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倒翁姑娘又名鐵騎將軍

  1.王妃天生就整個一雷人

  他們叫我不倒翁姑娘，因為我臉油皮厚，逢人便笑像牆頭草一樣隨風倒像條魚一樣滑不溜秋。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

  我真名叫王妃，一個很雷人的名字，我本人也是公認的雷神，可這也沒有關係。

  有關係的是夏昭彥不喜歡我。

  他寧願對著江鷺一次次犯賤也不喜歡我。

  「笑話！你們說王妃啊？她名字俗，人更俗，你們看看她每天課後坐在奶茶店門口數錢的那德性，整個一個小財奴……那是跟江鷺能比的嗎……？」

  遠遠地從高二（3）班傳出來的最響亮的聲音便是夏德彥了，他們肯定又在拿我跟江鷺作比較。而此時，我正屁顛屁顛地端著奶茶店新研製出來的「綠色心情」，跑過十分鐘的校道，爬上教學樓的八樓，冒著熱汗給他送來這夏天的清涼，雖然我的心情一點不綠色，我快熱暈了。

  教室里很快有人發現了站在門口的我，他們有的咳嗽有的拼命對背向我正說得興奮的夏昭彥使眼色。夏昭彥猛回頭一看到我以及我手裡綠色的水果沙冰，眼睛立刻笑得賊亮。

  「嗨，我親愛的小青梅，你來了啊！」

  他趕緊從課桌上跳下地來，一邊 「熱情」到誇張地同我打招呼只差沒來個擁抱熱吻，一邊利落地從我手裡取過沙冰。

  「嗯！太冰爽了！王妃，你真是我的天使……」夏昭彥在眾人鄙視的眼神里，對我大力讚賞。

  當然，我知道他大多部分是贊我的沙冰。從小到大他都這樣，吃我拿我無數一點都手軟，但嘴巴絕對甜，青梅竹馬也被他拆開來做暱稱使用。

  「得得，竹馬大哥，你消停一會吧，天使這偉大的名號我可承受不起，還是留給你自己吧。」我一點也不落後，緊跟眾人對他眼神的鄙神奉上我言語的諷刺。

  我的話還沒落音，大口吃著沙冰的夏昭彥猛地停住了，一把手往是果汁的嘴巴抹一個圈，立刻換上無比「我很醜但我很溫柔」的賤格表情。

  不用看也知道，窗外出現的肯定是江鷺了，不用想也知道，她肯定又跟她的男朋友吵架了，再深入點，此時她美麗的雙眼定是含淚的，她流線的削肩一定是楚楚可憐的……

  於是在這個關鍵時刻，我們的夏昭彥同學立刻閃亮登場了，做為安慰天使。他上場前，還不忘將吃剩的小半「綠色心情」塞回我的手裡，冰亮的水從紙杯里滲到我的指尖，頓時冰涼徹骨。

  眾人看著著夏昭彥半摟半哄著江鷺從窗前走過後，然後齊齊挪瑜地望向我，我立刻對他們回以嫣然一笑。於是在搖頭嘆息中，沒人再理我。

  我知道，他們心底肯定在想：王妃天生就整個一雷人。

  2　少爺拽什麼拽

  旋風奶茶店。

  我低著頭在姐姐和我的奶茶店窗口數著錢，全神貫注，雙眼發亮。全神貫注是我裝出來的，雙眼發亮是夏昭彥硬是給我加上的。

  「王妃啊，你不就一個小小的奶茶店嗎，天天數錢時刻清算至於嗎你，你當真有那麼多的錢要數有那麼多的帳要算麼？」這次夏昭彥吃的草莓做的「紅粉佳人」，他用舌苔大刺刺地將那顆碩大的草莓飛快地捲入嘴裡，然後一邊嚼著一邊嘲笑我。

