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猩猩和狒狒的木馬戰略

  １你這個壓塞夫人我要定了

  那個男生又在奮力的跑啊，已經跑到主教學樓下了，離上課還有五分鐘，他急個什麼勁。當他跑到我的身邊，準備再往前沖的時候，我斜視他，

  「喂，上課還早著呢，你跑什麼？」

  「哎！我一看到你，就知道遲到了，所以——」，他揮揮汗，一下子跑上樓了，「不得不跑啊！」

  我在後面錯愕萬分後爆笑，真可謂人不可貌相，看不出那襯著高度近視眼鏡，呆頭呆腦的傢伙竟還道出如此精典之語。

  我踏著步子慢悠悠地踩著鈴聲走進教室，死黨小玉朝我猛翻白眼：「狒狒，你就不能早一秒鐘或是慢一秒鐘嗎？總是偕同鈴聲而來，也太沒創意了！」

  「你丫的有創意！把我那賊好聽的一閨名叫成狒狒，我還沒找你算帳呢！」我朝小玉一吼，她自知理虧，吐了吐舌頭，立地噤聲。

  都是她那可敬的半方言半國語的普通話，Ｈ和Ｆ發音不分，把我的大名「蕙蕙」叫成「狒狒」，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猛喊，惹得全班同學說這名超逗，中！從此忽視我強烈的抗議，竟相傳開來。為此，我還特意絕食半天以示對小玉的怨恨。

  「呃，狒狒，那個男生猛瞅你，看樣子對你有意思呢。」小玉忽然用胳膊肘不斷蹭我。

  「在哪呢？在哪呢！」我趕緊拿出眼鏡戴上，四處張望。

  「這邊，這邊！」我順著小玉手指的方向，看見早上急跑的男生正沖我傻笑。我趕緊將眼鏡拿下來，望向黑板，再偷偷用餘光瞄。其實說良心話，那男生不醜，還有點裴勇俊的味道。我那個心花，那個怒放啊，腦海里立即浮現無數言情劇中的鏡頭：他拿著無數的汽球，站在大路邊，上面寫著「林蕙蕙，ＸＸＸ一生一世！」……

  「口水啊！……」小玉用尖叫加白眼，扼殺了我的美夢，我正想發作，她卻將嘴湊到我耳旁，悄悄說：「要不咱們去試探試探軍情？」「怎麼試探？」「ＸＸＸ……」

  這就樣，於這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我坐到了男生樂浩然的旁邊。經過小玉多日的刺探，了解到晚飯後他會固在坐在公園的長亭里。

  樂浩然坐在長凳的中央，我朝他靠過去一點，他就往邊上擠一點，我再移一點他也移一點。如此幾下，我火了，全然忘記事先小玉給我設計好的淑女台詞，雙手插腰，怒吼：「樂浩然！你躲什麼躲？今兒個我告訴你，你這個押塞夫人我要定了！」

  一開始躲在樹後面的小玉猛朝我使眼色，見我露出了原形，立刻絕望的暈倒。而樂浩然怔了怔，然手用雙手交叉抱住雙臂：「你想幹什麼？我好怕怕！」

  我當即昏倒在地，剛爬起來的小玉再次暈倒。

  ２猩猩的花招

  在我拽著樂浩然沿著公園的中心湖轉了Ｎ圈，我們都轉得分不清南北東西的時候，他終出屈服在我的「淫威」之後，心不甘情不願的做了我的押塞夫人。

  為此，小玉表示了嚴重的鄙視和強烈的妒忌，她說那是樂浩然沒眼光，連我這頭狒狒都看得中，那他至多也算只猩猩。於是「樂猩猩」這個體面的稱謂經由偉大的小玉同學之口，又被傳為「佳話」。

  而樂猩猩同學，為了不負眾望，決定帶領林狒狒同學也就是我，來一場傳奇般的顛覆所有傳統的戀愛模式。他說：「這個，首先要改變的是約會地點，打倒遛公園、壓馬路、看電影！Dear狒狒，我們去學畫畫好不？既浪漫又顯出品味。「

