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林簡之的故事

  蕭笑看著他，輕輕地牽開嘴角，並伸手摸摸他腦袋上被風吹得翹起的頭髮：「既然哭不出來，那就用甜甜的冰淇淋趕走傷心吧。」

  一口咬下蕭笑塞過來的冰淇淋嚼了嚼，感受著冰冰涼的溫度刺激著牙齒與口腔，林簡之緩緩吐出一口涼氣：「果然還是巧克力味道的好吃。」

  氣氛才有所緩和，蕭笑不想再提起他的傷心事，林簡之也不知道如何說。

  聽著周圍高樹上的蟬鳴，扇了扇有些煩人的飛蛾，林簡之站了起來：「走吧，我送你回去。」

  回去的路總讓人感覺比出來時的更短，這是人們一種一貫的心理感受，蕭笑也不例外，感覺沒多久呢，林簡之就駛到了小區門口的路上。

  「在路邊停就好，不用進去了。」

  「沒事，又不遠。」

  「不是，我晚上不回家。」

  林簡之把車速降低了些：「嗯？又要去店裡睡嗎？」

  「嗯。」

  林簡之想到之前關鳩急切地把她推出門，意味深長地啊了一聲，「那我送你到店門口，正好我回去得從那裡路過。」

  蕭笑對著他笑道：「那，謝謝了。」

  店鋪離的很近，他們很快就到了君子蛋糕坊門口，然而開車門的時候林簡之卻突然開口道：「你想聽我的故事嗎？」

  蕭笑把要拉車把手的動作收勢住，回過頭眼睛眨啊眨的分明很好奇很想聽的樣子：「你要是不樂意的話就不用說了。」

  林簡之轉回頭，雙手很自然地搭在方向盤的最上頭：「我覺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下，現在反悔的話還來得及。」

  蕭笑端端正正地做好：「家庭情況不是我評判喜歡與否的原因，所以這樣的事情應該不會發生，除非是你自己的原因，比如三番兩次拽我的衣領。」

  林簡之被她最後這一句的嚴肅勁逗笑，因為確實挺突兀的，不過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和不喜歡的原因，別人興許很難理解：「抱歉啊，我為我之前的舉動道歉。」

  蕭笑點點頭：「好的，我原諒你了，請說吧。」

  被她這樣一攪合，林簡之的思路被打斷，不知道從哪兒說起了。

  快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林簡之把手剎拉上，腦袋微微往後靠在座椅背上，緩緩開口道：「我爸和我媽感情不太好，我爸在外頭不知道有幾個女人，有時候甚至會忘記我的名字，而我媽說我是她人生中最大的敗筆，不過他們給零花錢給的很大方，也照顧我衣食不缺。」

  蕭笑靜靜地聽著，心裡卻起了驚瀾，雖然早有感覺，但是沒想到他的家庭比自己預感中的還要糟糕。

  「他們從來不大聲吵架喜歡冷暴力，而且倆人都特別孝順，照顧家長的感受打死也不離婚，有時候我就眼巴巴地盼著他們早點離婚，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離，後來想想他們這個樣子離不離有什麼所謂呢，不過真當知道他們離婚以後，我覺得我還是覺得有所謂的，所以剛剛沒忍住和我舅舅僵了兩句，我平時和他們關係很好的，他們是對我最好的親人，在我心裡等同於家長，所以才會帶你去見他們。」

  因為還開著遠燈，對面走來了行人，林簡之在說話中間把遠光燈變更為近光燈，然後繼續說：「不過你放心，我可能不會帶你去見他們，因為我連他們的聯繫方式都沒有，說來挺可笑的吧，不過事實確實是這樣。」

  蕭笑驚訝地睜大眼睛：「那你們都是怎麼聯繫的呢？」

  「聯繫？」林簡之挑了挑半邊眉毛，「我原來挺怨怪現在的法律的，21世紀初期時國內的法律多好，孩子沒有成家立戶前想要單開戶口可費事了，而現在……我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當天拿到了自己個人的戶口本和房產證，，離開家的前一天他們又一人給了我一張卡，裡面的金額多的差點沒嚇死我，然後他們就和我說，以後各自過各自的吧。」

