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被愛的人會瘋狂長出血肉

  Ⅰ悲傷電影院與小瓶礦泉水

  程程的男朋友許歌很忙，忙學生會，忙做助教帶新生，忙他創辦和參與的各種社團……要忙的事情那麼多，以致於他只能對著程程說抱歉對不起VERYSORRY。

  「大學裡怎麼會有那麼多的事咧，比我們中學生還忙嗎？」程程不明白了，嘟著小嘴撒嬌道。

  「傻丫頭，再忙只要我心裡掛著你，我們就像天天在一起一樣。」許歌捏捏她的鼻子，溫柔地笑著哄她。

  夏日清風吹起他額前的髮絲，許歌他的桃花眼滿目含情，強大的電流在空氣里竄動，瞬間程程便嬌羞得像只兔子。

  是的，許歌那麼帥，是個正常的女生都會暈吧，於是程程很快便原諒了自己的立場不堅定。許歌讓她去學學畫畫唱歌，學學十字繡打發課餘時光，她便屁顛屁顛地跑去學習了，可是畫畫她的線條總不直，結構不對比例失衡，繡花對她簡直難於上青天，難唱歌嘛，請原諒她除了嘶吼天生五音不全。

  好在在接連挫敗之後，程程迷上了豆瓣電影討論組，下課回到家她最大的興趣是關注最新上映的電影榜單，以及按F５刷新各討論組裡的影評貼和影訊交流，

  再之後，成了電影發燒友的她，不再滿足於通過BT迅雷下載的影片，而是常常一個人跑到電影院裡看。

  討論組裡一個影迷發出這樣的心情貼：當空曠大廳燈光暗下，獨自坐在一群陌生人中間，與眾人一起靜觀熒幕上眾生的悲喜，讓感動在心間暗自流動，是多麼寂靜的詩意……

  才過初三的程程沒有那麼多詩情畫意，但她也喜歡一個人坐在黑漆漆的電影院一角看電影的感覺，她最喜歡去的麥田影院在樟園路379號，常放一些有些小味道的愛情故事，有時也放賀歲片之類。

  這天首映的影片的宣傳早就鋪天蓋地，麥田影院裡較之以前相當爆滿。程程本來打了電話想叫許歌陪她來看的，可是他說學校里非常重要的活動他不得不參加，她便一個人來了。

  程程依舊選了里端靠後的位置，電影放到一半，突然在前面的一對情侶貓著腰從過道里向後面走過來，到了程程身前幾排的座位時，聽到男孩子小聲說，「就坐這吧，這裡人比較少。」

  是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了。像被人用指甲猛地掐了一下，程程差點驚得跳起來，心臟在胸口撲通撲通，猛烈地跳動著。

  他們坐在了程程的前面，當男生側過臉看他的女伴並伸長一隻胳膊去摟她的肩時，程程看清了他的模樣。

  大幕布上的電影正放到滑稽的畫面，觀眾忍俊不禁笑出聲，程程默默流下淚來。

  電影是喜劇，在程程的記憶里卻留下悲傷的印記。

  就好像一個蕾絲裙愛好者，有天她最心愛的那套蕾絲裙被荊棘撒破成襤褸。

  流了很多的眼淚，喝了很多的水，最後當她再拿起礦泉水瓶喝水時，卻發現已經空到底了，這時從旁的座位上默默遞過來了一瓶未開啟的小瓶農夫山泉。

  程程不看對方的臉，像遇見救命草一樣，一把抓了過來就咕嚕咕嚕灌進肚裡，以及有更多的眼睛順著眼角溢了出來。

  Ⅱ借軍裝的討厭傢伙

  那個穿便服的傢伙真討厭，不僅遲到，而且在這軍訓的時間裡沒穿軍裝，他一個人穿著白T恤在一群綠色海洋中間顯得那樣很不和諧。

  女生們小聲議論著，「好愛現的男生誒，竟然在軍訓的第一天穿便服來參加。」

  「放心教官不會放過他的，看他能現多久。」更有很多幸災樂禍的聲音。

  程程也不太喜歡過於張揚的男生，正是休息的間隙，她坐在操場草坪上的隊伍中間隨眾人一起靜觀其變，看那個穿白T自以為帥地出現在一群迷彩服中間，身材挺拔，眉目俊朗，其實是不需要靠言行出位來博眾人注目的。