  「強烈支持！」我使勁的點頭，於是我們高呼著「打倒遛公園壓馬路看電影」的口號，轟轟烈烈向畫室進軍。

  畫室的氛圍自由輕鬆，還有音樂聽，我們興奮不已，直嚷明智的選擇。可是一個月過去，猩猩和狒狒還處在天才的最初階段：達文西畫雞蛋。我們用鉛筆對著那永遠的瓶瓶罐罐，眨下左眼，眨下右眼，畫出的還是畸形的胖子或瘦子。

  相對長吁短嘆，垂頭喪氣。這時，素描老師又道出振奮人心之語：「同學們！基於部分同學的基礎欠佳，我有一個試行方案：練習太級，那有助於集中精神。這個方案，曾有過成功的案例……」

  猩猩和我對視，眼放金光。第二天清晨，還在與周公美美約會的我被猩猩在電話里的咆哮驚下床。

  「林狒狒！你還不起床？老師在神童公園的西門教太極呢！」於是我風風火火，連滾帶爬的跑到公園，與猩猩同學又開始了生龍活虎的學習太極的時期。

  太極比素描好學多了，我和猩猩學了十來天，就常在人前比劃了。猩猩尤其愛表現，這天他拉著社區里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說：「來，小妹妹，看哥哥給你表演武術！」

  「哼哼！——哈哈！哼哼！」他一邊手舞足蹈，一邊誇張的叫出聲。他不容易表演玩，用期待的眼神，望著小女孩，等著她的歡呼和掌聲。

  誰知一直不動聲色看著的小女孩，這時突然做出了一個讓我們大跌眼鏡的動作：就地辟腿。她雙腿呈正宗的「一」字坐在地上，然手站直，又舉起左腳貼著臉，筆直的指向天空。

  我爆笑，熱烈的拍手表示精彩。飽受打擊的樂猩猩同學感到很受傷，焉頭搭腦的拽著我回學校，「好狒狒，這太極咱不學了啊？」

  「嗯，咱不學了！」我立馬附合，心中竊喜，我還想懶覺呢。

  ３　惹誰別惹狒狒

  左手拿著樂猩猩給我買的油條，右手端著樂猩猩買來的永和豆漿，面前放著樂猩猩從家中帶來的雞蛋，早自習課上，我吃得油光滿面，不亦樂乎。

  后座一臉菜色的男生一邊啃著乾脆麵，一邊仰天悲嘆：「下輩子，我一定要做個女生！」

  「狒狒！狒狒！不好啦，大事不妙！」小玉一驚一乍的跑進教室，看到我這副德性，一副哀其不幸恨其不爭的悲憫神情：「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吃得下啊！」

  「哪個時候啊？」我一臉無辜，吃完油條，開始剝雞蛋。

  「我聽說今天早上你的樂狒狒從門衛室領了一個包裹，還是從呼倫貝爾大草原寄來的，署名陳晶晶。」小玉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說道。

  「陳晶晶？我還郭晶晶呢！」我不以為意，繼續樂呵呵的吃。

  小玉氣嘟嘟的走開了。中午下課時，瞅見樂猩猩走出了教室，她一臉不甘心的打開了他的課桌。「哈哈，瞧，狒狒，我沒有騙你吧？」她拿出一團白色的圍巾，一個粉紫色的信封得意洋洋的看著我，我呆呆的望著。