  我不理夏昭彥，頭也不抬，數錢數得很認真。因為我得假裝看不到，他每天拿著我送的沙冰轉瞬送給江鷺，假裝聽不到江鷺的閨蜜們在嘲笑我的犯賤。

  是的，我王妃犯賤，在這一點上，全然不輸給他夏昭彥。

  而實際上，想到這裡時，我是有那麼一點沮喪或者卑微的。就在我這小小的沮喪間隙，在眾人的唏噓中，旋風奶茶店迎來了一位稀客。

  「啊，竟然而沈萬程呢……」

  聽到有人在驚呼，我懶洋洋地從我手裡油光發亮的散發著銅臭味的人民幣中仰起我的臉，立刻便看到一張討債閻羅般的臉。

  沈萬程的臉繃得緊緊的，望著我的眼神也似帶著刀著，涼嗖嗖的，我好奇地盯著他薄削的嘴唇吐出四個冷冰冰的字：「芒果沙冰。」

  大熱天的，我的脖子陡得打了個寒噤，趕緊碾碎冰塊、加果汗加芒果……

  「芒果沙冰，一共七塊五。」我將沙冰遞給他說。

  他拿出一張五十的放在了櫃檯上，我收了起來，利索地找開零錢時，他卻拿著沙冰轉身走人了。

  「喂，你的錢還沒找呢！」我忙叫道，見他沒回應，立刻又舉起手裡的錢補充高聲喊道：「喂，沈萬程！」

  店門口很多的學生聽到我的喊叫，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我，再看看頭也不回的沈萬程。

  我KAO，有錢了不起啊。我憤憤地將拿在手上的四十二塊五收進兜里。

  關於沈萬程，錦鏽中學的學生大多知曉其大名。或許是因為他N年前與沈萬山是本家的緣故，據說沈萬程家富可抵古代的國，家中的悍馬賓利隨便開……而他自己為人也清高傲慢的不得了。

  因此這種人出現在我們學校門口的小奶茶店前，確實是讓人驚奇的。

  但我可不管他沈萬程是什麼人，我只知道他今天開罪了我王妃。我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叫他，他竟然頭都不回一下，這叫我情何以堪？！

  我決定要他的錢砸他一回。我想我王妃一生雷人無數，也不怕再多雷倒一群。

  第七節慣例所有班級都為自習課，我手裡攥著四十二塊五毛，悄悄地溜出教室，跑到樓上的高二（1）班。

  在眾人驚疑的目光里，我落落大方地走到沈萬程的面前。將手裡的錢啪得一下放到他的課桌上。

  「沈萬程同學，這是你沒收回去的錢！希望這四十二塊五能夠教會你，從今往後怎麼尊重別人！」

  說出這些話時，在眾人的大跌眼鏡中，我簡直崇拜死我自己了，雖然當時沈萬程的臉色難看得比討債閻羅更為恐怖。

  我鎮定地準備迎接他的暴怒。誰知他雖然糗著臉，但仍是不動聲色地收起了課桌上的錢。接受著一些敬佩一些鄙薄的目光洗禮，我安全地回到我的小奶茶店。

  3　沒人發現我釘在繩索上面

  零錢風波很快傳遍了錦繡中學的每個角落。

  「誒，王妃，聽說你昨天很了不起哦？竟然用四十二塊五狠狠教育了那沈萬財……」夏昭彥又在吃我的免費沙冰，此刻吊兒郎當的樣子很欠扁。

  「沈萬程好吧……是又怎麼樣呢，難道你會因此而崇拜我，因崇拜而喜歡上我嗎？」我斜著一邊眼梢看他。

  夏昭彥噗得一下，將口裡的的果醬噴了出來，噎著了。我笑眯眯地望著他微微發窘的臉。

  我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除了理頭數錢的嗜好外，我還練就了另一項技能——笑。隨時隨地，任何情況下我都能咧開嘴角，就像好萊塢影片裡的女特工。我總是笑著，即使大家叫我不倒翁姑娘，即使青梅竹馬的夏昭彥將我列入非異性名單內，我的笑容仍然陽光燦爛。

  在人前我左右逢源著，將每個人的面子都照顧得妥貼，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姑娘，圓滑虛偽地可恥。

  可是這一回我怒了。在眾生喧騰的食堂里，我瞬間奪過了一個女生剛打好的飯菜，將它們一骨腦倒在垃圾桶里。

  「你的嘴巴這麼臭，不用吃飯了，玷污國家的珍貴糧食。」我狠狠地望著她說，刻薄的功夫一發即見功力。

  剛才還在肆意討論夏昭彥的卑賤不要臉的女生，此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怒目瞪視我。她身邊的朋友也跟著瞪著我，並高聲說：「王妃你真是太悲哀了……我們不跟你這樣的人一般見識，咱們直接上去教導討論吧。「