  「為什麼不穿軍裝？」教官提著眉問。

  「回教官，我也想穿來著，可是我來學校報導遲了，發軍服的倉儲間關門了！」貌似很誠懇，女生小聲地吃吃笑起來，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教官可也不是那麼好忽悠的，挑著的眉仍沒放下，「不管什麼原因，參加軍訓必須得穿軍裝，否則就別來！」

  聽教官一說完，男生立刻在人群里掃視一眼，最後落在程程身上，下一秒就走到了她的身邊，「同學，能不能借套軍裝給我軍訓？」

  「為，為什麼？找我借？」程程吃驚不已，身邊的同學也同樣驚訝地望著他。

  「因為只有你的體積比較大，適合我的身材。」他繼續淡定地說道，絲毫不管當他的話一說完，周圍的人已經笑倒了一大片。

  程程氣得神色發窘，直想脫鞋子砸他的臉。

  是個人都不會借給他吧，尤其是他還這樣不禮貌地當眾嘲笑她。可是他仿佛看不到別人的神態似的，繼續往她這邊蹭，並且支開了程程身邊的女生，坐在她的一旁，小聲地說，「嘿，你幫幫我吧，在麥田影院我可是友情貢獻過一瓶農夫水泉給你呢。」

  時光嗖嗖地倒退，程程的心頭一緊，神色更加窘迫得厲害，「那天，是你？！」

  對方點頭，程程悲傷地望天，「你找男同學借好不好嘛？我也只有兩套，還要洗著換。」

  「男同學一般是不會借給我的，我的同性緣通常不好，因為——我比較帥。」他臉不紅心不跳不依不饒地黏著程程，「現在天這麼熱，軍訓完你晚上洗掉衣服，第二天就會幹了嘛。」

  蒼天啊，大地！這一刻，胖公主程程真想剖腹自盡，當然在自盡前對著宇宙狂喊一聲，奧特曼你在哪，快把你的小怪獸打倒吧！阿門！

  Ⅲ不爭氣的心臟與遠去的背影

  最後程程還是借了軍裝給那個叫名為季天翔的怪胎，鬼始神差的。

  是因為當大家軍訓時他一個人在旁邊看起來可憐巴巴？還是因為他高高帥帥的外表討人喜歡？她懶得想明白。

  當天的軍訓結束後，程程鼓著腮將自己的另一套軍裝從宿舍里取出來，兇巴巴地扔給季天翔：「吶，衣服給你，你也不用還我了。以後不要再跟我提麥田影院！」

  「謝謝小圓！」季天翔笑眯眯不客氣地接過。

  「誰跟你說我叫小圓的？」程程哭笑不得，「我告訴你，我大名叫程程。」

  「呃，叫你程程不好吧？」他故意似笑非笑地蹙著眉峰，「我們的關係好像沒到叫愛稱的地步吧？」

  「去你的愛稱！姐姓程名程好吧！」程程氣得張牙舞爪，在原地直跺腳。

  「原來是這樣啊，小圓。」男生故意氣她，抱著衣服在一旁看她抓狂的樣子，失笑道:「小圓你生氣的樣子真可愛。」

  眼前立刻出現QQ上朝天噴血的表情，程程無語地轉身，懶得再搭理他。

  宿舍樓的拐角有大的消防器，程程經過的時候特意往反光的鏡面上瞅了瞅——短髮、圓圓的臉、肉肉的身材……的確是可愛型的吧。

  從小到大，幾乎所有人在見到她的評價都是「可愛」「好乖巧」之類，卻從來沒有人說過她漂亮，就連許歌，與她在一起的半年裡，對她的誇讚三句不離「可愛」。

  可愛，可愛，到底有可愛呢。可愛到能忽略掉自己肚腩上的呼啦圈、能忽略掉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女生的柔美氣質？