  「鄒小玉，你幹什麼！知道亂翻人家的東西是不文明的行為嗎？」樂猩猩跑進教室，一臉驚慌和憤怒。

  我從沒有見過他那麼激動，於是站起來，走到紅通著臉說不出話來的小玉身邊，拿過她手中的東西，一股濃烈的香味撲面而來，我嗆得連打了幾個噴嚏。

  「我今天就要看，你想怎麼著？」說著開始打開信封。

  「別！林蕙蕙！」他一把奪過信，用半央求半命令的眼神望著我。

  「我就要看！你給不給？」我走近，眼露凶光。

  「不給。」他將信塞進兜里，退後。

  「我最後說一次，給還是不給？」我殺氣騰騰。

  「不給！」他的神色開始冷淡。「好！」我也冷冷的，跑開。

  死猩猩！壞猩猩！以後別想我再理你。我氣鼓鼓的跑進宿舍，正逢雙休，我窩在床上蒙頭大睡，飯菜由小玉幫我從食堂打回來。

  ４　無堅不摧的木馬戰略

  「狒狒，你們家猩猩好可憐哦！這已經是第七根火煺呢！」宿舍里的女生說，將火煺遞給我。

  「他活該！」我吃著火煺說。自從上次我們吵架後，我每天一放學就縮回宿舍，片刻也不陪他。他急了，於是每天舉著一根我最愛的烤火煺腸站在我們的宿舍樓下，等我原諒。而我讓姐妹們將火煺拿來，繼續不理他。

  「現在不是時興火炬手麼？那他就當個火煺手吧，讓他在樓下站到奧運會開幕的那天。」我恨恨的說，並加以補充：「要是他還是不願交出神秘信件的話。」

  「唉，可憐啊。」小玉嘆息，有點幸災樂禍的味道，走到陽台上對著風中的「火煺手」悲傷無比的唱：「北風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

  第十天，樂猩猩終於舉白旗投降，乖乖的呈上那封粉紫色的信。我不看還好，一看怒火中燒：「親愛的表哥：見字如面！對於上次的不歡爭吵，我十分抱歉，一直難以釋懷……「

  原來那個在大草原的陳晶晶，是樂猩猩青梅竹馬的遠房表妹；原來我向他「表白」的當天，正巧他們剛吵完架。難怪他輕易便成了我的ＢＦ，難怪他看得上我這頭狒狒！我那個悲傷啊，豈止是一江春水可比？簡直是全球性的洪荒，眼眶不爭氣的猛漲洪水。姐妹圍著我，直叫：「狒狒！節哀啊，節哀！那隻大猩猩該用火烤了，給你做烤猩猩吃。」

  「嗚嗚！……什麼嘛……大混蛋！」我哭啊罵啊，那場面驚天地泣鬼神。

  轉天輪到我焉頭搭腦的上課，而樂猩猩也不當火煺手了，最可惡的是竟還不主動來搭理我。我心中憋的氣足以讓我飛上天，像熱氣球那樣。

  又是孤苦無依的聖誕節，原還以為今年有猩猩做伴就不孤單了，我嘆息。我們一邊唱著《單身情歌》，一邊浩浩蕩蕩的跑進超市血拼，提著大包小包回學校時，看見校道邊兩個聖誕老人裝扮戴著大鬍子面具的人在發紅包。

  又是哪個專賣店在做宣傳吧，我們因太多的東西繞路而行。誰知一個聖誕老人朝我們猛追過來，並拼命的往我袋裡塞紅包，我莫明其妙的打開，竟不似她們那些宣傳單，而是一頁鋼筆書箋，熟悉的字跡印入眼帘：

  「笨丫頭！每天早上我故意從你身邊跑過，是想引起你的注意。知道為什麼晚餐後我喜歡到公園的亭子去不，因為在那可以看到你，那個時候你常在宿舍的天台上笨笨的跳兔子舞。我喜歡看你對我張牙舞爪的樣子，一笑露出左邊淺淺的酒窩，比任何時節里的陽光都要溫暖。

  聽過特洛伊城的木馬戰略吧，深入敵人內部，一舉取勝。就像我對你，深入內心，以真情換真意。

  我鄭重申明：陳晶晶只是我表妹，我們吵架不是因為感情……」

  「討厭！肉麻兮兮的！」我放下袋子，轉身向那個躲在樹後面的聖誕爺爺咆哮：「樂猩猩！！還不快來幫我提東西，想累死我啊？你那副什麼行頭，趕快脫下來……」一邊說著，我一邊揮著手去扯。

  「啊，救命！非禮啊……」慘烈的猩猩叫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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