  周圍的人聞聲，立刻圍攏過來，看著我們火藥味十足的幾個女生。

  我正要回應，去就去有什麼了不起時，突然看到沈萬程食堂外走了進來，人群看到他紛紛自動散開。他走向我們，望著與我對峙的女生，

  「我請你們去綠緣閣吃午飯吧。」他對她們說。

  綠緣閣是學校外邊最好的中西餐廳，一般的學生都很少進去消費的。幾個女生互望用眼神商量一會，隨即默默地跟隨沈萬程走了。

  與沈萬程那樣搶眼的男生走在一起，再進入綠緣閣對她們來說，都是誘人的吸引。

  眾人意猶未盡地紛紛散去，當然又帶著我今日生猛之舉的議論。

  我為自己打了一個油燜茄子，給夏昭彥打了一個土豆燒雞，慢吞吞地送到他的宿舍樓上，撥他的手機。

  這時天氣開始轉涼，樟樹下不時有枯葉飄落，我看著正午縮在自己腳底的影子等夏昭彥下樓，想起剛才沈萬程奇怪的舉動，自始至終他都沒看我一眼。

  夏昭彥下來將飯領了，照例對我大加歌碩一翻。

  「王妃啊，你總是讓我感動不已，我真想淚流成河了……」夏昭彥笑嘻嘻地，他的眼裡絲毫沒有感激的因子。我與他瞎鬧一會，便知趣的在他用不著我時離開。

  晚上的時候，收到他的信息：「我說王妃，近來你的腦子是不是逗了？聽說你今天中午在食堂竟然倒掉了一個女生的飯菜……這不像你的風格啊，平時你不是很會交際重視人緣的麼……」

  我看了簡訊，按了刪除鍵，然後躲在被窩裡寫日記，用蘇打綠的歌詞：有些許跟著太陽轉了圈／你走在我視線焦距裡面／象是馬戲團小丑瘋了點／沒人發現我釘在繩索上面／也許我不應該這樣笑了顏……

  4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江鷺

  夏昭彥與人打架了，這一架打得那叫激烈。

  與他打架的是江鷺的男朋友，那人是體育特長生，牛高馬壯，電線桿般的夏昭彥一站到他面前，立刻顯得十分營養不良。

  可是為了表示自己對愛情這個神聖之物的堅貞，當高大的男生站在他的教室面前公開向他挑釁時，夏昭彥還是勇敢地站了出去，並且在校外的綠茵場動手的時候，他也回應得無比兇猛。

  在猛烈地你一拳我一腳中，還傳出來兩人氣喘吁吁的

  「夏昭彥，我警告你，日後不要跟江鷺走得太近……」

  「做夢，這是我的自由。」

  「小心我廢了你！」

  「那你就試試……」

  後來的我聞訊趕來的時候，看到的場面便是體育生氣勢洶洶地將夏昭彥按在地上，而夏昭彥瘦弱的四肢拼命地掙扎著仍然撐紅著臉與他爭吵，一旁是手足無措眼淚在眼眶內打轉都不敢叫他們停手的江鷺。

  靠，竟敢這樣欺負夏昭彥。二話不說，我就拿著手裡的手機朝體育生猛烈地砸了手機。瞬間，我心愛的索愛劃出優美的弧線，刮過體育生的耳朵，紅色的液體汩汩流了出來。

  隨即一聲尖叫，有人暈了過去。

  尖叫的人是江鷺，暈過去的是我，因為從小我便有暈血症。

  等我清醒時，發現自己已經在宿舍的床上躺著了。夏昭彥一臉愧疚的守在床邊，這次他是真的有愧了，我總是能看穿他晶亮的眼神。

  「王妃，謝謝你，真的。」他說，「又讓你為我受罪了。」

  「切，又來了，懶得理你。」我繼續讓臉上的笑容往陽光明媚上靠，調侃他，我說，「夏昭彥啊，這個世界上那麼多女的，你為什麼偏要惹上一個有夫之婦呢？「

  瞬間，夏昭彥的臉色沉了下來，偏向窗外真正明媚的太陽光線。他的聲音似有若無：「可是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江鷺。」

  薄薄地光影掃過他眉梢，這一刻夏昭彥憂傷得很小資。這陽光里的落寞輕易地就擊中了我的心口。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江鷺。

  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江鷺。

  我的心臟很矯情地疼了。

  因為這個世界上也只有一個夏昭彥。

  5　讓我也做你的棋子之一吧

  江鷺又和她的體育生男友合好了。

  在我暈倒後，夏昭彥急急將我抱向醫務室的時候。或許她是看到打架時，體育男生在身體方面明顯優勢於孱弱的夏昭彥吧。我想。

  可是夏昭彥不知道怎麼想，他只在課間日日趴在教室外的陽台上，看對面教室里細長脖子，長手長腳的江鷺，一臉逆流成河的悲傷。

  「江鷺，你到底把夏昭彥當什麼？」我在教室走廊擋住了江鷺。

  「朋友啊？那你將他什麼呢？」江鷺望著我笑，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流動著那些打動夏昭彥的光芒，我看著她裸露在日光下的白皙的肌膚，突然刺痛了人眼。哽住了喉。