  程程對著滅火器的反光鏡苦惱地揪著自己的頭髮。

  冷飲店裡新出的抹茶冰淇淋很好吃。

  程程一口氣吃掉了兩個後，看看對面微笑看著她的男生，不好意思再開口叫服務生，於是裝作初來乍到似的東張西望。

  然後一眼瞅到正推門進來的怪異生物季天翔，他站在櫃檯上點了冷飲似乎準備帶走。當他也隨意地四下張望時，程程立即將臉避開了，看向玻璃外。

  可是不一會，她還是悲劇地聽到了那個欠扁的聲音。

  「嘿，小圓！」他將一臉笑成他鄉遇故知的模樣，笑嘻嘻地湊到她跟前，「這麼巧哦。」

  咳咳，程程欲哭無淚地乾笑著轉過臉沖他打招呼。

  「程程，這是你的同學？」對面的許歌問她，她硬著頭皮點頭。

  而季天翔在疑惑地端詳了許歌三秒之後，突然露出豁然開朗的笑容，同他們道別。

  那仿佛瞭然於胸的笑意讓程程的心口憋悶了一整天，許歌還以為好甜食吃多了反胃，特意給她點了一杯酸梅湯調劑。

  即使不再想吃東西了，程程最後還是微笑著一飲而盡。

  出了冷飲店的街口，許歌因事與她分別背向而行。往學校方向前行沒幾步後，程程看到倚在桂花樹下的季天翔。

  「你幹嘛等我，暗戀我嗎？」程程沒好氣地斜眼望他。

  「謝謝，目前我還沒有這樣的惡趣味。」他依然笑著，「我好奇的是剛跟你在一起的帥哥是好像是上回也在麥田影院出現過吧。」

  「要你管！」程程凶他。季天翔聳聳肩，騎上一旁的自行車飛速遠去。

  看著季天羞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拐角，程程的心裡忽然湧起一陣失落。

  她自己也討厭自己，怎麼還要跟許歌在一起呢？明明那晚在影院裡那麼傷心欲絕，誓言絕不見他，可是當他拿著一隻玩偶一盒糖果在學校門口垂頭喪氣地等了她一天後，她就心軟了。

  Ⅳ誰在原地等誰

  是誰說的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對異性的感情連友情與愛都區分得不大清，程程真想將他一磚頭將他拍暈。

  若真如他們所說的那樣，為什麼當她再次看到許歌牽著別的女孩子的手時，她哭得那麼傷心，差點背過氣去

  淚眼朦朧里的年少時光好像夏日裡的私語，一直在耳邊絮絮叨叨那些過去：十五六歲的少年許歌牽著十歲初頭還留著童花頭的小程程，從時光深處走出來。

  他們成長的點滴印跡都在漵浦小城，青石板鋪就的街道，路旁探出的竹林葉上露珠盈動，那時最好吃的是南門口的德園包點，是他們上學時必經過的地方，而清水街頭那顆大榕樹上有顆鳥窩是他們知道的共同秘密。

