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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浮回憶景渡人誰 (9)

2024-09-13 17:17:53 作者: 兔倉倉
  那朵渡花就被擱置在桌上,蘇子衾信手拈起狀似隨意地拋出,渡花在空中划過一個圓潤的弧度就落在了葉琉漣身前,她忙伸手捧住。

  「拿走吧。」

  蘇子衾的聲音與往日無異,葉琉漣悄悄地抬頭瞄了一眼,見他並沒有任何不開心的跡象,這才放下心來。

  「怪不得方才如此扭捏,不似你的作風,原來是覺得討東西丟人吶。」蘇子衾信步上前,微微彎了腰湊近她打趣道。

  東西到手,葉琉漣倒是過了那個彆扭勁,飛快地把渡花藏到袖中,生怕別人看到似的:「我有為難之處嘛,吶,還你一朵活生生的鮮花!」說罷抬兩手並與下巴處展開,做花朵狀笑的眯眯眼。

  「嘖嘖。」蘇子衾嫌棄地以一指點在她額頭處,撐開她的腦袋,「臉皮真是厚成牆了!」

  葉琉漣沒有過多注意他的話而是飛快地又退了一步,然後做賊似的四下看。

  「怎麼?」

  葉琉漣見先前整理花草的婢女已經不見了,周圍也沒其他人,這才緩下聲道:「剛被父親訓斥了,不讓我與你多接觸,我們已非年幼,男女有別,再如此親密的話難免會落人口舌,我怕他讓人盯著我呢。」

  「不會是因為渡花而被訓吧?」

  葉琉漣心下已放鬆下來,蘇子衾隨口這一問算是打開了她的話匣子,壓低聲音噼里啪啦把父親訓斥她之事說了一通,連去搶渡花那天的事也說了個仔細,不過隱去了三皇子暈船那一段,這種涉及別人隱私的事,她是不會多嘴的。

  「你可見到那些刺客有什麼特別之處嗎?」蘇子衾注意到三皇子遇襲一事眉頭微擰。

  「不知。」葉琉漣搖頭:「我和慕暖趕到之時他們已經撤離了,不過按他們來去的時間推算,水性甚佳。」

  蘇子衾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子衾,父親讓我去東郊宅邸,說好聽了是去習禮,不好聽了就是讓我去思過,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來,課肯定是又要曠下了,你可千萬幫我跟曠伯先生好生說啊!」葉琉漣見他凝思,扯扯他的袖子。

  蘇子衾回過神:「嗯,你且去吧,不過依曠伯先生的脾氣……」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幫我說說好話便好!」

  蘇子衾淡笑:「知道啦。」

  直到葉琉漣的背影在視線尋不見,他才緩緩合上門,揉揉皺著的眉心。

  據她所述,端午之事太是蹊蹺,既然雲暘已因飲了痹清散而被制住,那些殺手要刺殺他便是輕而易舉,怎會半途而棄?而阿姮是在中途與他換了船的,恐怕,那些殺手的真正目標,是阿姮!

  本來他還想著這些刺客會不會是皇帝派去的,因為密道被炸一事,他定會深究,且他們前去當日皇帝就已設下了埋伏,只是被司崢清理了才未得手,但皇帝培養的那些個幕後殺手都育於深山野林不見人煙之處,按道理說,水性應該不好才是,不過也不排除他雇凶滅口的嫌疑。

  還有一點,若他真的查出阿姮進入過密道的蛛絲馬跡,不可能查不出自己,怎的只去刺殺她而自己這卻毫無動靜?不過,皇帝總歸是沉不住氣了!

  想著,蘇子衾的目光逐漸變的冰冷。

  那邊,葉琉漣離了府便直奔三皇子府去了。

  「稟三皇子,葉府千金求見。」

  雲暘聽到侍從稟告把視線從習字的紙上移開:「讓她進來。」

  「是。」侍從得令下去回稟。

  葉琉漣雖是第一次來,但是也不敢隨意打量,只是直直地盯著門框,待侍從回稟得了允許才進了來。

  「見過三皇子。」葉琉漣福禮道。

  「起來吧。」雲暘頷首,對端立的婢女道:「上茶。」

  婢女得令下去了。


  「坐吧。」

  「不必勞煩,我來送樣東西,送完就走。」葉琉漣忙忙擺手,這三皇子氣場太強,她十分有壓力,況且多說多錯,還是早溜為妙。

  她並不知自己已然犯了「多說」的錯誤了。

  雲暘聞言微微挑眉道:「我府上是養了老虎還是怎麼,你一刻都不願多呆,豈不是讓我失了待客的禮儀。」

  葉琉漣一聽便知道自己說錯話了:「臣女失言了。」

  不過雲暘沒同她計較,還看上去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樣道:「你要送我何物?」

  葉琉漣依言將手中包至精美的禮盒遞出,侍從接過遞給了雲暘,他打開看了一眼就放到了桌上:「我都同御史說了無事,你怎的還是送了來。」

  「臣女孤聞,不知此物的規矩,望三皇子勿要怪罪。」

  「無妨。」雲暘擺手讓侍從婢女都下去了,提步走至她跟前道:「你既不坐,那我也站著好了。」

  「三皇子……」

  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雲暘就打斷道:「此時四下無人,你應如何稱呼我?」

  葉琉漣想起他幾次三番糾正自己對他的稱呼,回道:「雲暘。」

  「嗯,坐吧。」雲暘滿意了,坐到了她旁側的椅子上,示意她也坐,葉琉漣只好依言而行。

  「想來葉御史也是同你說了去東郊閣院的事,教習的婢子宮裡已安排妥了……」

  「等等。」葉琉漣伸手阻止他詢問道,「那東郊宅邸是您的宅子?」


  「怎麼,葉御史不是如此同你說的?」

  葉琉漣回憶:「父親只道讓我去思過,哦,不不,是習禮,並未仔細說明。」葉琉漣說完都想抽自己兩巴掌,好端端的提什麼思過,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哦?」雲暘自然注意到他的用詞,略一思索後不自覺地樂了一下,倒沒深究,「你雖是葉府千金,規矩禮儀亦是通曉,只不過這皇室的規矩繁瑣,早早學了也是好的,省的以後出錯。」