  蕭笑安靜聽著，時間帶給每一個人的都是不同的，給他的是傷害，給自己的是幸運，如果真要在幾十年前，法律嚴格規定收養年紀的時候，關鳩收養不了她，那麼她現在也許就不是這個樣子了。

  林簡之半晌沒有下文，蕭笑輕輕開口問道：「然後呢？」

  「沒啦，我講完了，就這樣各自過各自的了，他們的手機號碼都換了，我想找也不知道去哪裡找。 」

  蕭笑眨眨眼：「你果然很不會講故事啊。」

  「講少了講不清，講多了矯情，我覺得這樣剛剛好。」

  「對了，你媽媽不還和你舅舅聯繫了麼？」

  林簡之嘴角扯開一抹嘲諷的弧度：「哦，不知道在哪個國家打來的吧，沒有固定的電話號碼，大概他們的父母已經不在了吧，所以他們才終於離婚了的，我不清楚，除了舅舅一家我和任何親戚都幾乎沒有交集，只是沒想到，他們是在我考上大學那時就離婚了的，可是連離婚這種事都不和我說一聲，本來我還想借她打給舅舅的電話說一聲，我找到喜歡的人了，可是竟然聽到了……「

  說著林簡之嘆了口氣沒了音，似乎是在回憶自己聽到他們談話內容時的無奈：「感覺我和他們完全是陌生人，而舅舅他們知道，卻這麼多年都沒告訴我，稍微有些遷怒的緣故吧，一時沒控制住情緒。」

  林簡之說話的語氣很涼，和他的用詞一樣的涼，話語間已經沒了憤怒，而是帶著一股淡淡的嘲諷與無奈，蕭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他舅舅和舅媽大概就像琉璃心一樣，說出來的最好時機錯過了，再想開口就越來越難了。

  蕭笑不知道自己能為他做點什麼，只好探身把手伸過去拉著他的手腕，試圖給他一點溫暖。

  他的手腕也很涼，雖然可能有空調的作用，但蕭笑覺得更多的是他覺的心寒：「以後我會陪著你的。」

  林簡之把視線轉移到她握著自己手腕的手上，她握的有點緊，感覺稍微有些疼，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不用覺得我可憐什麼的，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蕭笑沒動，拉著他手腕的手卻更緊了：「我不覺得你可憐，因為我們同病相憐，我被丟到孤兒院門口的時候早已經記事了，爸爸媽媽很年輕，意外之下有的我，他們沒結婚，後來兩人分道揚鑣了，媽媽想結婚但是覺得我是個拖油瓶，把我丟了就可以裝作沒和別人同居過，可以找一個條件好一點的人嫁了，我都記得，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罷了，這些我沒和大叔說過。」

  再說就擺脫不掉這些沉重了，蕭笑做了一個深呼吸，「好啦，都是過去的事了，我走了，你回去慢點開車！」

  蕭笑抽回手打開車門再關上，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地幾乎在他一眨眼間就完成了，看著她對著自己擺擺手，林簡之的眉眼都柔和了下來。

  他們或許真的是命中注定的一對吧，因為情況相似，所以不需要過多言語就能理解對方心裡的感受。

  按下車窗，林簡之對著蕭笑晃了晃手：「記得把門窗都關好再休息，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林簡之把車開出去了沒多遠就停下了，一直等到君子蛋糕坊里的燈都滅了才又退回來，在店鋪門口的停車位上停好，然後在車後面從兩用式的娃娃里把薄被子掏出來，回到駕駛座把車座放倒，調成睡眠模式，鎖門睡覺！

  汽車經過一代一代的發展，就算不是房車，也已經排除掉了在車裡睡覺的安全隱患了，所以可以放心入眠，想當年他拿到父母給的一大筆錢還有獨立戶口本和房產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學車，考試通過就買了一輛睡覺十分舒適的車子。

  比起在那個空空蕩蕩什麼都沒有的房子裡住，還是這樣的小空間會讓他覺得有安全感，踏實。

  睡前他不忘給舅舅發了一條簡訊道歉，回復很快就來了，林簡之看著簡訊笑了，其實他擁有的也是很多的呢。

  夜還很長，林簡之的呼吸聲漸平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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