  高考結束的那天下午，暖意融融的日光里，她踮腳望他，同他說喜歡。他笑，「丫頭還小著了呢。」

  她回答的是「我願意為你長大」。她仰頭看他的時候光潔的臉頰上陽光跳躍，絨毛清晰可見，神情卻是無比的認真。

  他忍不住揉搓了兩下她的劉海，他說「好吧，我就將大學報在本地。」

  吶，就是這樣最簡單的一句話，成了她心間最動聽的情話。他大一，她初三；，他大二，她高一。在程程的意識里，以為她和許歌的時光就會這樣流向那個叫做永遠的地方。

  而如今，她憋屈地躲在一條巷子裡，看著他摟著陌生女孩子的腰從另一個路口出來經過她身邊。聽著許歌他們的談笑聲漸遠後，程程慢吞吞地從巷道里移步出來。

  她是那麼喜歡他，喜歡到連當面拆穿到他的偽裝都不願意。比起與他的真實面目赤祼相對，她甚至更願在自己對愛情對他所有美好的幻想里，自欺欺人下去。

  一把抹掉已經流到腮邊的淚，程程去路邊店裡買了一隻超大號的蛋筒，甜的香與苦澀的淚一併塞往嘴裡。

  那些曾以為握在手心裡的日光和甜蜜，就像拿在手裡的蛋筒一樣，終會慢慢地一點點在時間在生活的瑣碎里融化，輾轉成傷。

  蛋筒還沒吃完，戴著鴨舌帽的季天翔不知道又從哪個角落裡冒了出來，逆著光站在樹蔭下同她打著招呼。

  「嗨，小圓圓。」神彩奕奕的模樣，那種元氣十足的笑容又重新出現在他臉上，仿佛前些與她鬧的不愉快不曾發生過。

  「幹嘛啊你，陰魂不散？」不喜歡別人察覺出自己哭過這一事實，於是程程對他展露的是相當的敵意。

  「喲，幹嘛這麼兇巴巴的，難道我欠了你什麼東西？得，讓我想想。」說著，他便真做出一副低頭沉思的表情了。

  程程差點被他逗笑，但剛才還因哭泣下垂的嘴角此刻抽搐了兩下還是忍住了笑意。

  「啊，我想起了。」季天翔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什麼？」她莫明其妙。

  「我想起了我欠你什麼了。」他笑，「軍訓時我不是借了你一件軍裝，最後還給你你也沒收不是嗎？你不收回肯定是要我請客感謝你咯。」

  納尼？女生的頭頂正冒出N多個為什麼時，男孩一把拽過她，走進街邊的一家美食店。

  Ⅴ有些感情永遠不會有出口

  「小圓肯定餓了，這家店的香芋燉排骨可是相當的好吃。」季天翔笑嘻嘻地牽著還沒有回過神的程程，走進生意好到爆的湘味餐廳。

  一抬頭環視周圍的顧客情況，與許歌四目相對的瞬間，程程趕緊撇開了臉，心卻跳到了嗓子眼。

  「換一家吧，這裡人太多了。」她小聲地說，一面拉扯著季天翔的袖子。

  「人多生意好才顯得他們的菜式確實味道好啊，小圓就在這，菜我都想好了。」季天翔笑著，一揮手，服務員立刻拿著剛點的菜單跑向廚房。

  然後他二話不說地抓住程程的胳膊，走到餐廳最里排的情侶座，相對而坐。從程程的方向抬頭望過去，正可以看到後一桌的許歌與一個女孩纖弱的背影。

  頭腦中好像有無數個聲音，嗡嗡地亂響。程程感到自己快耳鳴了，眼睛無論放到哪都掩飾不了的張惶，於是只得低著頭拼命地吃著餐前贈送的涼菜。

  季天翔不明就裡，只看見才說不餓的程程吃得兇猛，轉眼一小碟涼菜快要被她掃蕩光，小心翼翼地提醒她，「嘿，慢點兒，菜還沒有上呢！」

  程程不理他。等到他們的菜上上來時，對面的許歌他們正吃好了準備離開。為什麼他明明是見著她的，卻將她當路人甲一樣地忽略了？

  程程裝作不經意地望向收銀台，跟在許歌身後的女孩有一張精緻的小臉，顧盼間大眼晴里流溢出含笑帶羞的神采。她留著清爽的齊肩短髮，身材嬌小。

  髮絲拂到面前時，她抬起手將頭髮攏到耳後時，程程看見她纖細的胳膊肘和手腕，纖長的十指骨節分明。許歌付完帳，摟著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出了餐廳。

  除了她剛進餐廳時的一秒對視。自始至終，許歌都沒有回過頭望程程一眼。

  什麼香芋燉排骨，什麼魚翅撈飯，吃在程程的嘴裡都只剩下一種味道：酸澀。她感覺自己渾身上下難受得厲害，那些囤積在皮下多年的脂肪，此時仿佛全變成了倒刺，一邊嘲笑她一邊折磨著自己的身心。

  而吃完飯季天翔與她一起走在大街上，遇到了同宿舍的一姐妹騎自行車走過，女生揮著手高聲叫著同程程打招呼，程程也同樣地舉著胳膊揮手揮意。

  「小圓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會讓自己的肉這麼放肆地街頭秀。」季天翔笑著挪瑜她胳膊上的「拜拜肉」。