  秋風乍起，旋風奶茶店生意並不怎麼好了。我有些清閒，無聊時數錢，數完錢再拿出一元的紙幣在櫃檯上疊紙鶴。

  沈萬程突然成了奶茶店的常客。他仍然不苟言笑，每次一來只報一種奶茶的名字，再無話語。

  我曾試圖著用很冷的笑話想調戲下他，可是在我說了「北極熊與企鵝」、「白兔和饅頭」、「駱駝與仙人掌」等一系列經典冷笑話，他的臉皮連抽動一下都沒有，我也對他索然無味了。

  發展到後來，他只需報一個奶茶名，我默默幫他調製出來放到櫃檯便是。我看著夏昭彥的憂傷，用一塊塊的紙幣疊了很多的紙鶴，堆在了奶茶店的一個工藝竹簍里。

  我期望再見到往日裡他虎虎生威的臉，有求我時油腔滑掉地說一大堆甜言蜜語……我甚至希望江鷺與他的體育生男友再次分分合合，然後夏昭彥再用我送的免費奶茶去討他的歡心。

  等我的紙鶴將竹簍全部裝滿時，有一天沈萬程有整錢將它們全部換走了。

  「夏昭彥，你就別再膩歪了，喜歡就生猛點啊，要麼就移情別戀啊，瞧你現在這熊樣……」任我對他百般打擊百般挪瑜，夏昭彥就是懨懨地。

  突然有一天，他卻真的對人表白了，對象是江鷺最好的朋友，而那女生竟也答應了他。很快，他們便手拉手在人前秀恩愛了。

  而我繼續與姐姐慘澹經營我們的旋風奶茶店，沈萬程依然是常客。

  夏昭彥談戀愛了，又分手了，分分合合，每個女生都曾跟江鷺有過沾親帶故的關係。只是江鷺的戀情似乎突然間固若金湯，再無波瀾。

  傍晚，我和夏昭彥坐在學校的運動場的台階上，啪噠啪噠吃著奶茶店兼售的廉價冰淇淋。我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

  「呃，夏昭彥，讓我也做下你的棋子之一吧，或許我比那些女生更能起到刺激作用呢。」

  夏昭彥懶懶地轉頭看我一眼，眼裡的神色忽然變得格外地深，然後是無邊的沉默與寂靜。

  在這要命的沉默里，我覺得突然間是我熊了，人人知道王妃倒貼了這麼多年，可沒人看到竟卑微到這樣的程度。

  6　世上比我更雷的人與最欠扁的人

  夏昭彥似乎倦怠了，不再使用親近江鷺身邊的人以達刺激目的這種下策，他同她們一一划清了界限，但是也沒有利用我——即假裝與我在一起。

  他是這樣可恥，口口聲聲叫著我青梅竹馬，卻連一個模擬戀人的機會都不給我。

  12月有很多人生日。我20日，江鷺28日。

  我生日那天，夏昭彥日出西山似的送了我一個流氓兔。

  當我像抱著塊珍寶似地抱著它，放在床頭，晚用虔誠的目光供奉它時，突然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我迷惑地按下接聽。

  「生日快樂！」

  電話里的聲音這樣生意，阿門，竟然是沈萬程，依然是惜字如金的傲慢腔調。

  他冷冷地叫我立刻下樓，要是換在平時，我肯定給他複習一節課馬列教育，可是今兒我高興，我想衝著今日我生誕以及床頭那隻勾掉我的魂的流氓兔，也給他一次面子。

  這時天氣已經轉涼，我一跑樓便看見倚在木棉樹邊的沈萬程，他穿著卡其色的高領毛衣，很襯他的高個。

  燈光下，他的臉還長得真不難看，當然除了那副臭臭的嘴臉有點厭。他將一個紅色的錦盒遞給我，「喏，給你的生日禮物。」

  我打開看，竟是我的生肖兔玉佩。

  「嘿，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的啊？」我興奮地對他瞪著眼睛，「而且還送我生日禮物？」