  葉琉漣頷首。

  雲暘又補充了一句道:「上回也是讓你看了笑話,我與太后關係較僵冷。所以,你多學些,也少了讓她挑剔的錯處。」

  「臣女知曉了。」

  雲暘看向她還欲說些什麼,侍從突然進來稟報:「稟三皇子,五皇子來了。」

  「我知道了。」故此雲暘只得咽下話語。

  「那,臣女便先告辭了。」

  「……」雲暘看著她如獲大赦,腳步輕快地和來時完全兩個模樣,一時語塞。

  未多時,五皇子云暮陽便進了來。

  「三哥,莫不是和未來的三嫂吵架了?怎的愁眉苦臉。」雲暮陽年方十二,乃柳昭儀親生,所以素來與雲暘相熟,說話也沒個忌諱,「剛剛離開的是我那未來嫂嫂吧,不對呀,我方才瞧見她神色輕鬆,腳下生風,可完全不像吵架了的模樣啊,莫不是三哥無事自尋煩惱吧。」

  「胡說什麼呢。」雲暘收斂表情淡淡道。

  雲暮陽才不管呢,他這三哥就會裝作冷臉,可有幾次是真生氣的,遂湊上去調笑道:「你別惱嘛,我聽別人說,陷入情網中的人最是會喜怒無常,因心愛人之喜而喜,亦因心愛人之憂而憂,說說,你是因何而憂啊。」

  「你才多大,不把勁頭放在功課上,都整天道聽途說些什麼?」雲暘一巴掌就讓他起開了,雲暮陽順勢就隨了那個方向往書桌過去,正好看到桌上裝飾精美的禮盒。


  「這是什麼?」雲暮陽隨手啟開,「呀?這不是渡花嘛,郎有情妾有意,天作之合,我說三哥你到底還有何好發愁的!」

  「給我放下。」雲暘無視他促狹的調笑,「別整天嘻嘻哈哈的,以為人人都像你,天天樂,我都不知道你到底都樂的什麼?」

  「切,還寶貝似的不讓我碰,我還不稀罕呢。」雲暮陽扁扁嘴巴把盒子放回原位,「父皇給每位皇子起名時都加入一個「日」字,是把希望國家生機勃勃有新氣象的期翼寄寓其中。可因我出生便極愛哭,便在我的名中加了兩個,希望我能多開心,哪料我這一笑就再沒能停下來!」

  雲暘覷了他一眼:「歪理,明明是你出生於陰年陰月,父皇讓人卜卦後說應雙生雙補故此得名。」

  「你管我呢,我樂我自己的又沒礙著你!」雲暮陽不甚在意一屁股徑直坐在了桌上。

  「沒個規矩,你在我這就算了,在母親那早該罰你了。」

  「哈哈哈。」雲暮陽聞言一蹦下來,十分哥倆好地摟了他的脖子道:「所以說,我最喜歡來你這了,自在!」

  雲暘隨後拉開他的胳膊道:「不過你來的正好,我有一事想請教請教你。」

  雲暮陽剛落座於葉琉漣方才坐過的位置,一聽不禁微訝,誇張地伸了脖子作勢望天:「今天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嗎,三哥你居然會有事請教我,說說看,只要為弟的知道,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倒不至如此誇張。」雲暘被他逗笑,「 我見你無論和誰都能合的來,不過是想問問你素日與女子的相處之道罷了。」

  「哦……」雲暮陽拉長尾音,調調轉了快有一百個彎,「是她們,還是她?」

  「……」

  雲暮陽噗嗤一聲笑開,笑的身下的椅子都直晃:「原來你是因這個而發愁的啊,哎喲喲,笑死我了,堂堂三皇子,居然不曉得與女子的相處之道!」

  「不說就算。」雲暘冷著臉站起來。

  「別別別。」雲暮陽這才叉著笑疼的肚子揶揄道:「三哥,你只消把你這生人莫近的表情和氣場收收,別提一個女子了,就是一百個都恨不得撲上來呢!」

  「別鬧。」

  「我是認真的。」雲暮陽突然想起了什麼,一副吃驚的表情急慌慌地拽住了他的袖袍,「不對啊,三哥,你的意思是那葉大人的千金對你沒那意思嗎,你莫不是單方面地喜歡她吧。」

  雲暘頓時臉黑了,五弟說的只能對一半,他是單方面,不過並不是喜歡她。

  雲暮陽見他不回答以為他是默認了,表情頗有些古怪:「人人都以為你與葉大人的千金是兩情相悅,我還奇怪呢,你鮮少與女子往來,怎的突然就請父皇指婚了,原來人家對你無意,你才以此方法讓她無法拒絕。可是,以你的性情來說,該不會做出此等強人所難之事才對……」

  雲暘嘆了口氣,也不欲解釋,有些事情,他不願讓五弟知道,只希望他保持那天真爛漫的性子就好。

  雲暮陽看到他這副樣子卻是更加誤解了,沒想到他這三哥竟有一日會栽在一個女子手裡,還憂愁地不知所以。不過誰讓他是自己最敬愛的三哥呢,遂給他支招道:「無事,我三哥如此優秀,讓她喜歡上你又有何難!」

  雲暘抬眸,這個主意他感興趣:「那依你之見,我該如何做?」

  雲暮陽拍拍自己的胸膛,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三哥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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