  正處在崩塌邊緣的程程當下就失控了，她激動地猛地推了季天翔一把，立刻轉頭一個人跑掉了。

  季天翔沒有看到程程眼中的淚，為她突然的情緒失常感到莫明其妙。他生氣地衝著她背影吼，「喂，姓程的，你也太好心沒好報了吧，我才請了你客，你又對我發瘋！！」

  程程對季天翔有一絲愧疚，因為自己那天的態度。同在一個班級，他不再理她，她便也不好意思主動同他說話。

  許歌也很久一段時間沒有打電話找程程，幾次她拿著手機準備撥打他的電話時，眼前立刻浮現那天在湘味餐廳里他陌生的模樣，以及那晚麥田影院自己隱忍的哭泣。

  再找不到藉口原諒自己的軟弱和卑微，只是日子還得打發。不迷電影再不去電影院的程程又迷上了星座占卜。

  巨蟹，水象星座，脆弱，敏感，外殼硬而內核軟，最需要安全感和有一顆溫暖心臟的戀人。

  天秤，風向星座，優雅，平和，異性緣佳，天生的多情紳士，美麗和品味是其在意的品質。

  難怪感情會出故障，只因不了解對方的需求吧。像是猛地找到了安慰和出口，程程恍然大悟，瞅瞅鏡子裡四平八穩的身材，離美麗和品味相距太遠。

  只是那時的她，遠不明白，有些感情永遠不會有出口，若有也只是幻覺，

  Ⅵ世界上總有那麼多愛情傻子

  迷上了星座測試的程程，從網上、星座書里四處搜羅這些信息，儼然是一個小女巫，班裡的女生幾乎都跑來問她星座運程，桃花測試等等。

  也會有同學問她，「程程，那你自己的桃花怎麼開運呢？」

  是咯，自己的桃花按星座書上來講，巨蟹女最搭的便是天蠍男了，而與許歌所在的天秤星，簡直是火星撞地球。

  巨蟹座跟天秤座的配對指數低得可憐，這是星座入門都了解的事情。只是感情這東西，讓人執拗得可以將一切阻撓忽略。

  許歌跑過來找她，說，「程程，我突然有個計劃，暑假我們一起去鳳凰玩吧。」

  程程便忘記了什麼風向水向，只看得見他英俊的模樣，站在女生宿舍樓下與她說著話，惹得經過的女生不斷地回目。

  她只知道自己喜歡他。他沒有提那天在餐廳的情景，她竟也跟著不去提及。他們約好一起去旅行的日子，然後又如以往一樣，當他不那麼「忙」的時候便會來找她。

  程程想肯定是自己不夠優秀不夠讓她喜歡，他能再來找她說明她仍有機會挽回彼此的感情。

  程程想起那天與許歌在一起的女生纖細的胳膊，離放暑假還有兩個月，她決心在這兩個月內脫胎換骨。

  來問星運的女生知道程程要減肥，告訴她一個迅息，「隔壁高一（３）班的班花蔡小雅，以前也很肥的哦，她也就在兩個月時間內瘦了下來呢，不曉得用了什麼招術，你可去請教下她。」

  「真的？」程程兩眼發亮，感覺真是有如天助，但下午她這種感覺便消失光光了。

  當天放學程程在高一（３）班的門口等到了班花姑娘，人家聽了她的來意再上下掃視了下她的身材，一句話將她打入了冰宮。

  「減肥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容易的，要是你真有毅力就算我不幫你，你總有一天也能減下來。你沒毅力我再幫都沒用。」

  「你說的在理，可是我只想討教下更多的技巧和注意事項。聽說你的拉丁跳得特好，能教我嗎？」程程懇切地問，「我教學費。」

  「學習較忙，我也有自己的朋友要聯繫，沒時間哦。」蔡小雅的話雖然聽起來很禮貌，但神情里掩飾不住的清高和傲慢。

  相比起來氣場太過微弱的程程，恨不得一再地縮小再縮小，然後變成一隻螞蟻悄無聲息地爬回自己的洞穴。

  拒絕了程程，蔡小雅挺著驕傲的胸部，婀娜多姿地走了。程程在身後看著她美好的背影，柔軟的腰肢左右搖擺，羨慕不已。

  黃昏時分，夕陽西下天邊一片絢麗的橙、黃、紅，印在背著小熊維尼書包踽踽獨行的程程全身，她耷拉著腦袋緩緩行進，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穿行在多麼美的霞光里。

  不遠處正觀看到剛才一幕的男生，無奈地提著一邊唇角笑，快跑幾步，不一會趕上了前方的蔡小雅。

  「季天翔！」蔡小雅里的眼裡閃著驚喜的光芒，半撒嬌半嬌羞地埋怨他，「你真不夠意思哦，一上高中你就不怎麼和我們來往了。」

  他嬉笑著應付她，心裡卻想著身後的程程，她一定看到了自己，不出所料的話，估計她明天就會主動來自己了。

  為什麼要幫她呢。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軍訓時看到她眼熟想了半天才記起是在電影院見過一面的遭人劈腿的小女生，向她借軍裝本只想捉弄下她沒想到她最後還是借了。