  「這是還你的那二十一個冷笑話，還有跟我換的那一簍紙鶴……」他面無表情地說。

  頓時我被雷得外焦內嫩，感嘆原來世上還有比我更雷人的人啊。

  玉兔瑩白溫潤，我很喜歡。正當我不知道怎麼對他表示感謝才好時，夏昭彥大刺刺地跑來了，叫著我的名字大老遠地就朝我笑，一臉不安好心的模樣。

  沈萬程看夏昭彥一走近，轉身就離開，我摸不透他古怪的性情。

  「王妃，我的幸福又降臨了！」夏昭彥對我興奮地叫。

  「怎麼，你的白雪公主又分手了？」我挑眉看他。

  「還差一點……」他用口對著額際的碎發吹氣，然後看著我，一臉正色，「王妃，你能借我些錢麼？」

  「多少？」

  「三千。」

  「靠！」我罵出這個髒字後，渾身無力了。

  夏昭彥跟我借三千塊，因為今天江鷺打電話給他，他問她生日時想要什麼禮物，她吱唔吱唔地說她想換台手機但她的男友不給她買……

  「夏昭彥，江鷺她有什麼呢？不就一張漂亮的臉嘛，你至於嘛你？」我忍無可忍了，對著他咆哮，這一刻他真是世界上最欠扁的人。

  他沉默著，不再嬉皮笑臉了，陡得，我也沉默了，因為我看到他紅紅的眼圈。我立地轉頭跑向宿舍。

  今日的夜，格外的冷，我在宿舍的床里望著窗外婆娑的樹影輾轉難眠。

  上次夏昭彥打架的時候，我將我心愛的索愛砸了出去後，現在一點都不好用……青梅竹馬這麼多年，我們常常吵架，相互鄙視但從未真正紅過臉，也從未見他掉過一次淚……

  兒時，我們家相鄰，因為他比我稍年長，上學的時候，大人都讓他帶著我去上學。於是小小的夏昭彥很有責任感似的，拉著我的手上學，放學時幫我背書包，與小夥伴們打架時他像哥哥一樣站在我的前面……

  「夏昭彥，我有辦法弄到錢……」我躲在被窩裡壓低聲音給夏昭彥打電話。

  7　可是人們不知道鐵騎將軍也會累

  請原諒我的可恥。我將沈萬程送我的玉兔給了夏昭彥。

  「有錢了，要還給我。」我也紅了眼眶。

  上好的羊脂玉，一看便知價值不菲，沈萬程又做出了常用的感激眼神，接過我的玉。我第一次沒對他像以前一樣燦爛地笑，而是別過臉去。

  冬至里的第一場雪飄然而至，夏昭彥拿著我的玉兔典當了，為給江鷺買了諾基亞最新款的手機。

  紛紛揚揚的大雪很快在地面厚厚地鋪積，踩上去咯吱作響。一下晚自習我拿著跟室友們學了一個月織就的毛線耳罩跑去找夏昭彥，因為他的耳朵很薄很脆弱，一到冬天很易受凍長凍瘡。

  然後就在學校後操場地上，我看見雪地上兩個激吻的人，深情而纏綿。女生手裡拿著最新款的NOKIA，男生細長的胳膊緊緊地擁抱著她，激烈而笨拙。

  我面紅耳赤，趕緊拿著我的耳套跑步折道而回。我跑得比兔子還快，在冬日寂靜的夜裡，我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碎聲。

  跑回宿舍樓上，卻徘徊著不願上樓，一直徘徊著，突然想將自己凍成一個雪人。

  「喂，有沒有人跟你取過另外一個外號？」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男生聲音，回頭看到沈萬程，他的神色奇異的溫和著。若我沒眼花的話，看到竟還有一絲嘲諷的笑意。

  見我好奇的望著他，他繼續說道：「你不叫不倒翁姑娘，其實應該叫鐵騎將軍……」

  「丫頭，你知道嗎，從來沒有一個人會將我送的禮物轉給別人，而讓人家去典當……」

  「啊？」他竟然知道了，我驚悚地望著沈萬程。

  「夏昭彥典當的那個店也是我們家的。」沈萬程淡定地說。

  頃刻，我無地自由地恨不得當場吞雪自殺，當然在自殺前還得先跑去掐死夏昭彥。

  「那個，我會賠給你的啦，等你生日的時候，我也會送一個同樣的生肖玉給你。」我使勁吞吞口水，才有勇氣說出這些話。

  「我從來不過生日。」他突然冷下臉來……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刻，我又有幸耳聞了又一部悲摧的家族情仇情感劇。因為家財勢大，沈萬程家族間的競爭非常激烈，親情淡薄。在他生日的這天，他那與父親離婚的母親為了同父親的姐姐爭一家化妝店而鬧上了法庭……

