一副並不感興趣的樣子,但礙於她灼熱的眼神還是敷衍地問了一下。
「你的脈象那般特別,但他的脈相跟你的居然十分相似!」葉琉漣說到此處眼睛亮亮的,「但是他的脈比你強穩的多,待我有機會見到他定要問一問,若是和你一樣的病,知道是怎麼治的以後就可以治好你了!」反正她個現代人說什麼也是不信古人迷信一說的,定然是不太尋常的病症罷了。
蘇子衾並沒有葉琉漣意料中的開心,反而借取棋子的動作微低下頭,在葉琉漣看不到的角度扯了一抹諷刺的笑,而後聲音低低道: 「好。」
「你怎麼這樣,不該開心嗎。」葉琉漣不滿意他的反應。
蘇子衾慢慢抬起頭單手側撐著腦袋,一隻手提著棋子對著棋盤輕輕敲擊著:「等真治好了我再開心吧。」
棋子敲擊棋盤發出的清脆聲響在屋內有規律地響著,葉琉漣想想也是,若是問了雲暘後無果豈不是白開心了:「也對。」
「出行這麼久你都做什麼了?」蘇子衾明知故問。
「你沒看到我給你的信嗎?」 葉琉漣剛一說完想起自己信里那些惡搞的塗鴉訕訕道:「嘿嘿,那些畫純屬娛樂,娛樂嘛……」
完了未等蘇子衾回應便滔滔不絕地講起了一路的趣聞。
蘇子衾接著方才落錯子的位置繼續下棋,靜靜聽她講,只余落棋聲不時響起,餘音伴著葉琉漣的講話聲在室內繚繞。
在雪山的日子整日就是練功練功練功,枯燥乏味地就一句帶過了,倒是和周勉一塊時有不少趣事,遂講的比較多。
「這個周勉簡直就是小一號的你,我倒挺想見見的。」蘇子衾聽完對周勉饒有興味的樣子。
「剛剛用膳時娘也說了同樣的話呢,可是跟她在一起時總覺得我年長,何況答應了她母親要好生照顧她,處處要謹慎許多,反而不能由著自己的性子亂來了。」
「這倒是不錯的,畢竟你現在身份不同了,以後也必然使不得性子了。」
說到此處葉琉漣有些愁眉苦臉的,但凡何事只要與皇族沾上干係就不會簡單了,何況是皇子妃,以後她都得提著心過日子了。
一局未下完,蘇子衾就打亂了整盤棋。
「馬上就要分出勝負了,你怎麼就給毀了呢?」葉琉漣看他打亂棋局把棋子收回棋盒不解。
「一步錯,步步錯,我已下錯一子不想再錯下去了。」
葉琉漣以為他說的是之前落錯的那個棋子遂沒多想,幫他一塊把棋子收了。
「對了,你不是說想見周勉麼,明日我正好要同她去福隱寺,你可要同行?」
「行。」蘇子衾欣然應下。
夜色漸森,不知覺時間已晚,葉琉漣沒成想自己竟呆了這麼久,回去便歇下了。
一貫早睡的蘇子衾倒還沒歇下,站在窗前看著窗外夜色出神。
不多久一隻信鴿撲棱著翅膀飛來,蘇子衾甩了甩袖上的寒意,取過信來徐徐展開,信上四個大字寫得飛揚飄逸:萬事俱備!
只欠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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