  再後來的冰店看到她竟然又和那個傷她的男生在一起了，真覺得她的情商低得讓人感到抱歉。

  現在又聽說她要為了一個壞男人減肥？真是傻得可以。轉念一想，自己不是也在幫助她犯傻嗎，不是更傻？

  Ⅵ配對指數五顆星

  「那個，季，季天翔……」

  「嗯？」頭也懶得抬，裝作很忙的樣子低頭翻著書的男生，眼裡有隱隱的笑意。

  「請問下，高一（３）班的蔡小雅，你，你很熟嗎？」程程的臉脹得通紅，若不是聽說蔡小雅有減肥秘籍，真不想來求他呢。

  「還好吧。」他繼續不看她，「我們在初中時是同班同學，走得還算近。」

  「既然這樣，那可不可以請你找她幫我一個忙？」程程小心翼翼地問出口，同時也在心裡鄙視自己，他一定會覺得她現形吧，等到需要他幫忙時就來找他。

  肯定是的，因為在聽完她所說的幫忙內容時，季天翔一直沉默不發地望著書，眼皮都不對她抬下。而她傻愣愣地站在她的課桌邊上，不時惹得班上同學的好奇注視。

  最後她愣地站在她悻悻地回到自己的座位，嘆息自己不該去找季天翔的，她對他一點都不客氣，他為什麼要幫自己呢。

  可是放學的時候，蔡小雅主動來找程程了，

  「減肥嘛，還是那句話——靠毅力，只要堅持多做運動，控制飲食，久而久之不瘦才怪呢。」這明明是全世界針對減肥都會說的話，蔡小雅的減肥經驗真是人云亦云得叫人失望。

  但是程程卻發現自己不再在意這些了，她的心裡被對季天翔感激的溫暖給充滿。

  從自己的座位斜斜望過去，便可以看到教室最里排靠窗邊的季天翔，與自己的軟弱和自信成反比，他是那樣充滿生命活力的男生，連輪廓分明的側臉都很生動。

  陽光從玻璃上反射進來，他忽然轉過臉來，陡然對上她的眼，她剛想轉過頭，卻看到他眼裡漾開的溫柔笑意。

  真是讓人氣又讓人笑的傢伙，心裡明明是想幫她的嘛，一開始還跟她裝酷呢！

  程程認真地跟著蔡小雅學著拉丁舞，運動加節食。熟絡後，蔡小雅知道她通曉星座，便向她請教星座知識。

  「這樣說來，我最想搭一個水瓶男了，」蔡小雅露出嚮往的神情，看著待在一旁看書的季天翔，猜測著他的星座。

  繼而問程程，「程程你呢。」

  「我的夢想啊，如果有機會的話，會尋找一個天蠍座，然後遠離天秤男。」程程笑笑，

  等到暑假來臨時，刻苦減肥的程程瘦了一大圈，雖然沒有理想中的美麗，也不知道有沒有達到天秤座的品質，卻期待著與許歌心一起的旅途。

  但是許歌卻放了她鴿子。當她如約清早趕到機場給他打電話時，聽到手機里他還沒睡醒的慵懶的聲音，「喂，程程，有事嗎？」

  他是全然忘記了有去鳳凰這一回事了。程程突然覺得前所未有的疲憊。

  等到許歌后來終於想起了這個約定再來找她時，程程第一次掛了她的電話。直到多年以後，他還在發給程程的EMIL里寫，原來這麼多年來只有她才讓他感受到無私的愛。

  歌里都唱，「相愛原本沒那麼容易，每顆心都有它的脾氣。」

  對於許歌，程程教會了他什麼是愛，而他卻教會了她什麼叫做放棄。

  這放棄的勇氣來自季天翔的礦泉水。

  當他陪著不開心的她沿著街道瞎轉時，他去小賣部買了兩瓶水，每個瓶子上印著一種星座，他將水遞給她說，「喏，這是你的巨蟹座，可惜沒有我所在的天蠍座。」

  程程接過他擰開的冰水，猛灌下去，淚像決堤的海。

  「小圓你怎麼了？」他慌張地去拍她的背，她突然緊緊地擁抱他，哽咽不住。

  蔡小雅悄悄地打聽過季天翔的星座，知道他是天秤座。而他卻因為程程在蔡小雅家說過的那句「尋找天蠍男」而撒了謊。

  「沒什麼……是我太激動了，天蠍與巨蟹的配對指數是五顆星哦。」程程說。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太陽卻還掛在空中，兩人在晴雨里相視而笑。