  其實我想安慰他，有得必有失要有財勢必須要有血的代價，可是在這些話我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之時，沈萬程突然擁抱了我。

  在大雪紛飛，沈萬程的姿勢非常的弱勢，以及，感性，這讓我備受驚嚇。

  「從來我不相信人們之間會有真情，可是當我看到你對夏昭彥那小子的倔強勁，就像一個鐵騎將軍，我前所未有的震動了。丫頭，我喜歡你……」

  啊，等等……我想推開他，可是他抱得死緊，並且用下齶緊緊抵著我的腦袋放在他的胸前。

  我正想說你再不放開我，我喊非禮時，我突然看到夏昭彥牽著江鷺的手從對面走了過來。

  我本用來掙扎的雙手立地垂落，當夏昭彥的目光投了過來，我與沈萬程的姿勢變成了互相擁抱。我看到了夏昭彥的眼裡一閃而過的悸動，下一秒，他便牽著他的江鷺與我們擦肩而過。

  是的，曾經我也以為自己名鐵騎將軍，在愛的國度里永不言棄，憑藉對愛的信念，帶著一顆對愛大無畏的心所向披靡……可是我錯了，誰知道鐵騎將軍也會有累的時刻呢。

  夏昭彥，我的愛，我終於要同你說，再見。我又矯情地掉了兩行淚。

  8　男版雷神

  我終於從夏昭彥的生活里抽身而退了，我失落而輕鬆。不必再繼續在人前裝笑臉，做雷神不倒翁姑娘，不必再用拼命的數錢掩飾自己的心痛了……

  這是多麼好的事啊，只是我開始變得矯情兮兮了，我每天將脖子極力拉伸往長脛鹿的方向發展，假裝望天，實際卻在觀望遠方夏昭彥與江鷺的感情後續。

  我很生猛地拒絕了沈萬程，既然他說我是鐵騎將軍，那麼他便知鐵騎將軍是永遠不會退縮的，直到倒地陣亡。

  關了奶茶店，手機停機，不再主動在人前張揚搞怪以吸引他的注意力……這是我所想到的不會打擾他的幸福方式吧。

  第一天我看見宿舍樓上走過那個熟悉的身影；第二天，那個人繞著我們B棟走了兩圈；第三天，樓下終於傳來男生氣極敗壞地叫喊：「王妃，給你十秒時間，你再不給我下樓，我絕食給你看！」

  在整棟女生宿舍都被雷倒的前一秒，我飛奔下來，繼續用眼角鄙視地招待他：「幹嘛啊夏昭彥，談戀愛小日子紅火透了膩味了是吧？小心走在路上有花瓶砸你天靈蓋……」

  「我靠，你這個惡毒的女人。」夏昭彥臉紅脖子粗地朝我吼：

  「王妃同志，咱們來算算帳。雖然這些年來我吃你拿你也得了少好處。可是你有沒有記得，你四歲上學我每天拉著你幼兒園幫你背書包；你十歲那年是我給你用竹子做了第一個筆筒還在上面貼了個機器貓；你十五歲看電視裡的紅十字宣傳廣告，頭腦發熱地要跑去獻血，大熱天的，我陪你坐上環城車去找獻血車，後來血沒獻成你倒暈車了，還吐了我一身，是我將你背回家的……」

  「那又怎麼樣了？你都與江鷺那樣了還想怎麼樣啊？」心裡的笑意早就在冒泡，可我面上仍然僵硬。

  「該死，我不知道要怎麼樣！」他莫明地生氣了，揪著頭髮，「當我牽著她的時候，我卻突然想起了你的沙冰了，可你不在，我就生氣了……」

  我噗得一下笑了出來，他惡狠狠地拉住我的手：「王妃你日後你再敢玩消失，我就將你賣到非洲當義工去……」

  校道上，兩個人手拉手像小孩子般大幅度地搖晃著，引人側目仍然樂滋滋。

  「呃，多少錢你會賣掉我啊，一百萬會嗎？」我問身邊這個男版雷神。

  「一百萬堅決不賣！」夏昭彥堅定地說。我正要彎著嘴角笑時，他猛地繼續說：「如果是三千萬，我會毫不猶豫的。」

  「你敢！」一個暴栗過去，男生的慘叫傳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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